在许云知家的一夜,符瑶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很早就醒来,到厨房发现汪婶已经在做早餐了。
“早啊汪婶。”
“小瑶,早呀。”汪婶的适应能力的确很强,在只有她俩的情况下,没有称呼她为太太。
“昨天忘了问你喜欢吃什么,还是按以前家里的早饭样式做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准备。”
“没事,我和你们吃一样的就行。”
汪婶应着“好”,转头继续忙活。
符瑶不再打扰她,去给自己弄咖啡喝。
十几分钟后,奶奶从外面散步回来,看到符瑶,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昨晚睡得还好吧?”
“嗯,您呢?”
“那当然,想着这屋子里有你俩在,我睡得可踏实了。对了,云知呢?”
“她……在洗漱了吧。”符瑶昨晚吃完饭后就再也没见过许云知,只能瞎猜。
好在许云知很快就下来,问了早后,默不作声吃着早餐。
许云知的作息很有规律,差不多到八点,她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起身去玄关换鞋。
符瑶想了下,跟过去:“跟你说一声,我等下要出门见人,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好。”许云知点点头。
符瑶稍显犹豫:“你有没有推荐的餐厅?中午要带一个朋友的家人去吃饭,我不太清楚川洋有什么好吃的。”
以前她出门聚餐总是去一些小馆子,但招待林冉的父母总要认真一点。
不问束礼是因为一早知道这人不靠谱,口味怪得很,相比之下许云知肯定很正常。
果然,许云知说:“有不少,我等下发你吧。”
“麻烦你了。”符瑶笑着道谢。
忽然眼尖地看到许云知衣领上沾着根线头,而她本人似乎毫无察觉,符瑶伸手替她扫走。
许云知明显一愣,符瑶捏着线头解释:“有东西。”
许云知这才舒了一口气:“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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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符瑶在火车站接到了林冉的父母。
她和林冉是初中就认识的好朋友,高中虽然不同班,但在同一个学校的两人总能一起上下学。
有时候符光海和乔岚忙的不回家,符瑶就回被林冉拉回家吃饭,甚至借宿,和她的父母也比较亲。
所以去年这个时候符瑶因为拍摄任务实在抽不出空回来,还内疚了好一阵子。
老两口没打算在川洋过夜,就只带了简单的背包。
“叔叔阿姨,我先带你们吃午饭,下午再去看冉冉,这么安排行吗?”
“当然可以,就是瑶瑶你忙不忙啊?忙的话就不用管我们两个了。”林妈妈的白头发似乎比以前更多了些,眼底尽是疲态,“我们俩可以的,这么多年,都熟门熟路了……”
说着,她的声音低下去。
符瑶咬了咬嘴唇,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我真的很闲,您放心好了。”
符瑶带着二老去了许云知推荐的一家餐厅,做的是家常菜,味道果然不错。
但符瑶有心事,吃的很少,没几口就觉得饱了。
林阿姨看着她停了筷子,关心道:“瑶瑶,你得多吃点,刚见面阿姨就觉得你又瘦了,看着怪心疼的。不管工作怎么样,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
迎着林阿姨关切的眼神,符瑶只好又端起碗,勉强多塞了两口。
“听说你参加电影节获奖了,我们本想给你打个电话祝贺一下,但怕你忙就没打扰。”林阿姨慈祥地笑,从包里掏出个包裹放在桌上,“第二天这个老头子就坐不住出门给你买礼物去了,快看看喜不喜欢。”
“不用……”符瑶连忙按着包裹往回推,“谢谢阿姨,心意我领了,但东西我不能收。”
“真是的,怎么跟我们还客气上了?”林阿姨笑吟吟的,“你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冉冉不在了之后,你就像是我们的亲女儿一样,她看到你现在这样也会很高兴的,就当是我们替她送你的。”
符瑶晃神,许久才眨眨眼,把袋子攥进手里。
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牌,摸上去手感温润,符瑶当着他们面戴上,道谢。
林阿姨笑着夸奖:“真好看。”
符瑶和林冉的父母许久未见,把自己未来的工作计划事无巨细地说了,二老当即表示支持。
符瑶久违体会到被认可的滋味,沉重的心被稍稍托起。
一顿饭吃完,她去结账,听到有人叫她:“太太?”
符瑶诧异地看过去,发现是之前见过的许云知的秘书。
秘书和她对上目光,笑着露出大白牙:“差点以为认错人了。许总在楼上的包间请人吃饭,需要告诉她一声吗?”
“不用告诉她,我要走了。”
“好,太太您慢走。”秘书也没多说,结了账跟符瑶道别。
出了餐厅,林阿姨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小伙子刚刚喊你太太,瑶瑶,你是……”
“我……去年结婚了。”符瑶挣扎一番,说,“是我爷爷给我订的婚约。”
林阿姨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松出一口气:“也是,你也不小啦,该结婚了。一切都好吧?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对你也不错吧?”
“嗯,她对我挺好的。”
林阿姨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下午几人去了墓园。
林冉是在符瑶即将升入大二的那一年去世的,此前的两年她都因病辍学在家。医院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她无暇体验生活的美好,所以那时候她对外界的认知,全都来自符瑶的镜头。
鸟儿掠过低空,落在一旁的草丛里捡食残渣,看到有人来,倏地飞走了。
符瑶把带来的花束放下,退后两步。
虽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但对于至亲来说,失去女儿的痛是永远无法用时间填平的。符瑶无法感受到他们的悲痛,可对她来说,无奈与遗憾早已深深融入了灵魂。
林冉的父母已经不似头几年那样,只要踏入这片墓园就哭得不能自已,如今更多时候,他们眼眶憋得通红,一声不吭地伫立着。
符瑶比他们更早适应,从不会在墓园当着林冉的面掉眼泪。
她们约定好了,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因为丑得要命。
“你和瑶瑶爱吃橘子,妈妈听了你的话,在院子后边儿种的橘子树今年结了好多,给你带了点儿,咱一起尝尝。”林阿姨从包里拎出一小袋橘子,不小心漏了一个滚到地上,她连忙去追。
好不容易拿到手里,她泪眼婆娑:“你看妈妈笨的,连个橘子都拿不住。”
她给符瑶也分了几个,但橘子不甜,还有些酸涩,林阿姨揉了揉眼睛,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符瑶在她身后站着,神色木然地把橘子塞进衣兜。
“你看阿姨这……又让你看笑话了。”林妈妈哭得嗓音沙哑,冲符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符瑶轻轻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你跟冉冉说说话吧,她应该不想再听我们唠叨了。”
林阿姨说着就拉着老伴往远走,两人互相搀扶着,看上去都很憔悴。
周围再无人打扰,静的只剩风声,符瑶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开口:“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
片刻后,她笑了下:“或许也没那么好。”
“你要是还像以前那么神通广大,就该知道我结婚了。但我们互相都不喜欢对方,签了协议,还有半年就要离婚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完全不相爱的两个人也可以搭伙过日子,很神奇吧?总之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啦。”
和煦的日光照在墓碑上,金色的刻字闪了闪,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就这样吧。”符瑶吸了吸鼻子,扫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指尖从墓碑上轻轻扫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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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知今天回家很晚,进门的时候只剩奶奶还坐在客厅,为她留着灯。
只是老太太的脸色似乎不大对。
许云知放轻了步子走过去:“您怎么还没休息?”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休息?”奶奶眼睛瞪得很圆,“你说,你怎么惹到瑶瑶了,她回来就不怎么高兴,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房间了,我这担心她半天了,怎么睡得着!”
许云知迟疑:“我应该没有惹她。”
除了今天中午秘书说在餐厅偶遇到符瑶外,她再也没听到过关于她的消息。
“您先休息吧,我上去看看她。”
奶奶哼道:“这还差不多。”
上了楼,许云知还是照常敲了敲门,但没人应声。轻轻推了推门,发现没落锁。一边在心里暗暗道歉,一边开门进去。
房间里只开了盏小夜灯,符瑶靠在床上,脑袋以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抵在床头,显然是睡着了。
她没盖被子,身子蜷着,像是太累睡着的,手下还压着一本相册。
许云知走过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她。
扶着她的肩头,将人慢慢放下去,脑袋枕到枕头时,符瑶不安地动了动。
相册从她身上缓缓滑落,在快要落地的前一秒被许云知捞起来。
并非许云知有意去看,而是相册刚好展开,不经意露出的几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上的人穿着略显土气的红色高中校服,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时候的符瑶有着别样的气质,青春又美好。眼底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希冀,自信地沐浴阳光。
下面还有一张合照,符瑶的身边站着一个比她略高些的女生,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再看下去,许云知不确定会不会惹得符瑶不高兴,她也没有窥探别人**的爱好。
于是快速合上相册,轻轻搁在她枕边。
不知道符瑶为什么睡得这么沉,但她皱着眉,显然是带着很沉重的心思入睡的。
借着灯光,许云知看了她一会儿,眨眨眼睛,替她盖好被子。
符瑶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虚虚睁了下眼,又略显烦闷地闭上,猛地扭动身子,卷着被子背过身,还嘟囔着:“讨厌死了……”
听清后,许云知有些发怔,不知道她在说梦话还是对自己说,因为自己打扰了她的睡眠。
好一会儿,对着那个倔强的背影,许云知轻声道:“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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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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