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至的,是爆红之后的各种采访、节目邀请、拍摄。
姬一二忙得团团转,一整个月的时间都在赶各种通告,睡眠几乎都是在车上解决。期间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更没有见过蓝津泽。
“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没工作,要不让林叔开慢点,你先睡会儿。”章笙对一旁看手机的姬一二说道。因为第二天是花火的年末晚宴,全程直播,所以特别给姬一二留了时间调整,以好的状态呈现在直播镜头里。
“嗯……”姬一二看着手机聊天框里和蓝津泽的消息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舟畔落幕时蓝津泽叫他按时吃饭的叮嘱。忙了一个月,终于闲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本想打个电话过去,脑子里却想起林管家说的话,叫他不要去打扰蓝津泽。
“也许今年年末他真的忙得不行呢。”这样想着,他关掉手机,准备小睡一会儿。眼睛还没闭上,就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新消息。
姬一二眼前一亮,以为是蓝津泽忙完了公司的事情,打开手机,却发现是景梦屿发来的一条语音。稍有失望,他点开语音消息,里面传来少年人清澈的嗓音,带着细微的欢喜:“哥,我回来了。”
想起与这孩子的约定,姬一二起身对驾驶座的中年男人说:“林叔,等下了回工作室我换套衣服,然后送我去维鸟机场。”
章笙问:“嗯?你不回去休息吗?”
“晚些回去,我弟弟回来了。”姬一二一边回答,一边敲字给景梦屿回消息:「我正好休息,一会儿来接你。」
“你还有弟弟?”
“景苑的弟弟,和我关系很好。”
“好吧,反正你记得早些回去,虽然不用你到场参加彩排,但是晚宴持续时间很长,你要休息好。今晚你也要留在工作室吗?我们可以明天早点去蓝家接你。”章笙担心他在工作室休息不好,毕竟成员们经常深夜工作,难免吵人。
姬一二下意识就要答应,毕竟这些天来也没回家:“回去……不用,我还是回工作室。等小泽他什么时候忙完工作,我再和他一起回去。”章笙了然。
一路回工作室后,姬一二换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戴上帽子与口罩,就出发去维鸟机场接景梦屿。虽然景家两兄弟的外婆从政,他们的母亲与其第一任丈夫都是著名的企业家,家产颇丰,送景苑出国都是用自家私人飞机。
姬一二自然以为是接景梦屿回国的私人飞机降落在维鸟机场,但没想到这孩子是自己乘民航回国的,甚至除了自己,景家根本没有派人来接他。
姬一二一见到弟弟就把人拥进怀里揉捏,接着皱眉问他:“家里人呢?怎么都没来接你。”景婆婆一向对这两兄弟一视同仁,但看这待遇差距,姬一二顿时疑心景家是否有了什么变故——例如景阿姨的那位第三任丈夫为了私利,暗自克扣久居国外的景梦屿的吃穿用度。
景梦屿比姬一二稍矮些,此时正笑着抬头看这个想念了多年的哥哥:“我没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不然肯定一下飞机就把我弄回去搞什么接风宴,外婆最喜欢那一套。我想先来见你。”
姬一二放下心,捏他的脸:“你看你,是不是瘦了。”
景梦屿任由他揉捏,欢喜道:“也许是我长高了,虽然每天都忙着工作,我还是会抽时间出来健身。只可惜依旧没有哥你高。”
“你还年轻呢,就算是现在这样也很可爱。”姬一二安慰他。
虽然来自同一个母亲,景梦屿和景苑的长相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景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位让人心生怜爱的、不谙世事的小王子,那么景梦屿就是具有独立色彩,充满野性的叛逆者。
姬一二了解景家的一些事情:景婆婆过于强势,在自己女儿忤逆了她从政的要求后,将这个要求转移到两个孙辈上。但只有景苑因为过于依从的性格饱受压迫,景梦屿是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个性,早早地靠自己的能力出国、追求自己热爱的事物。
在外人的评价里,景梦屿这个孩子是叛逆而不可爱的,宁可忤逆家族的意愿也要自己出去闯荡——但姬一二幼时是那么不得母亲关注而又渴望,所以格外欣赏他敢于舍弃一切的果决。
见景梦屿身上只有一个背包,姬一二问他:“你的行李呢?”
景梦屿:“我没带什么东西回来,年后就差不多要走了。”
姬一二点头,拿出手机准备预定餐厅:“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国内航空公司的飞机餐想必不是那么可口的;国外的饮食习惯和国内不同,景梦屿还是独自生活,不知道平时都过着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见姬一二就要拨出电话,景梦屿阻止他,“你能来接我已经够了。你最近都那么忙了,好不容易才有时间休息。”
姬一二拿起手机的手顿在空中:“……梦,我不觉得你麻烦到我了。”
景梦屿摇头:“我没那么想,是真的希望你回去休息。”
姬一二无奈道:“好吧,那等我这阵子忙完再一起出去。”
两人一路上了林叔来接的车,准备直接把景梦屿送回他住的地方,然后再回工作室。景梦屿端坐在保姆车里,闭上眼睛轻嗅,面容耽溺:“车里都是哥你的味道,很舒服。”
姬一二:“什么味道?”
“嗯……头发的香味,还有衣服上的。”景梦屿心道:“还有靠近哥皮肤上淡淡的气息。”
姬一二把他搂过来:“我们梦屿也很香。刚接到的时候就想问你,怎么用这么甜的香水,最近在和哪个可爱的小姐约会?”
“哪儿有。”景梦屿靠在他身上,低眉垂眼。
“对了,新普又有了几家新开的餐厅,我之前忙一直没来得及去呢。”
“你忙完了我陪你去。”
“好啊,正好过段时间景苑要回国一趟,一起去吃吧。”
“嗯……”景梦屿的表情僵了一下,“这段时间我都在新普休息,随时都有空。”
“好。”姬一二随口说:“说来碰巧,我就这么一个下午有空,就遇上你的航班。不然我都没机会来接你。”
“也许上帝也觉得我们太久未见了吧。”景梦屿将话题转走,“哥,你和周唐现在感情怎么样?”
“我和他一年前就分手了。”
景梦屿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惊讶,嘴唇不住地上扬,开口时努力压下声音里的笑意:“噢……没事,哥。你会遇到更好的。”
一提到周唐,姬一二又变得沉默。景梦屿也没有多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两人就这样前后回了住所。
姬一二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睡得很沉,直到晚餐时间都过了许久。
章笙本想进去叫他起来吃点东西,但看他熟睡又不忍叫醒。退出房间,轻拉上门,对餐桌前的成员们说:“让他睡吧,给他那份留着,醒了再吃也行。”
一直到所有人都睡下,姬一二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这一觉,直到第二天活动开始前。
“一二,一二,快起来。”姬一二是被人摇醒的,坐起身的时候,他整个脑袋都像是一团浆糊。他抓抓头发:“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十一个小时。”章笙把他拉起来,“你中间居然都没醒过,我还以为是你累晕过去了。快去洗漱,然后来吃点东西,我推了花火安排给你的造型师,可以晚点去场地。”
姬一二坐在椅子上,一边让造型师给他化妆,一边吃外卖简餐。他嚼几口又停下,吃得很不乐意。见他这副没什么胃口的模样,章笙疑惑:“你不饿吗?”
姬一二嫌弃道:“这鸡胸肉吃着像狗粮。”虽说他工作时常常顾不上吃饭,但不代表他对食物完全不挑剔。就算是作为演员需要保持身材,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在食物上苛刻自己,口味至少要做到最好。
“没办法,阿姨休年假回老家了,忍耐一下吧。”
“我就是,”姬一二漫不经心地挑着食物,“有一点不安的感觉。”
“嗯?”
“花火。这次的年会他们为什么不请谭湘?”
“谭湘档期满了。”
“那闻涟呢?他现在的热度可不比我低。”
“他毕竟是INSe的人,公司那边不打算让他单飞。”
“周唐——好吧。”
“对,周唐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花火那边的负责人说的。”
姬一二突然知道哪里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要特别说这些?像不像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好顺利答应他们的邀请?”章笙立刻浇灭他的胡思乱想:“应该不是。我担心他们特意安排你和风声两人单独上场想炒你们的CP,特意问的。”
姬一二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让他们炒我们CP?为什么他们知道所有人的安排,难道是最后一个来问我们的吗?”
章笙就那么看着他,就连造型师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阮莱将身子侧到他这边,关切道:“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姬一二的眼睛里都是迷茫:“我睡了十一个小时呢。”
章笙叉起一朵西兰花塞进他嘴里:“五天睡二十五个小时,其中十一个小时还是今天睡的,如果这也算睡够了的话,那你可能是睡迷糊了。你今天好多无厘头的话。”
“我——”姬一二咀嚼着口中的西兰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我可能太紧张了。”章笙安慰他:“别想太多,只是一个晚宴而已。就算花火真的想动什么手脚,也得考虑到蓝总的态度。”
“嗯……”想到蓝津泽,姬一二放心下来。他深呼吸一口,一头撞进章笙怀里,双手攀着后者腰部,苦楚的脸上若不是已经完妆怕是要淌下泪来:“最近总是联系不上小泽,以往他再忙也没有这样过。”
工作室的伙伴们对他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每次姬一二累到精神恍惚,都需要亲近的人的接触与安抚。平时蓝津泽不在,这个责任就落在了章笙身上。
章笙也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照常一样伸出手揉揉他乱拱的脑袋:“年末公司很忙你也知道的,活动也多,事务也多,蓝总肯定不是故意想忽视你。这几天过去了就好了,乖啊。”
“你说的对。”姬一二坐回去,认真地说,“今晚活动完了,要是小泽还没回家,我就去公司找他。”
阮莱冲这边喊道:“我支持你!之前我也以为我姐姐不理我,伤心了好一阵呢。”姬一二问:“哦?那后来呢?”阮莱拍拍胸脯:“我直接抱着姐姐大哭质问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结果她只是工作忙,后来哄了我好一阵呢!”
接着又有其他人去好奇她的故事,几人又笑又闹乱作一团,工作室里的氛围逐渐缓和下来。
但这并不代表一切的忧虑消失。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我们不能直接断言它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的。它或许是我们潜意识对可能发生的危机的判断——至少姬一二的直觉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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