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外传来响动。
孟师棠紧张的盯着门帘,姜璇的人都是厉害的,应该不至于吧。
“快,我们中刀了。”
来人虽不是刺客,但却是重伤的紫洲和孙蝶语。
紫洲抱着孙蝶语,冲进了营帐,紫洲的后背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她怀中的孙蝶语嘴角正在溢出鲜血。
这一幕吓了孟师棠一跳,随即马上帮着红鹤一起将两人分开。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了,受伤的两人被一正一反放在了床上,红鹤麻利的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药箱。
银色的剪子剪开两人与血粘住的里衣,轻轻揭开,血就汩汩的流出来。
紫洲和孙蝶语不吭声,两个人都紧紧的攥着身前的枕头。
血液的腥味混合着熏香的味道被孟师棠吸进鼻腔。
紫洲背后的刀痕已经见了白骨,可见来人下手之狠,孙蝶语的腹部与小腿都有刀痕,右腿已被血浸染。
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孟师棠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角沁出泪水,模糊了视线,最后又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
孟师棠上前帮着红鹤拿出了药箱里的东西。
红鹤的动作很快,清理,消毒,缝合,上药,喂药。
处理好了,两人依旧抓着枕头,红鹤轻唤二人姓名只有紫洲给出了回应。
抚摸孙蝶语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了。
红鹤拿了冷毛巾来给她垫上。
外面的刀剑之声未断,几人紧张之时还有几支箭射向孟师棠的营帐,幸好营帐厚重,挡下了。
“蝶语,紫洲。”孟师棠这会儿才能开口,但嗓子依旧干的厉害。
“小姐我没事,”紫洲着说着没事,但惨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师棠的泪最后还是随着睫毛的扑动落下了。
紫洲的武艺和红鹤相差无几,她带着会武的孙蝶语回来,两人皆是重伤。
她不敢想,营帐外的是什么样的场面。
达珂让自己跑,果然是有道理的。
现在看来,昨夜的事只是开胃小菜,今日这份大礼才是真的。
孟师棠看向蜷缩在床尾的达桑桑,随即又释怀的笑了。
缓缓起身,直了直身子,走向达桑桑。
“觉得如何?”
“……”达桑桑默不作声。
现在的达桑桑已经是弃子了,她不是缇阿诗的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上位的缇阿诗来说,达桑桑和可以随手杀了的奴隶没有两样。
“算了,”孟师棠伸手把达桑桑拉了起来,“你现在是半个死人,能不能活,不在我,在你。”
达桑桑抬起头看向孟师棠,眼神有一瞬的迷茫,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孟师棠。
孟师棠看见她的眼神转变,勉强扯起嘴角。
“勉强还算聪明。”
一个公主,还不至于太蠢。
昨日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夜袭乱一场,也不知未了什么,只以为是冲着苏昇去的,结果最后还是冲着自己来了。
孟师棠原不知道为什么啻挲人会盯上自己,杀了自己,他们会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吗?
不过她笃定其中一定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算计。
这里可是军营,军营的布局图是绝密的,虽然有达桑桑的指路,也不能如此畅通无阻,能让他们这样的放肆,定然是有人默许了。
若是有人要自己这个时候死,那便是徐明月,大盛中只有她和啻挲人有过交集。
这么着急对自己下手,看来徐明月在京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眼下,姜璇给自己带的暗卫是不够消耗的了,啻挲人来了可以退,下一次来的是不一样的人,但自己的暗卫只有这一批。
他们反反复复的来侵扰,自己身边就算有百八十个暗卫也是受不住的。
能让这些疯狂的行为停止的方法,只有达桑桑拿出孟师棠和孙蝶语其中一个人,才可罢休。
“你要去啻挲?”
达桑桑语气中带着惊诧,此时的孟师棠看来就是个疯子。
“不,不是我要去,是有人要逼我去,”孟师棠轻甩衣袖。
现在要让苏昇救自己肯定不现实,他听了自己的处境不来添乱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走到书桌前,从风物志的中抽出了写给姜璇的信纸。
疾笔写下一句:
「啻挲逼迫,速来救我。」
信纸被封入信封,此时她已经无心去盖什么印了,信封上用笔简单的写了一个“棠”字
信被塞到了紫洲手里。
紫洲有些错愕的转过头去,艰难的说道:“小姐,不可啊,紫洲的职责是保护小姐,不如让紫洲代你去,也算成全了紫洲啊。”
孟师棠俯下身轻轻抚了抚紫洲被汗水浸湿的鬓发,替她把杂乱的头发拢到了耳后。
“不得已而为之,怪不得你,我也给你一个任务,照顾蝶语,等到姜璇抵达北境,来救我,到时候别忘记给我带上衣裙和首饰,干吗?”
紫洲点了点头,泪水合着汗水滑落。
孟师棠看向孙蝶语,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可怜了蝶语和自己一起受苦。
“红鹤,委屈你和我一同了。”
红鹤颔首坚定回道:“守护小姐是我的职责,红鹤誓死追随。”
孟师棠淡淡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可奈何。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从京城到北境,自己步步小心,还是架不住有人想害自己的心思。
红鹤服侍着孟师棠换了衣服,是一件绛紫色的衣裙,上面有烫金如意纹,头上的金笄是凤凰的形状。
美丽的装扮似是要去参加京中哪位夫人举办的宴会,腰间却佩了一把宝剑,层叠的裙摆之下,贴身之处,还有太后送的那把匕首。
免死龙牌被孟师棠塞着来高烧昏迷的孙蝶语手上。
自己不在,但愿苏昇可以放过她。
达桑桑一直沉默着,看着孟师棠的装扮,她从未想过大盛女子也会提剑。
这样一个仙女模样的人到了啻挲会怎么样?达桑桑生在啻挲,知道啻挲人的手段。
孟师棠还未说什么,营帐外一阵似烟花绽放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人折过七成了,”红鹤皱眉道。
姜璇的人折损七成,这是什么概念?
所有和自己来北境的暗卫都是顶尖的高手,能让他们伤亡如此惨重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啻挲的人太厉害。
二,来的人太多了。
啻挲如此费心要杀了自己,究竟有什么用?
“你怎么确定我们出去不会被射死?”达桑桑弱弱发问。
孟师棠瞥了一眼她,叹了口气道:“你觉得在你们啻挲人占优势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冲进来直接把我杀了?”
“说的也是,”达桑桑点了点头,环视四周,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有没有刀什么的?”
孟师棠沉默了一下,把腰上的剑取下,递给了达桑桑:“看在你皇兄的面子上,我再信你一回,那好这把剑,日后要还我。”
剑到了达桑桑手上,孟师棠的剑比一般的剑轻,剑鞘上还装饰了宝石,达桑桑拔剑出鞘,剑刃闪着寒光。
“走吧。”
孟师棠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紫洲和孙蝶语。
四个人命运都是未卜的,这一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等着自己。
庆阳公主就是个例子。
不说其他的,孟师棠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至少,再看一眼姜璇。
达桑桑把刀架在了孟师棠的脖子上,掀开了门帘,高声喊道:“目标已获,撤退!”
孟师棠看着满地狼藉无甚表情,如她猜的那样,这件事肯定和大盛内部有牵扯。
地上的尸体全是啻挲人和自己的暗卫的,没有大盛士兵的。
能做到如此地步,除了徐明月,孟师棠想不出第二个人。
达桑桑这一嗓子让所有人一愣。
姜璇的人聪明,看剑上没血,孟师棠穿戴整齐,又见红鹤在面暗示,马上就撤离了。
啻挲人见孟师棠被控制了,也不再管那些暗卫。
孟师棠和红鹤被啻挲人带离了。
两人被分别装在箱子里,一路颠簸,带到了啻挲军营。
箱子打开时,孟师棠已经置身于一个营帐里了。
孟师棠被倒了出来,在箱子里待了很久,出来时腰酸背痛,整个人都在发麻,无力的倒在地上,眼前也是一片黑。
还没抬头,摸着地毯孟师棠就知道,这里可不是什么监牢,一定是大人物的营帐。
“你就是孟师棠?”
一道听着有些中性的声音传来。
孟师棠艰难的抬起头,眼前的黑影还未散去,她极力想看清眼前人。
“真像啊。”
那人缓缓走近,带着一阵阵铃铛的脆响声。
待那人到了孟师棠面前她眼前的黑影也散去了,抬着头的孟师棠直直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孟师棠看不懂的情绪,似恨,又似悲。
孟师棠看过这人的画像,她就是啻挲皇后缇阿诗。
古人的画像总是抽象,勉强辨认的出来是同一个人。
孟师棠用力挣扎起身,理了理衣服,扯出一抹笑,退后两步,对着缇阿诗一礼。
“见过啻挲的皇后娘娘。”
镇定自若,似是在大盛宫廷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缇阿诗见孟师棠如此大笑。
“你们大盛人可真是有意思。”
缇阿诗走向了营帐中的主位,手搭在垫着皮草的扶手上。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啻挲大营。”
“还不害怕。”
“害怕。”
“可我看不到你的害怕。”
孟师棠抬起头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觉得什么样是害怕。”
缇阿诗也笑了,手抚着手下的毛。
“你以为你为什么来?”
孟师棠依旧从容回答:“有人想让我来,我便来了。”
“谁想你来?”
孟师棠摇了摇头,不语。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她现在算得上是俘虏,若是这些事太明白了,对她来说不好。
点破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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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初次见面,缇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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