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受伤的这几天，东方暮来的很勤。他虽是太医，可有着前辈们在，倒是替其他大人们看病比较多。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每次东方暮来，魏凉就变得格外的奇怪，话中带话。
如此几次之后，宋橙终于是忍不住了，将药碗一放“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东方暮来看病还有错了？整天摆个脸，一点都没有督主的样子。”
应又雪是个闷罐子，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只知道魏凉平日立看着就很吓人，怕他会责怪宋橙，就在一旁拉着。
杨瑶的目光向来都是随着东方暮走的，对周边其他事情也不在意，但也还是要劝一劝“东方来挺好的，至少能天天见到他。大人那里，我们也没办法，兴许他是吃醋了。”
吃醋？宋橙不解，总不见得说魏凉喜欢上自己了吧。“他吃醋，怎么可能，他可是魏大人。”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要不然试一试。”
“怎么试，我总不能亲自去问。”
杨瑶冲她神秘一笑“交给我。”
晌午过后，东方暮突然来找宋橙，简单说明来意之后，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魏凉背着手进来，身后还跟着水纤月。扫视一圈之后，问道“宋姑娘了？”
应又雪正准备回答，被杨瑶一把拉住“回大人，宋姑娘和东方太医一起出门了，好像是要去买衣裳。”
果然，魏凉的脸色变了，在背后握了握拳“倒真是有闲情逸致，东方太医兴许是事情太少了。”
“大人，你要是有急事找宋姑娘，我可以带你去。”
“你知道在哪里？”
杨瑶点点头“大人忘了，我学的就是追踪术。”
“那就烦请杨姑娘前面带路。”
水纤月听闻上前一步“我和大人一同去看看。”
她心中也有疑惑，东方何时和宋姑娘如此要好了。
此时宋橙和东方暮正在成衣铺挑选衣裳，丝毫没察觉魏凉已经来了多时，杨瑶见到，也不提醒，她就是要看看魏大人是不是在吃醋。
就在宋橙穿着新衣裙出来给东方暮看的时候，魏凉果断迈出了脚步“真巧啊，在这里都能碰见。”
说罢也不顾宋橙的表情，随意打量一下，这身倒是好看，但嘴上却说道“可这衣裙颜色不合适，若是水姑娘穿上定是非常好看，这衣裳也是挑人的。”
“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丑？”
东方暮见状说道“宋姑娘活泼灵动，明黄色很衬姑娘。”
“是吧，我也觉得我穿着好看。”宋橙还特地牵着裙子转了一圈。
魏凉心里有气，故意不理会她，看看身边的水纤月“水姑娘不如也去挑一身，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绝色。”
“大人过奖了，大人既然来了，不如也挑上一条，平日里看大人的衣裳样式都差不多，兴许可以换个样式。”
魏凉没说话，暗中观察着宋橙的反应，见她还在跟宋方暮商量自己的裙子，彻底有些生气了“水姑娘说得对，就由你来替我挑选吧，旁人挑的我看不上。”
他特意加重了“看不上”这个语气，果然把宋橙吸引过来了。“大人，你要买新衣裳呀。”
“是呀，水姑娘选的，我很喜欢。”
“哦，那，东方太医，我也帮你挑一套吧。”
她的话刚说完，水纤月和魏凉异口同声“不可！”
“为什么，我只是帮他选而已。”
魏凉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凭白帮一个男子挑什么衣裳，不合乎规矩。”
“那水姑娘不也给你挑选吗？”
一下子众人都不说话了，好在东方暮开口了“确实是我唐突了，宋姑娘与我相识不久，是不合适。那，水姑娘可否替我挑选。”
魏凉当即附和“东方太医说的在理，宋姑娘，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挑选衣裳这种事，该是你来做。”
“可大人，你不是说我挑的不好看吗？”
“你先挑，我看看能有多差。”
当两人穿着挑选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宋橙眼睛都是亮的，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宋姑娘，还不过来帮我整理一下。”
“来了大人。”
整理腰带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往魏凉腰上瞥，细腰宽肩，加上这个容貌，太香了。
见到她在发呆，魏凉故意靠近一些，微微低头“宋姑娘，这是在外面，你收敛些。”
“没有没有，大人误会了。”为了缓解心虚，她又故意转过身去打量东方暮“好看，实在是好看的很。”
“宋姑娘谬赞了，今日多谢宋姑娘帮忙，不知道能否请宋姑娘吃饭。水姑娘和魏大人方便的话，能否一起来。”
水纤月见着他近日对自己有些疏远，就连称呼都变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你和宋姑娘吃饭，我们就不便去打扰了。”
“我去。”魏凉正了正衣衫“不过这顿饭该是我请，多谢东方太医替竹枝看病。”
“大人言重了。”
宋橙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这顿饭吃的十分无趣，众人各怀心思坐在一起，食之无味，她就是想吃，都不好意思。
临到出了酒楼，魏凉对她说道“回去可以再吃些。”
水纤月看着他做的一切，知道不宜再打扰，自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东方暮说说话，几人便分道回去。
马车上，魏凉一言不发，只催促车夫快些赶车，遇到有颠簸也不减速，晃的宋橙东倒西歪，不得已只要一把抱住他的腰。
“大人，我晕车，想吐。”
“慢点。”魏凉拉开她“那你应该去坐东方太医的马车，他是谦谦君子。”
怎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他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宋橙往他那边挪了挪“东方太医想送水姑娘衣裳，可不知道怎么选，就让我帮着看看。可我没想到大人会带着水姑娘一起来，衣裳也没买成。”
“你和东方太医何时如此要好了。”
“他那个人吧仗义，彬彬有礼，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在这里本就不认识什么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魏凉听不得朋友这两个字，她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他不缺朋友，也不想和宋橙只做朋友。
“那我和他比，谁更跟你亲近。”
“你们两个？”宋橙有些意外，魏大人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对这些事如此执着。但实话实说“当然是和大人要亲近些。”
“那我和于盛之，你和谁更亲近。”
“这个。盛之是我亲弟弟一般的存在，眼下来说，当然是和他更亲近。”
“我知道了。”魏凉又失望了，明知道她就是没有心的，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探，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回到东厂，魏凉就径直去了书房，之后也没露面。宋橙想着他定是需要休息吗，就没去打扰，转而去看竹枝。
经过几天修养，他身体恢复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走一走。看到宋橙过来，十分开心“宋姑娘，你看看，我好了。”
“是呀是呀，但是你还得修养几天，快把药喝了回去躺着。”
竹枝十分听话，按照她说的做了，趁着两人闲聊的时候，竹枝小心问道“宋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东方太医啊？”
“哪里，没有没有。”
“这样呀，那就好。”
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宋橙放下药碗坐回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宋姑娘难道看不出来吗，每次东方太医来，大人都不太高兴，但又想着要为我看病，因此十分矛盾。”
“你说的也是，可东方太医本就和水姑娘订了婚，大人难免会失落。”
竹枝显得很惊讶“水姑娘？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宋姑娘，你是真的笨还是傻呀，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哎呀，大人，大人他喜欢你呀。”
宋橙彻底愣了，哈？但看着竹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人他，喜欢我？”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在东厂前，大人是什么样我最清楚，你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都是想着要怎么照顾好你，各种吃食轮流换，还特意调拨了一部分出去，就是为了让这里显得安静些，你能住着自在。没曾想，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
宋橙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许这么这么说你姐姐。但是你和杨姑娘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了。”
“自然是真的，我们家大人何时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宋姑娘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一点也没察觉。但是我家大人和其他男子不一样，因此对待喜欢之人就显得小心翼翼，在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时候，他也不敢随意表露心迹。但那日苏公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宋姑娘若是真的不喜欢我们家大人，最好就别给他希望也别让他产生错觉。”
宋橙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从竹枝那里出来，宋橙心里很乱，她在院子里随意闲逛，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魏凉书房外面。见到里面的灯还亮着，她很想进去亲自问一问，可一想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又停下脚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只会给别人徒增烦恼。
“大人，你是个好人，若是你我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就好了。”她不敢想，自己离开那天，被留下来的那个人，要怎么办。
而魏凉在屋里，看着门外的身影，强压下想出去的冲动。他怕自己会输。可喜欢就是喜欢了，他无法控制。
“宋姑娘。”魏凉还是开了门，他想着不管怎么样，起码要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大人，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是想说。。。。。。”
他话还没说完，宋橙先开了口“其实大人，我来是想告诉你，竹枝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样，好。”
“那，我和又雪也打算离开东厂。盛之在城中置办了宅子，我们有去处，大人放心，大人照顾这些日子，我定会挣到钱给大人的。”
魏凉的心沉入谷底，任凭门外的风吹进去，将书桌上的纸张落得满地都是。
“不必了，就当是你这些日子照顾竹枝的补偿。你要走便早些走，我这几日要和苏大人商议事情，很少会回来，不便送行，你自己，一切保重。”
他说完，根本不敢听到宋橙接下来要说什么，转身关上了门。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消失，魏凉这才回头，她要走，她真的要走。
“罢了，走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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