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咔哒声响，绕祭台一圈出现数十个玉棺，辞居行至距离最近的玉棺边查看。
怪味萦绕，辞居举着火折子近距离观察，模糊不清的颜色看不真切，摸上棺盖，玉质特有的微凉传来。
两根手指轻提辞居的衣衫，刀柄磕在玉棺底部，细纹从刀柄触碰的点蔓延，碎玉落地声被流出的蜂蜜掩盖。
霍株昭手掌搭在辞居肩上带人后撤，“一只眼，我以后再也不吃蜂蜜了。”
“那还挺多，我给你算算？”辞居静等蜂蜜流出，好查探棺中尸身。
于唐枢榆这唐门出身，什么毒物没见过，此时同样嫌恶躲远，“二位，我顶着压力带你们进来，不是来围观二位**的。”
辞居目光瑶瑶同唐枢榆对视，目含警告开解霍株昭，“别听他胡说，他想借机脱离天玑派。”
耳根发热到不自然，霍株昭先前并不觉两人插诨打科有什么不妥，现下看来，是有些逾越了？
落在辞居右肩的手不自觉收回去，辞居余光注意到，未言，抬步靠近玉棺，用力推开棺盖，里面的尸身因蜂蜜保存完好，露在外面的皮肤并无明显伤痕。
尸身表面还有残余蜂蜜，辞居弯腰仔细查看。
死因不难查探，只是辞居奇怪，“每三月一次祭祀，棺中蜂蜜次次替换？”
不待唐枢榆回答，辞居自袖中抽出袖弩箭矢，扎向尸身腹部，唐枢榆抬袖掩住口鼻。
箭矢被辞居大力划开，尸身腹部一条齐整的切口显现，辞居手中箭矢刚好扎入切口，将缝合口毁掉，腹部缓缓流出蜂蜜，并混合大量草药。
草药丝丝缕缕的异香飘散，整个祭台里的怪味都被这股异香覆盖。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拿着箭矢的手被握住，霍株昭拦腰抱起辞居，快速登至高处。
整个祭台下方密密麻麻爬出各种虫蚁，辞居从怀中找出用来威胁魏伐檀的木罐，里面的蚂蚁在骚动，木罐被霍株昭夺走随手抛下去。
霍株昭问向一同躲在旁边的唐枢榆，“这些你不知？”
颇有一番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的质问。
“知啊。”唐枢榆嬉笑中带了一丝探究，指向辞居，“但没见过，不知真假，还想看看先生的本事。”
密密麻麻的爬虫先分食流在地上的蜂蜜，最后是棺中尸身。
“看到了？”辞居转头询问，手掌抓紧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等唐枢榆点头，一脚踹出去。
脚腕被抓住，辞居低头就要从袖中找东西，寒芒在暗中闪过，刺啦一声。
若非唐枢榆收手快，断的就不止是布料，甩着手悻悻。
“他是个怪人，不喜欢被人碰。”霍株昭收刀，“贫僧建议唐施主少逾距。”
手指在霍株昭胳膊上蹭蹭，很有安抚意味，辞居把火折子送到霍株昭手边，“去查探一下祭台外是否有人过来。”
警告意味的目光落在唐枢榆身上，霍株昭离开。
周遭安静下来，唐枢榆手中掐了暗器随时准备动手。
辞居小心翼翼走近唐枢榆，“紧张什么？”
“说笑了。”手中的暗器翻转一面，唐枢榆估量着足够威胁辞居的角度。
“唐门内乱，你涉事其中，四窜奔波虽不安稳，却不牵扯整个唐门，既已知足，就别蹚更乱的浑水。”辞居走过来艰难，找一个站稳的角度还有些费劲。
“你不喜行事泾渭分明，那就这么走下去，分寸拿捏刚好，在这江湖中立足不难，不该说、不该想、不该问的——”辞居手掌轻敲在唐枢榆左肩，又用同样的力度敲在右肩，“切记三思。”
暗器扎入掌心，辞居的话是扎在心中的刺，当日被提及唐门弃徒他不慎在意，叛离唐门多年，是否牵扯命案与他无关，人又不是他杀的。
可辞居三言两语揭穿他和唐门的牵扯，是清楚其中密辛，还是近日接触猜测出的？唐枢榆难得有一丝畏惧，“你……”究竟是谁？
“嗯？”
“那霍株昭呢？”
辞居看向霍株昭离开的方向，出去探查的人已经回来，看辞居站的位置危险，拦腰抱住他护着。
“贫僧如何？”霍株昭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外面没异动。”
歪头靠在霍株昭身上，辞居闭眼，“靠会，累了，等天亮叶绵蛮几个师弟带官府的人吧。”
天亮时分，祭台周围蜂蜜和棺中的尸身已被虫蚁啃食殆尽，三个蹲了一夜的人终于等来村外喧闹的声音，青霄宗几个弟子带了大批附近官府的衙役回来。
辞居站起身，扯扯霍株昭的衣袖，“我们去外面人群里看看。”
早在昨夜确定辞居不需要再看玉棺时，唐枢榆就把机关转回去，此时地上还有蜂蜜残留过的痕迹。
两人从小路出去，随手摸来两件村里晾晒的衣衫裹在身上混入人群。
一路上辞居能看到家家户户都有蜂箱，蜂蜜产量虽不高，却算贡品。
天玑派地理位置算不上偏僻，足够漂亮的景致还能留下些文人墨客驻足，这个村子还不到闭塞的程度。
家家户户养蜂产蜜不说富庶，吃饱穿暖不成问题，可这里的人，个个面黄肌瘦，有些人手上还有被蜜蜂蛰过的经年旧伤。
注意到辞居一直在观察，霍株昭小声说道：“这里的人有病不治，信天玑派能无病无灾成仙永生。”
靠近青霄宗弟子和衙役们所在的地方，青霄宗弟子正在和村民们争辩。
辞居和霍株昭混在人群里，身边的村民们说着开口闭口说着天玑派的好处，更有甚者抄了家伙要赶走青霄宗弟子和衙役。
看看日头，辞居拍拍霍株昭身上存放几页纸的位置，“给你的东西留好，不许交给别人。”
那只手没用力，却偏偏拍的他心绪乱了，霍株昭一时语塞，跟胡扯一样问：“能看吗？”
“看吧。”辞居拿下来挂在霍株昭腰上的双刀抱在怀中，手指从霍株昭的掌心滑下去，紧紧相握。
微凉的触感，两人肌肤接触不少，这般意义上的相握却罕有，霍株昭指尖轻轻搭在辞居手背，指腹下骨节突出，触感有些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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