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一掌得逞,芳痕扬着眉毛及时收手,转头就怯怯地朝来人矮身行礼。

“奴婢见过四姑奶奶。”

李晚顶着一个巴掌印看过去,那人蛾眉杏眼,眉尾处缀着一颗小痣,虽年纪不大,却作妇人打扮,身上金钗玉镯皆非凡品,瞧着十分贵气。

这位便是府上嫡出的四姑娘慕容嫣,李晚在书里虽对她着墨不多,但她却是让慕容真下定决心和宁国公府决裂分家的关键人物。

当然,这些都只是大纲设定罢了。

此刻,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几个丫鬟也都规规矩矩地行礼,唯有李晚一时走神。

慕容嫣打眼便看见她杵在人群中,那娇嫩的脸上还挂着个十分明显的手掌印,只是她此刻的神情既看不出愤怒,也瞧不出委屈,倒是藏了两分对自己的好奇。

“你,”她缓步上前,看着李晚,“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子的?”

李晚回过神来,忙朝她一福:“奴婢李晚,是十方斋的人。”

“哦?”慕容嫣打量着她,忽然问道,“以六弟的性子,他没教过你,挨打了就要还回去的道理么?”

李晚闻言一愣:?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芳痕听见,慌忙辩解道:“四姑奶奶明鉴,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奴婢不得已才动手……”

“啪!”

说时迟那时快,李晚一巴掌将她剩下的话都扇了回去。

慕容嫣看热闹不嫌事大,揣着手继续拱火:“我记得,六弟小时候桀骜不驯,在外面和人打架,旁人打他一下,他必要还两下,说是加倍奉还才能让人知道他不好惹。”

李晚很是上道,接着又给了芳痕一巴掌。

这下,直接把对方给打懵了。

慕容嫣却在一旁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孺子可教。”

“四姑奶奶过奖了。”李晚揉了揉手心,一脸谦逊。

芳痕在慕容瑾跟前素来得脸,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五爷房里的贴心人,而五爷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国公爷和老夫人都寻思着把他记在大夫人名下,将来好继承爵位,他一人即将得道,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长脸,是以芳痕走到哪里无不被人奉承着,又何曾被人像今日这般羞辱过?

当着众人的面,她是又羞又恼,捂着脸哭道:“奴婢有错,四姑奶奶大可以回了夫人,届时要打要骂或是卖了出去,奴婢也认了!现下这般折辱,岂不连五爷也跟着没脸?!”

李晚听见她这话,不由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根蜡。

短短两句话,她是句句踩雷啊。

果然,慕容嫣立刻冷笑一声,话音里都透着寒意:“怎么,听你的意思,我嫁出去从此就不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了?你一个下贱丫头,我要打要罚还用得着去回母亲?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许是我太久没往五弟那边走动,竟不知你是个什么人物,五弟的脸面原都系于你身上了?难怪他舍得下脸做出那等蠢事,原来那不叫没脸,教他身边的丫头委屈了才叫没脸。”她的眼神似一把利刃,直要把芳痕身上戳个洞出来,“他这脸,也太不值钱了些!”

芳痕心知自己方才情急说错了话,此时听慕容嫣把话说的这般重,连五爷都一并奚落了,忙一抹眼泪跪下道:“原是奴婢说错了话,四姑奶奶有气冲着奴婢就是,五爷并没有得罪姑奶奶,若是听到姑奶奶这些话,岂不是要和姑奶奶生出嫌隙?”

李晚不由悄悄扶额:这张嘴是真行啊,怎么有人这么能作死?

慕容嫣顿时神色一变,厉声吩咐身边的人:“徐妈妈,给我掌她的嘴!”

她身边穿着靛蓝衫子的中年妇人立刻上前,对着芳痕左右开弓。

一时间,整个园子里都能听见清脆的巴掌声,李晚和其余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

直到芳痕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慕容嫣这才命人罢手。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芳痕:“记住了,这,才叫撒气。”

“至于五弟得不得罪我,又会不会和我生出嫌隙,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岂容你一个丫鬟置喙!”

说罢,她吩咐徐妈妈:“把她送回五弟房里,就说人我已打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等徐妈妈把人带走,慕容嫣的脸色总算缓和一些,她命旁人各自散去,随后看向李晚和翠珠两人。

“你二人这是要做什么去?”

李晚忙道:“奴婢正要往云鹤苑去见大夫人。”

“六弟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慕容嫣想了想,冲她点头道,“我已知道你二人所为何来,你也不必去烦母亲了,我现下正要往十方斋去,你二人且前面带路吧。”

翠珠便看向李晚,李晚斟酌片刻,点头应下。

路上,慕容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多是李晚在答。

“听那丫头的意思,你是六弟主动讨来的?”

这个“讨”字就很巧妙,听着总让人忍不住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李晚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下,正色答道:“说来惭愧,并不是六爷主动把奴婢调到十方斋,而是奴婢厚颜自荐,这才有机会为六爷所驱。”

“自荐?”慕容嫣诧异道,“旁人知道要去十方斋伺候怕还来不及,你怎会自荐?”

李晚想到慕容真如今的处境,不禁微微叹息:“奴婢知道六爷的难处,只想略尽绵力帮帮他罢了。”

慕容嫣一直盯着李晚的反应,见她面上并无扭捏羞怯,眼神中反而略带遗憾,不由便信了两分。

“说来,这几日也不见六弟出门,他都在屋里做些什么?”慕容嫣问道。

李晚答:“读书。”

慕容嫣脚下一顿,见丫鬟们都停下来看着她,又面色如常继续往十方斋的方向走。

她心道:想来六弟就是看些杂书打发时间罢了,未必就是在用功。

到了十方斋,慕容真听见她来,忙亲自迎了出来,朝她规规矩矩俯身一礼。

“见过四姐姐。”

慕容嫣细细打量他一回,见他如今的精气神与往常不同,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我回来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你来看看我,自从我出嫁,你与我是越发生分了。”

慕容真请她在厅里坐了,见李晚忙着去倒茶,他垂下眸子道:“四姐姐是大忙人,回来还要帮着伯母料理家事,我自是不好叨扰的。”

慕容嫣见他这般,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之间早在祖母让他搬出福寿堂的时候就已经生分了,虽至今不知祖母这么做是何缘由,但祖母的态度不仅影响了家中父母,也间接影响了底下孩子们对慕容真的感情。

哪怕,他们姐弟二人从前最是要好,到如今见了面也只能客气得如同外人一般。

要说现在的慕容真在府里可谓是毫无存在感,若非逢年过节要办家宴,国公府上下甚至都想不起他这个人来,若不是有事,以他现在的名声,府里兄弟姐妹根本不会主动登他这个门。

这点,慕容真也很有自知之明。

因此,他主动问道:“不知四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嫣刚端起的茶杯复又放下,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大丫鬟素霜。

素霜忙将手里托着的木匣奉上。

慕容嫣伸手把匣子打开,对慕容真道:“这是你屋里这个月的月钱,除了你的十两银子,底下丫鬟们的月钱,也都在这了。”

慕容真这才想起来,李晚先前早和他提过月钱的事,只是当时他心中有气,把她给赶了出去。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去看李晚。

李晚没看他,她在看匣中的银钱。

此时的李晚心情大好:总算是要发工资了!

慕容真却是眉心一紧,寒声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李晚被他一问,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这巴掌印怎么还没消,竟让他给看出来了。

丢人。

“奴婢没事,这印子过会儿就消了。”

快发钱吧,磨磨唧唧的。

没想到,慕容真竟不依不饶:“究竟怎么回事?”

一旁坐着的慕容嫣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心下惊疑不定的同时主动替李晚道:“是五弟房里的人和她拌嘴急了眼,打了她一巴掌,幸而我刚好在那,这不,替你的人讨回来了。”

李晚点头,给自己挽回面子:“奴婢打回去了的,多亏了四姑奶奶。”

慕容真面无表情,没说话。

慕容嫣道:“五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把底下的人纵成那般不说,竟还荒唐到跟许妈妈截了你的月钱银子去外头买那劳什子长寿石!若非你院里的人前日往母亲那去了一趟,母亲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要不是惠姑心细,把拂柳来问月钱的事说了,她和母亲还不知道慕容真的月钱被扣下了。

这一查问,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把慕容瑾给牵出来了。

他为着两个月后老夫人的寿辰,在外面打听许久,听人说宝华阁里有块镇店之宝,是用万寿山上采下来的玉料刻的一尊南极仙翁,寓意福寿满堂,故名“长寿石”,慕容瑾一听,当时就上了心。

奈何这镇店之宝着实价格不菲,慕容瑾东拼西凑外头借遍了也凑不出这二百两银子,恰好许妈妈奉命发放月钱,他见慕容真的那一份还没送过去,便央着许妈妈暂时把银子留在他那应个急,等过两日便还给慕容真。

许妈妈想着国公爷和老夫人疼他,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说,也没吞了六爷的月钱,只是晚上两日,想来是不妨事的。在慕容瑾软磨硬泡之下,她一糊涂,便应下了。

这一拖,便拖了七八日。

“也不知道哪个混账给他出的主意,他竟拿着凑来的那些钱到外头去给人放贷,想着一个月就能把钱翻上一番,正好凑够买那长寿石的钱。”慕容嫣说起这事就头疼,“我看他是鬼迷心窍昏了头了!这样的心性,祖母和父亲竟放心让他袭爵承继家业!”

这话一出,满屋子竟没一人敢接话。

慕容嫣自知失言,忙用帕子掩了口。

慕容真依旧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李晚倒是淡定的很,早就知道余老夫人和宁国公憋不出好屁。

论理,宁国公膝下只这一个庶出的儿子,爵位便该由二房嫡出的慕容真继承才是,但老夫人和宁国公不甘心,这几年没少给大夫人吹枕头风洗脑,想把慕容瑾记在她名下。

也因此,慕容瑾铆足了劲想要讨好余老夫人,这才有了长寿石闹出来的风波。

李晚心想,等慕容真明年高中,这些人还不是得乖乖把爵位奉到他手里。

所以,还是得读书才行啊。

“庶子,也能袭爵吗?”

满屋寂静中,慕容真忽然发问。

慕容嫣愣愣抬眼,恰好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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