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姐回家

接下来的旅途毫无波澜,无论是翻山越岭的山路,还是一马平川的平地,还是渡江过河,有四五十个经验丰富的护卫跟着,根本出不了什么问题。

每到一个城市,岳大少爷都会带着随从的商人去销货进货,让流波留下来护着两位妹妹,并留下一般护卫。

唐玥不喜欢四处走动,似乎有些晕车,到一个地方就待在客栈里不怎么出门,出门也只是在周边活动。书意就不一样了,在车上如在家里,不仅能写字画画,下车后也生龙活虎的。

于是到了客栈,书意总要缠着流波带自己出去玩。流波宠着她,没有不答应的。

开始时书意最喜欢逛菜市和首饰铺香粉铺,后来第二个城市有著名的书院,流波特意去书院拜访师长,书意在山脚下看到很多卖纸笔字画的,流连了很久。

自此以后,每到一个新城市,书意都会去书店看看。当然,那些考科举的书籍她不看,只看游记、画集、话本之类的,看到漂亮的扇子挂画也会买一点。到了后来,她甚至只看这些店铺,留文竹在她身边,把春燕或翠花差去买好吃的点心或特色食物。

春燕原本跟书意商量好到京城请个画师好好教她画画,但书意眼见文竹一天画一堆,越画越好,按耐不住了,便每日睡前点着灯照着文竹的画来两三幅。这件事她还不想流波知道,如果让她最在乎的哥哥觉得她不如自己的丫鬟,那真是没面子。她这样想的。

文竹很珍惜在外行走的日子,虽然只是走官道,没什么刺激的事情。

有意在小姐面前展露自己的算术才能、绘画才能后,她想为自己留一些可以怀念记录的东西。写文章日记之类的画画就够了,她就瞄上了菜谱。

前世她独居多年,很喜欢研究做菜。所以吃到好吃的会忍不住想怎么做出来的。

旅途中书意还是给文竹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带了三根粗细不一的毛笔,墨有十条。拿到这个,文竹激动不已,至少一年不用烦恼文具问题了。

于是晚上小姐画画,文竹就在边上写“菜谱”,用的是她前世“缺撇少横”的简体字,写的菜谱跟传统的不一样,除了推测的菜的成分、调料、烹饪方式,还写了在哪个城市吃到的,什么季节什么时候,口感和受欢迎程度。

春燕看了文竹的菜谱哈哈大笑:“小姐,我们这是捡到宝贝了。你看竹子又会算又会画还懂做菜,在我们院子里随便干点什么都行,要不以后就调到身边贴身伺候吧。”

书意捻着笔笑:“我也是没看出来,这竹子心思这么多呢。不过我看她做饭写字什么的是比你们强点,但是针线、梳头这些功夫差得远了。以后顶多也只能陪我画个画,给我做个点心,想比美考不上的。”

翠花笑道:“那奴婢脑子笨,学不会竹子会的那些,就喜欢编绳做针线编辫子,以后是不是可以一直服侍小姐穿戴头发呢。”

春燕笑她:“你想得美呢,像我们会的女儿家的这些东西,会的人多着。光小姐院子不算你我还有两个,给小姐梳头这个事,怕是轮不到你。不过我们府里针线活多,又没专门的绣娘,各院的伙计各院做,你也闲不下来的。怎没想啊,都是我们竹子更厉害!”

书意看着文竹叹气:“可是她会的这么多,又要她学武功保护我,又要她给我做饭煎茶,还要她陪我写字画画,我要是同时要她做两样,她怎么分的开身呢?”

文竹拉翠花,“要不,就叫翠花跟我一起学呢,我忙了,你能替上去。”

翠花一直摇头:“学不来,别拉我,我还是编绳做针线的好。”

一二十天的行程,偶有下雨天。避开雨头,最多歇息两日,马车又再次上路。下雨的日子,三个主子会聚在客舍的后厅里,聊天喝茶。

流波没有哪一天早上不练武的,他的小厮福贵也总陪在边上。文竹跟福贵混得很熟了,落空也会跟着去打几下拳。

下雨的日子流波就叫上全顺,让他帮着管管自己妹妹。书意懒洋洋的,却不拒绝,也会跟着练几遍。唐玥雨天精神倒好些,也会打一两遍。

现在的世道风调雨顺,政通人和,一路走来既没遇到强盗山贼,也没遇到大的天灾,一行人踏着秋意慢慢接近京城。

文竹的心情还是悠闲肆意的,书意却一日日消沉起来,别说画画,坐起来看风景都不愿意了。唐玥倒开心起来,每天变成她拉着流波四处逛街买礼物。书意不愿意去,干脆叫春燕跟着去代她买。春燕明白她颓丧的原因,只嘱咐留下的二人好生服侍着,自己奉命去了。

就这样,马儿迈着平稳的步伐,带着心情各不相同的众人,进入大燕朝权力中心城市。

之前远远看见城墙轮廓的时候,文竹和翠花两个乡巴佬还真情实意地激动了一把,进城后两人再没心情。

春燕跟小姐并排坐着,身边放着整理好的几个匣子,吩咐两个丫头:“等会进府,你俩帮着小姐把行李看好,让人搬到小姐院子里去。我带小姐沐浴休息。到了晚上,你们再捧了礼物跟我们一起去见老爷夫人。”接着就跟她们交代小姐院子的大概位置,院子里的大概布局,搬下去的行李有哪些,要怎样放好之类。

文竹听出这些安排里的紧张感,却不知道春燕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谈院子里的人员布局。

翠花忍不住问,春燕回道:“这个无需多说,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京城很大,外围走小半时辰才进皇城,皇城里又走小半个时辰才见拐弯,拐过来看到的街道还是很宽,可供六匹马并行。

终于,学士府到了,门口的门童喊了一声,门子跑过来迎接,接着大门打开,有仆人过来指点怎么停放马车。

流波当先一个跳下马车,跑进院子里去。书意却是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下车在车边站着。旁边的岳大公子和唐玥也差不多时间下马车。

很快,一阵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的大家整理衣饰,三个主子站在前面,服侍的丫鬟小厮护卫排在后面。

一个满头珠翠,穿着绛红色一群,满面笑容的中年美妇在一种丫鬟媳妇的簇拥中出现在门口,嘴里道:“这么快都来了!一路幸苦,快快进来歇息——”

岳大少爷带着唐玥行礼,书意也跟着行礼。谢夫人赶紧走下台阶,流波在边上扶着,跟妇人的亲昵肉眼可见。但书意自从靠近谢府,不仅浑身僵硬,更是头也不抬。

谢夫人走到岳大少爷的面前,询问老太太和大太太的近况,又问岳大奶奶和孩子的事情,说道:“你这孩子,上回见也就我们书意这么高呢,一眨眼孩子都快两个了。也出息得很。日前得了你娘的信,我就估摸着你们没到,是沿路做生意,被我猜着了。”

岳大少爷带着歉意道:“婶娘思念儿女,却因为侄儿玩了这几天才见着他们,是小侄罪过。”

谢夫人摇头:“一家人说哪里话呢。快进屋去,客院早就准备好了,其他人自有管家带着安顿。今个下午,你们就好好休息,晚上你二叔回来了一块聚聚。”

岳大少爷笑着应下。

谢夫人又走到唐玥身边:“玥儿也大了,看着又漂亮又沉稳。这几个月呀,多亏你在一旁看顾,我都听你外祖母说了。今儿不要走,留下来就睡书意的院子,玩两天再回去,我找人给你母亲送个信儿就行。”

唐玥没答应:“谢二舅妈挂怀,只是娘亲怕是一早等着了,我还是回去让她安心些。”

谢夫人没勉强:“也行,不过你爹娘晚上应该过来一块用饭的。到时候你也来啊。”

到了书意面前,谢夫人要摸书意脑袋,被她偏着头躲过去了。谢夫人也没恼,改成拍肩:“听你哥说,你便懂事了。那就好,也不枉你爹一番苦心。”

如此见过,谢夫人便招呼大家进府。她挥挥手,一帮管家管事跑出来,接人的接人,接物的接物。唐玥跟两个哥哥及书意打过招呼,便上车走了。

文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见自家小姐身边变了样,她和翠花被人一撞一挤,再站稳小姐已经被两个婆子驾着往里去了。春燕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王妈,宋妈,你们把小姐放下来,她要被你们挤疼了……”

回头,又有两个婆子在小姐坐过的马车边上,一个上一个下,“都拿出来了没?仔细搜搜。”文竹上前问:“请问你们是……”

站在下面的婆子斜着眼睛看看她:“我们是三小姐院里人,你两个小豆芽又是哪位?”

车上的婆子探出头:“莫不是夫人早上说过的,在老宅收的两个小丫头。这也太小了吧?一团孩子,只怕自己都照顾不好吧。”

下面的婆子便感叹:“就是啊,要这俩豆芽菜,不如一开始把我们带上呢。现在小姐去了这么久,只怕性子野了,我们更加不好教啊。”

文竹觉得这些婆子太过剽悍,拉着翠花先去看她们自己的小包袱,背在身上,怀里抱着些。在两个婆子边上等着,打算一起进去。一个婆子却指着她命令道:“抱着的那些放下,不准私拿小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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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好丫鬟这个饭碗
连载中晴江唱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