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阶脚步沉重地缓缓从村屋的墙角处朝罗宿飞走去。
听到动静，罗宿飞转身看向她，嘴角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液，神色却十分平静，仿佛早已知道她会来。
两人对视良久，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我如今能站在这里，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萧玉阶的声音很轻，仿佛重一点就能将眼前的人震垮。
“玉娘，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真的……”
“好了！不要再瞒我了！”
萧玉阶厉呵一声制止了他试图继续掩盖太平的举动，一滴血泪子苍白的眼眶中滑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蜿蜒处靡丽的痕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宿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以命换命了？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活死人哪是什么易事，就算不是旁门左道的邪法，也该是以命相抵的等价交换才是。”
见着她落泪，罗宿飞有些手足无措：“玉娘，你别哭……别哭……我告诉你便是，你放心，我付出了一些功德与神仙。只是一些功德，往后多做善事便可弥补了。我不会死的，你相信我，我还要与你长长久久呢。”
“宿哥，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与你一这样的方式在一起。”
罗宿飞一瞬间僵硬，满眼的不可思议：“玉娘，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一辈子在一起吗？”
“宿哥，我知道你最了解也最疼我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每日都会生活在欺瞒、愧疚和担忧中，我会生不如死的。你再允我任性一回可好？”
罗宿飞沉默地凝视她许久，最终无奈地上前用力揉揉她的头发：“你总是如此聪慧，若你是男子……”
他还未说完，异变突生，两人之间的空间仿佛被人用力撕扯一般裂开了一条一掌宽的裂缝，随后整个村子都如一张纸片般寸寸碎裂。
两人跌落在地上，周围却依旧是村子里的晒谷场。只是旁边的大槐树上没有了刚刚的血迹，周围多了一些萧玉阶不认识的人。
这些人大都穿着捕头衙役等服装，其中中最显眼的，便是穿着法刨、杵着巨大的降魔杵、满面慈悲、微閤着双眼的年轻僧人，还有穿着萧玉阶不认识的官袍的中年男人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中年男人便开口了：“罗宿飞，你可知罪？你杀害……”
“闭嘴！”罗宿飞浓怒吼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向萧玉阶身边，轻轻将人抱起。
在场的人似乎都被他的气势震住了，只有年轻僧人睁眼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
罗宿飞紧握着萧玉阶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萧玉阶此时倒有心思打量了一下身体的异状，此时，她已经从脚尖开始血肉一点点消散，一点点露出枯骨。
“这可真好，竟然一点都不疼，也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萧玉阶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上罗宿飞颤抖的手，“宿哥，我时间不多了，你跟我说说话可好？”
“……好。”
“宿哥，这几个月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现在是我之任性所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
“宿哥，此生我们无缘，我们相许来世。来世，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好。”
“宿哥，你要好好的，多行善事，积福报，免得下辈子遇不上我，好不好。”
“……好。”
“宿哥，我……”萧玉阶充满笑意的眼终究消散在了空中。
“好……”
罗宿飞紧紧抱着枯骨撕心裂肺地低泣，张嘴想悲鸣却已经悲痛地发不出声了，只能张着嘴，如同即将脱水而亡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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