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实体003——赶尸人(2)

“东边托起太阳~哎~”

“西边挂着月亮~”

“一座大山日月同辉~喔~”

“土家人心中圣洁的天堂”

“神秘里耶圣洁的天堂”

“云卷云舒缠缠绵绵”

“神秘里耶圣洁的天堂”

……

姜活跟着新娘子左拐右拐,那歌声却是愈来愈近,起先姜活还以为是她自己幻听,现在想来,大概不是假的。

歌声嘹亮悠扬,直到走在前面的新娘子突然停下,姜活这才发现,原来在一棵大树底下站坐着一个老头,他的身旁还站了一排盖着盖头的”人“。

姜活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前面的新娘子又对比了一下不远处那一排一动不动的”人"数来一共四个,她心里不禁有了些许猜想。

姜活躲在新娘子身后,观察大爷的穿着,他身上穿着土家族的传统服饰,手中还拿着一个烟斗,正好转过头看向她们。

“木木啊,你跑哪里去了?”大爷走上前来,对着新娘子说道:“额喊你半天咯!不回家……”接着,他看见了新娘子后面的姜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黝黑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道:“你这个女娃娃从哪里来的呀”

姜活眼神暗淡,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新娘子平静的开了口:“她带我来的”

不过大爷似乎并没有很吃惊,只是略显愧疚的朝她鞠了一躬,“女娃子,不好意思哈,这个女娃讨厌的很,生前就是喜欢恶作剧,死了还不改哦!”

说着说着,大爷连忙从身上的布包里拿出一铃铛来,开始对着新娘子晃,嘴里念念有词。

姜活已经没了想死的心,只觉得大爷的话莫名好笑,新娘子没有把她带到让她去死的地方,而是恶作剧的让她看见生的希望,就像那些狗血剧的女主,不杀她却又不放过她,不爱她却又抛弃她……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新娘子竟真跟着大爷回到了那一排“人”的队伍当中,她突然想起来曾经自己去别人家当过一段保姆的日子,那个时候,主家的大儿子老是会看一些鬼片,而这种场面,她只在那个时候见过,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冷不丁问道:“您是道士吗?”

大爷只看了她一眼,哈哈笑了两声开始解释,但手上动作并没有停,只见他把新娘子的手搭在前面一个的肩膀上,用绳子捆了一遍,“莫乱说哟,小娃娃,我只是一个赶尸人”

“赶尸人?”

姜活跟着大爷蹲下来,看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沓黄纸,又将烟嘴怼了上去,黄纸上出现点点火星,随后将它们撒向半空,而嘴里,也念着些姜活听不懂的话。

“是啊……”大爷顿了顿,抬头望向远方,浑浊的眼睛里却又比许多人多了分清醒与执着,他转而又低头双手合十,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像是岁月里传来的一阵叹息:“你看他们,人死了灵魂却还依旧火热,活着的时候该多么有趣呢……那些客死他乡的灵魂啊,如同漂泊的树叶,历经风雨,却始终怀揣着对故土的深深眷恋。就是因为这些生的执念,所以直到死去灵魂还留在世上飘零,而只有落叶归根……才能让逝者安息呐”

姜活也陷入了一阵沉默,可她并没有觉得感伤,因为她从未拥有自己的故乡,而活下去的理由也仅仅是不想死去的时候没钱给自己买棺材罢了。

“哎呦!不好意思女娃子,跟你说这些搞哪样喽,你还小,懂不得懂不得”大爷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起身将话题拉入正轨,向姜活自我介绍道,“女娃子,我嘞,姓马,如果不是还要送他们回马家村去,我肯定和你再摆两句,不过天黑得很喽,我们送”人“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马家村……”姜活表情有些怪异的盯着大爷,她的猜想居然是对的,这种鬼地方竟然还有村庄,如果这样的话,她说不定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于是姜活兴奋的站起来,“大爷!这里除了马家村还有其他地方吗?”

“安?马家村就马家村撒,其他的我就不晓得哦!”

没从大爷嘴里问出有用的信息,姜活心情有些低落,怔怔的嘟囔道:“那我怎么办呢?”

马大爷没有注意到她的状态,又摇起了铃铛,准备领着那排客死他乡的尸体回家。

姜活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打算跟着马大爷去马家村,她想着马家村一定有比马大爷还年长的老人,说不定会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同马大爷哭诉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马大爷,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了……我能先跟着你去马家村待两天吗?”

果然,淳朴至善的马大爷很爽快的答应了带她,一老一小带着迷失的逝者走上回马家村的路。

“女娃娃,你叫啥子耶”

中途马大爷突然问起,姜活这才想起来和大爷聊了半天她都忘记了说自己的名字。

“马大爷,我叫姜活”

“姜花?我叫你小花撒!好听得很,哈哈哈哈”

尽管不想破环大爷的心情,但姜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大爷,是活——活命的活”

“活?”马大爷愣了一下,嘴里说着些姜活听不懂的方言,不过看表情,好像不太高兴。

“不管不管!”马大爷将嘴巴里的烟斗拿出来甩了甩,坚持要叫她小花,姜活对于多一个外号并不在意,所以嘴角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便由着大爷去了。

马大爷一路上同她说了很多马家村的故事,姜活也头一次露出由心而外的笑容,只是每每大爷问起关于她的世界时,姜活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世界么?姜活回想起来,只能记得她每一天为了钱而奔波的日子;那些一边上学一边为自己挣学费的日子;那些洗碗、捡垃圾、吃别人剩菜、被同学写顺口溜、因为欠学费害怕退学的日子……

“马大爷,我的生活非常无聊,没什么能说的”姜活表情木然,耸了耸肩淡淡的回道。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马大爷不再说什么,从嘴里吐了一口又一口的烟雾后,突然开口唱起了歌,是姜活先前听过的那首。

“东边托起太阳~哎~”

“西边挂着月亮~”

“一座大山日月同辉~喔~”

马大爷声音时而低沉,如同远处山谷的回响,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时而又高亢,如同晨曦出破晓的曙光,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姜活也不自觉沉迷于其中,没有归宿的她在这一刻似乎生出了一丝想要就这样留下来的**。

“马大爷,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小花喜欢啊,大爷教你唱吧!”

“东边托起太阳~哎~”

姜活仰头笑着,也放肆唱出来,“东边托起太阳~哎~”

“西边挂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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