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啊,我听说段大人的门房也死了,也被郊狼咬坏了尸身,现在在查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咦,死得这么惨,怎么看都像是仇家报复。”
“谢小将军恐怕也这么想,据说连夜递了折子要揽过此事呢。”
“诶,现如今京兆府群龙无首,正好是你夫君表现的时候啊!”
“他呀,也就是个无能鼠辈,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召他去东宫,哆哆嗦嗦地回来了,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
一位夫人突然压低声音,“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的王命啊?”
几位夫人立马把头凑过去,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
“姓段的一向跟太子殿下不对付,偏偏又没什么错处,陛下又向来信任,算来算去要除掉他,就只剩下……”
“你可别乱说!太子殿下素来光风霁月,怎么会做暗杀这种|龌|龊|事呢!”
“呸呸呸!暗杀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你才倒打一耙!”
“你倒打一耙!”
……
几位夫人眼看着要打起来,钱夫人赶忙劝架。阮夫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向其他夫人推销阿萝,对这边的争吵置若罔闻,简直入了化境。
阿萝四周都是千金小姐,有的她认识,有的不认识,她们三五人凑做一堆,聊些小姐妹的心事。
阿萝不声不响地坐在亭子里看鱼。
钱三小姐带着一班小姐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说了些贬低她的话,又叫她滚出去,阿萝从善如流,果真退了出去,钱三小姐觉得无趣,冲着她喊:“妾室所出就是小家子气,软绵绵的一点气性都没有!”
阮夫人微微一顿,余光瞥向阿萝,只见她缓步走着,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钱大人是个文人,素来风雅,在府中建了一座书阁,闲来阅卷品茗,隔窗观雨,也算一大乐事。
他取“松风入梦惊残烛”中的“松风”二字,为其取名为松风阁,以表出尘隐逸之意。
本是风雅之地,三年前却在这里吊死了个婢女,渐渐有了闹鬼传闻,钱大人虽不信鬼神之说,终究不愿流言如沸,将其锁了起来。
钱三小姐比阿萝大一岁,素来爱欺负她,一次阮夫人带阿萝入府拜访,钱三小姐见她胆小,故意向管家要来了松风阁的钥匙,将阿萝关了进去,阮夫人找到阿萝时,她缩在角落里抖得不行。
从那以后,阮夫人便不大让阿萝单独面对钱三小姐。
这回却是情况特殊——择婿实在是人生大事,不比幼时打闹,为一府主母怎可只知躲避?
阮夫人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赏花宴当夜,太常寺少卿钱正礼在松风阁中暴毙。
紫宸殿。
皇帝将奏折递还给谢浥,“你的请求,朕不能答应。”
“陛下!”
“朕知道卓珩是你恩师,你出仕时,是他带你历练,也是他举荐你去军中,有了今日成绩,然私情是私情,国事是国事,不可混为一谈。这三桩命案朕已交予大理寺,你的身份,并无查案的资格。”
“上元节弛禁三日,偏偏命案就发生在这三夜,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皇帝垂眼叹息,“朕何尝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他看向谢浥,“只是你要知道,他毕竟是先皇后的唯一血胤,也是朕的亲骨肉啊。”
谢浥勉强压下不平之气,“陛下的意思是?”
“管修文与邓熹素爱眠花宿柳,不是什么好官,钱正礼倒是为官清正,朕会对其亲属多加抚恤,至于卓珩,朕会提拔其长子入京兆府,也算不负朕与他多年君臣之情。”
“此案交予大理寺,年断山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别管了。”
心思微转,谢浥直言道:“倘若此事不是殿下所为呢?”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转身回了御座,“纵然朕不许你查,你也会去查,对吗?”
见谢浥不答,他自袖中取出一块金牌,将其丢给谢浥。
“许你暗查之权。去兵部领个闲职,季培良会帮你。”
谢浥躬身行礼,“谢陛下。”
段元祯死于燕京东郊,此处是两年前才有了郊狼,他平日虽爱夜猎,却极少会去东郊,亦会在宵禁之前回程。据段府下人称,那夜门房匆匆入府,随后他便从书房出来,同门房一道策马出了府,当时已是亥时。
案发现场谢浥已去过一次,却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
他再次来到这里,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的景致有些熟悉。他打马慢行,路过一片竹林,又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看见一片乱葬岗。
他心神一震,回看那片竹林——这里,是他第二次遇见阿萝的地方。
那是在三年前,彼时他刚刚以门荫入仕,时任京兆府法曹参军,有人往京兆府投了一封匿名信,称有前朝|余|孽在东郊活动,他率人前来查探,就在这片竹林里看见了灰头土脸的阿萝。
第一眼他只看见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正往竹林深处跑,于是厉声喝止:“什么人!站住!”
阿萝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她脸上沾了土,衣裙更是脏污,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虽长高了些,眉眼也长开了,却还能看出三年前的影子。一眼就认出来,他急忙翻身下马,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问她怎么了。
她张口欲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他只得软了声气,同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是你,不是故意凶你。”
他实在不会哄女孩子,于是只能干巴巴道:“吓着你了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她冲他摇头,终于说出了话:“我、我来这里采花,不小心迷路了,那边有好多死人,我吓了一跳,摔了一跤,你不要告诉母亲好不好?”
他心中疑惑,摔了一跤并非什么大事,何以要如此紧张?转念一想她是庶女,今日大约是作为陪衬出来郊游,若是因为一时贪玩弄脏了衣裙,少不得要受嫡母责骂,害怕也是正常的。
他安慰她:“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就说是我的马惊了你,你才摔了一跤,这样可好?”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谢谢你,大哥哥。”
“我如今有了表字,你可唤我尘朝哥哥。”
谢浥闭上双眼,任由回忆散去,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阿萝表面:我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心意。阿萝内心:死|装|货,看我不整死你。
上元节是唐代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朝廷会下令解除宵禁三天,允许市民夜间外出游玩。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正月十五日夜,敕许金吾弛禁,前后各一日以观灯。”
皇帝做出包庇太子的架势,表面上是护着太子,其实是要坐实是太子所为,败坏太子的名声,令他失去人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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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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