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知道卫庄之所以会娶自己,是因为哥哥拜托他的。
韩王想把红莲嫁给姬无夜之子姬一虎,他们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韩非自然不同意把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嫁过去。
是以,他就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红莲已经有了两情相悦之人,就是鬼谷派传人卫庄。
还大夸特夸说此人不仅气宇非凡、有勇有谋,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如果能同意红莲和他在一起,于韩国而言简直如虎添翼。
韩王认真斟酌一番利弊后,欣然同意了,不仅给他们赐婚盖了府邸,还封了卫庄一个司隶的重要职位。
两人成亲的那日,场面极其的豪华宏伟,红绸飞舞、锣鼓喧天,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就像一副壮丽唯美的画卷,大街小巷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红莲穿着华丽的凤冠霞帔,坐在璀璨珠宝装点的偌大花轿之中,透过迎风飘动的车帘,望向前方骑着高头大马,同样一身簇新大红喜袍,身姿挺拔伟岸的男子。
心里忽而生出一种不真切之感,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虽然哥哥事先同她讲过,与卫庄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卫庄也并不会对她怎么样,她只需要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就好。
可红莲心底还是难以抑制地泛着甜蜜喜悦。
自从卫庄把她从百越那帮家伙手里救出来后,她就对他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红莲心想,也许在宫里第一次见他时,他出手帮自己解决了那几个小兵,那时心里就有所悸动了吧。
毕竟卫庄那个人很酷很帅,而且武功超群、给人满满的安全感,是她心中最憧憬崇拜的那种驰骋江湖的大侠客,自己会心动也是很正常的。
洞房花烛夜两人并没有同房,甚至就连合卺酒都没喝。
这场亲事对他而言,果然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红莲心里隐隐有些沮丧和失落。
之后他们也一直是分房睡的,只是房间紧挨着,一旦她这边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卫庄都能及时觉察。
而且,公主府内除了红莲自小侍奉的两个陪嫁侍女之外,其余的丫鬟和下人,都被卫庄替换成了自己的人,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细作混入其中,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好地保障红莲的安全。
卫庄很忙,白天几乎不怎么在公主府出现。
红莲每天不是在公主府的后花园里练剑画画,就是去紫兰轩找韩非和紫女他们,继续闹着要加入流沙做任务。
韩非扶额,一脸宠溺无奈:“唉呀红莲,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啊?”
“当然啦,我说过要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啊!”
红莲一脸郑重其事的娇憨模样,煞是可爱,抱着韩非的手臂,摇来摇去地撒娇:“哥哥你就同意吧~我是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韩非抬手轻弹一下她的额际,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呀,都已经成亲了,现在这件事我一个人可说了不算,要不你问……”
话说一半,目光求助地看向窗边的卫庄,后者正神色肃穆瞪着他,那凌厉的眼神似是要把他给瞪穿,显然是不同意的意思。
一旁的紫女会意,微微一笑开口:
“红莲,你现在已经是流沙的家属成员了,至于任务么……”
意味深长地看了倚在窗边的卫庄一眼:“眼下暂时还没有适合你的任务。”
红莲却有点不乐意了,嘟了嘟红彤彤的嘴唇:“那不一样啊,我要凭自己的实力加入流沙,而不是因为是谁的家属,况且……”
况且,她和卫庄的婚姻是有名无实的,紫女和张良他们也都知晓这个实情,所以,从严格意义来说,她并不算是他的家属。
卫庄从窗边走过来,目光淡淡瞧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格外柔和:“上次教你的那套功夫练得如何了?”
红莲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弱,加入流沙会拖后腿,俏脸一仰对上他的视线,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可没有偷懒哦,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勤加练习的,不信等下回去的时候,你可以检验一下啊,保证让你眼前一亮。”
卫庄抿唇一笑,没再说话。
月黑风高的街道上人影寥寥,从紫兰轩回公主府的路上,卫庄故意放慢了脚步,和红莲两人并排走着,就像散步一样悠闲。
忽然,他手中的鲨齿微微颤动了起来,似乎是带着某种亢奋和激昂,卫庄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红莲道:
“你站在这儿不要乱动。”
“怎么啦?是有什么情况嘛?”红莲看他神色微凛,不解问道。
卫庄气定神闲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抬眸望向身后不远处的高楼之上,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下一瞬,那个人影风驰电掣般持剑向他刺了过来,卫庄提起鲨齿去挡,渊虹和鲨齿一红一蓝两道光影,旋即展开激烈交锋,刀光剑影火星四射。
两人你来我往大杀四方,从地面到屋顶又到阁楼乃至半空之中,剑法携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
身法速度更是快得完全看不清出手的招式,只能隐约瞧见两个漆黑残影,和一连串迅猛激烈的火光划破夜空、直冲云霄,所到之处屋顶破碎、瓦砾纷飞。
一整个拆迁大队暴力上线。
红莲在下面看的胆战心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和卫庄对战的人看起来实力异常强悍,两个人势均力敌难分难舍,她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过了许久,两人才停手收敛了剑势,站在早已破败不堪的阁楼顶上叙话。
咦,怎么突然不打还聊上天了?
难道是认识的人?红莲一直仰头看着他们,脖子都有些酸了,冲着上面娇声大喊:
“庄!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闻声,卫庄从楼顶跳了下来,站在红莲面前,温声道:“我没事。”
盖聂也从楼顶跳了下来,清幽的目光打量红莲一眼,又转而看向卫庄,欣慰地淡然一笑:
“小庄,你成亲时师哥没能赶来祝贺,这是送给你和弟妹的小礼物,希望你们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说着,把一个精美的机关木盒递给了卫庄,卫庄打开瞧了一眼,里面是一对工艺精湛,寓意早生贵子的龙凤手镯……
“师哥?”
红莲看着盖聂,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你就是秦国那位大名鼎鼎的首席剑术教师,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剑圣”,盖聂先生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红莲早就听闻卫庄有一位剑术超群的师哥,可是却没人说过这师哥也这么帅啊。
与卫庄霸道邪气的硬帅不同,盖聂五官柔美,是偏清冷秀气那一挂的,虽然眼神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杀气,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儒雅矜贵的气质。
他们鬼谷派挑选弟子首选的是颜值吧!
看到红莲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盯着盖聂,卫庄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面色稍凝。
走过去握住红莲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偏过头看了盖聂一眼,清清冷冷道:“多谢师哥的礼物,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牵着红莲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盖聂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意:
“小庄,貌似有了一些改变。”
卫庄在前面大步流星走着,红莲在后面小跑跟着,喋喋不休问他:
“你和你师哥每一次见面都要先打一架么?刚刚使用的就是你们鬼谷派的合纵连横剑术吧,有没有分出过胜负啊?
你师哥喊你‘小庄’欸,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定很好吧,而且盖聂先生他人看起来还挺随和的……”
她正说着,卫庄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红莲一个没注意,直愣愣撞了上去。
“诶呀!好痛啊,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啊?”
红莲揉了揉被撞疼的鼻梁,愤愤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目光如隼般盯着自己,面色晦暗不明,气势登时弱了大半,讷讷道:“你干嘛这副表情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嘛?”
卫庄眉宇一沉:
“你对他很好奇?”
问完,不待红莲回答,莫名其妙“哼!”了一声,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前走了,背影看起来十分地不悦。
红莲待在原地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他不高兴了?脾气怎么古里古怪的。
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追,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这夜黑风高的,你走得那么快,就不怕我再被贼人给掳走了呀。”
闻言,卫庄总算停下了脚步,没再撇下她,两个人并肩一道走。
回到公主府后,卫庄并没有着急洗漱休息,而是端坐在桌前,桌上有一个机关木匣盒,他轻拨几下打开木匣盒,把手中师哥送的那对龙凤手镯放了进去。
里面已经有一只手镯了,是之前红莲被百越团抓走时,他为了尽快找到人,就拿了她一只手镯让唐七去寻,后来人救出来了,手镯却没还。
正待合上匣盒时,目光又不自觉移到旁边的一张画卷上,犹豫片刻,卫庄拿起那张画卷轻轻展开,画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的肖像。
银发飘逸,眼神凌厉。
他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一块小镜子看了几眼,与画像上的自己做了一番对照,还是觉得画中的他眼神过于温柔了,虽凌厉却瞧不出丝毫的杀气。
他那时的神情有这么柔和吗?
当初第一眼看到这副画像时,卫庄枯井无波的强悍内心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想,或许是既觉得沉重又有一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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