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了灵力的旋风脚威力大得要命,络腮胡被朝眠踹到墙上,嘭得一声巨响,房顶都为之一震,落下尘土,迷眼呛肺。
络腮胡嘴角留下一道刺目血红,趴下地上瞠目结舌,一副没缓过神的样子。
宋映微也是目瞪口呆,怔怔道:“顾姑娘,你好生厉害。”
朝眠谦虚一笑:“还好。”
她将手上白白净净的馒头,送给被络腮胡抢了馒头的女子,那女子连着两天滴水未进,瞬间狼吞虎咽,噎得直咳嗽。
等到吃完,她感激地看向朝眠,道谢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朝眠笑容恬然,冲她点了点头。
络腮胡的三个馒头掉在地上,都沾了土,朝眠也不嫌,通通捡起来,将其中一个分给没抢到馒头的女人。
她又在柴房里转了一圈,见所有人手里都有馒头,有的拿了一个,有的拿了两个或三个,再多就没有了。
可见还是有良知的人,没仗着蛮力全部独揽。
朝眠看向络腮胡,慢悠悠道:“还多出一个,怎么办?有人要么?”
屋里一阵静谧,谁都没再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朝眠刚才那一记飞腿,惊得众人现在还没回神。
她等了一会儿,依旧没人说话。
朝眠走到窗前,推开窗,向神色紧张的络腮胡投去一笑,将馒头掷出去,打算喂给树下拴着的那只大狼狗。
馒头落在空地上,她笑容一顿,扔的力不够,狗也够不着。
朝眠抿唇掩下尴尬,清了清嗓子说:“就算喂狗,我也不会给你!”
一个身材高瘦尖嘴猴腮的男子惊叫出声,想挽回却来不及。
朝眠内心无言,既然想吃,刚才怎么不说?
她将自己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高瘦男子,这馒头比她脸都大,一半也能填饱肚子。
男子受宠若惊,似乎呆傻了,瞥了朝眠好几眼,扭扭捏捏低下头。
朝眠也偏低下头看他,向他摇了摇一半馒头,不解道:“怎么不拿着?”
高瘦男子道:“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吧,那些妖怪一天只送一餐,你明日该没得吃了。”
“什么?!”
朝眠惊愕,跑到窗边,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有些庆幸刚才扔的时候没太用力,意欲跳窗将馒头捡回。
还没抬腿,迎面对上一个兔脸,朝眠猛的退回。众人吓得缩成一团,高瘦男子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墙角。
黑兔妖阴狠地看着朝眠:“想跑?找死!”
朝眠忙往后退了两步。
死可不行,她还没受完罚,这会儿要回到天界,对上那喜怒无常,说一不二的天帝。
一个字,惨!
两个字,很惨!
三个字,非常惨!
她可不能死......
朝眠弱兮兮地说:“我没想逃啊,我的馒头掉了,我只想捡回来而已。”
黑兔妖瞥了眼地上的馒头,走过去捡起来,一扬手扔向朝眠,朝眠手忙脚乱地接住。
黑兔妖恶狠狠道:“再有一次,我就把你做成人肉包子!”
朝眠笑着摇头:“不敢,您慢走。”
说完也不管黑兔妖离没离开,就忙不迭关上了窗子,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啃馒头。
次日晌午,没有饭吃。
朝眠把昨天那个一波三折的干馒头,分了四份送给四个人吃,一早没影了。
她只吃了一口,中午就觉得饿了,硬着头皮开窗抗议,对上的还是那只黑兔妖,它又拿做成人肉包子吓唬朝眠。
朝眠气死,面上不敢表露分毫,饱满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向下一撇,重新关上窗户。
一位高挑大汉欲哭无泪,跟朝眠抗议道:“姑奶奶,你消停点吧,我们可经不起你这样造腾。”
朝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抱歉。”
那该怎么办?坐着等死吗?
不可能。
朝眠安生待了一下午,傍晚妖怪只送来一餐一水,堪堪没让这些人饿死渴死。
夜里,宋映微靠着朝眠睡着了,朝眠愁的闭不上眼,唉声叹气把宋映微吵醒了。
宋映微满脸困倦,意识到自己靠在朝眠身上,连忙直起身,低着声音问:“顾姑娘,你怎么还没休息?”
朝眠想哭:“我想出去。”
宋淮宁投来一眼,在朝眠脸上扫过,脸色沉冷。
有人怨念丛生地接道:“谁不想出去。”
朝眠看了看那人,忽然站起来,无视众人惊惧的目光,毅然决然敲了敲窗户。
守夜的兔子大爷,大发慈悲地说:“开窗。”
朝眠打开窗户,冲兔子大爷微笑:“您还没睡?”
黑兔妖见是朝眠,白了一眼道:“又是你,你烦不烦?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做成人肉包子!嗯?”
朝眠从善如流:“先别,我有事要说。”
黑兔妖道:“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朝眠撑着窗台,与黑兔妖对视。背后有道无法忽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倍觉不适,怪异地往后看去,然后就对上了宋淮宁那双眸色浅淡,郁郁沉沉的眼。
黑兔妖不耐烦,往朝眠头上重重打了一下。
朝眠捂着头呼痛,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大骂:死妖敢对本仙不敬!
她压下心中温怒,转头看回黑兔妖,“你们抓我的时候,是不是说过我资质上上乘,要留着给你家爷爷炼丹讨赏?”
黑兔妖高抬下巴说:“这间房里,都是资质上乘留着炼丹的,要不是我家爷爷的丹炉坏了,你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用来吃的凡人都养在别屋呢。”
朝眠皮笑肉不笑:“分的还真清。”
黑兔妖还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用来表达情绪的表情,只以为朝眠夸他,骄傲道:“那是当然了。”
夜风袭过,寒冷裹挟全身,朝眠额前的碎发随风扬起。她拢了拢外衣,对黑兔妖说:“将你家爷爷叫......请过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黑兔妖拧住眉头,简直怒不可遏,扬手就要打向朝眠,朝眠反应极快,连忙躲开。
妖术化作拳头,黑兔妖不要钱似的砸向朝眠,嘴里还吼叫着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下贱的凡人,也配和我们爷爷说话!”
朝眠狼狈地在屋子里乱躲,一个不慎,被妖力砸到腰窝,痛的脸都扭曲了,瞬时倒在宋映微旁边。
宋映微吓坏了,半抱住朝眠,伸手去摸她的腰,看她冷汗直流,惊恐地问:“很疼吗?打到哪儿了?”
朝眠摇头,来不及跟宋映微回话,只冲黑兔妖大喊:“你先听我说,用凡人炼制的灵丹品质低劣,我知道如何练上品灵丹,准保你家爷爷功力飞增!”
朝眠自是不能拿正经灵丹,拱手向妖精。
她好歹活了三千多年,邪方儿还是知道不少。
黑兔妖终于停下攻击,思量朝眠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它仍旧不大相信:“你说的可都当真?”
朝眠深吸一口气,揉着被妖力打到的地方,从宋映微怀里坐起来。
她看向宋映微泪汪汪的眼,又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不怕,我没事。”
朝眠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窗前,满脸真诚地跟黑兔妖保证道:“绝对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我不要命了!”
黑兔妖仍有忌惮:“你怎么会知道如何炼制上品丹药?”
朝眠后退两步,向黑兔子展示自己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
好吧,虽然现在脏的不能入眼,她还是大大方方,自信道:“因为我爹是朝廷重臣,为人皇效力,我家有钱有势,重金聘请世外高人教我炼丹,准保比用人练出来的品质高。人体浊气重,你家爷爷炼制丹药的手艺再好,功效定也强不到哪里去。”
黑兔妖表情十分犹豫,态度已经松动了一点,朝眠趁热打铁:“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要是办成,你是头功一件,你给我牵个线,我记着你的好,我要是得了势,必定也带你飞黄腾达了,你天天做个守门奴有什么意思?做妖怪,要有志气!”
一席话下来,黑兔妖被朝眠哄得热血沸腾。
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它素然已经兴奋压过理智,点头说:“那我去禀报爷爷。”
它说完又脸色一变,狠戾道:“但你们可别想逃走,我们府上有结界,谁要是敢离开这间屋子,立即死,听话兴许还能多活几天,懂了吗!”
朝眠重重点头:“懂了,早去早回啊。”
黑兔妖算是对朝眠露了个笑脸,颇为矜持道:“你若真能成事,千万别忘了是我替你去牵线的。”
朝眠面不改色:“一定一定。”
这种连人形都没化全的小精怪,还是太单纯,得了朝眠空口白牙的承诺,就兴高采烈地帮着办事去了。
朝眠趴在窗台上,愤愤瞪着它离开的背影。
黑兔妖却回头看向朝眠,朝眠变脸如翻书,干笑两声,对它说:“看好你!”
黑兔妖认真地点点头,不多时走远了。
朝眠将窗户关上,脸色低沉,捂着隐隐作痛的腰窝回到宋映微身边。
宋映微担忧道:“顾姑娘,你真的知道怎么练丹吗?”
朝眠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垂头丧气的女人截了话。
女人忧心忡忡道:“你可真是胡来。”
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朝眠有多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朝眠只是敷衍地笑笑,不做任何回应。
宋映微问道:“你可有把握,不要莽撞,当心自己的安危。”
“总不能坐以待毙,真等着被练成丹丸吧。”朝眠无奈一笑,但神色认真,“如果我没死,一定会救你们离开的。”
朝眠此话一出,屋子里一片死静,只有宋映微点头回应。
有人落泪悲泣,这里每个人都被逼到绝路,颓废压抑的等待自己的死期,对逃生没有希望。
只有朝眠,真要死了还能回到天界,顶多受几道天雷,再下界走一遭,历完劫罚,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神仙。
这些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即便投胎转世后,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会永远失去他们......
朝眠光是想想,都感到悲伤难过。
她心中充满了正向的力量,一转眼,看到墙边脸如屎色的络腮胡,正向的力量瞬间倾洒一地,还往下浇了一地冰碴。
火焰熄灭......
有些人的确没有存活的必要。
许久,黑兔妖两条短腿风火轮似的飞快奔来。
它跑到朝眠面前,气喘吁吁道:“我家爷爷叫你过去。我告诉,你,我可给你说了,很多,好话。你万不能,忘了我。哎呦——我的亲娘,累死个妖了。”
“辛苦辛苦。”
朝眠微笑着拍了拍黑兔妖的肩膀,素然一副天界的官员巡查公事,褒奖属下的派头。
她从前大小也是个官,手下管着八个仙使,惯会装模作样。
朝眠回头看一眼将希望寄托于她身上的人们,使命感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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