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情况啊李老师?”叫赵晋的老师第一个开口,“我们之前也觉得你和骆老师很亲近,但是都没往那边想。”
“有情况也是十年前的事了,”李和铮累得懒得做表情,语气平淡,也不让他们猜,直接讲出来,“我俩是我大二那年谈的,我毕业后出国前分的。”
一大片“哇——”
李和铮让他们整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你们,谁年轻时候没谈过几个对象?只是现在刚好成同事了。”
“不是吧!”唯二的女老师霍琪先反驳他,“你们两个看起来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相好。”
“这话说的,你早看出来了?”另一个女老师刘潇潇怼她的腰。
“是呀,第一次见李老师一起吃饭就看出来了,”霍琪直言不讳,“他们的肢体语言不一样,一看就是上过床的,那才不是老朋友。”
“辣辣辣辣辣,”钢铁直男章明晰本能地掏耳朵,故作夸张地抖鸡皮疙瘩,“讲点能播的,走走心,别上来就走肾。”
办完入住的骆弥生和苏启然出来听见的是这句,苏启然大惊失色:“你们这就开始了,才几点啊?”
大家都笑,人终于齐了,心照不宣地姑且聊聊学校里见怪不怪的意外事件,同情一下骆弥生,招呼老板上烧烤吧,目光都汇集到了李和铮和骆弥生身上。
李和铮懒洋洋地从裤兜里摸烟,没摸到火:“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猹。”
骆弥生看他一眼,掏自己兜,抬手给他点上,探身拿来烟灰缸放他面前,又倒热水烫了烫他的酒杯。
“好多人都说骆老师当高岭之花,”刘潇潇连连摇头,“真应该看看这个。”
“这个我认同。”李和铮叼着烟,又往露营椅里坐了坐,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不介意拿往事当这聚会的下酒菜,“我俩是辩论赛上认识的。当初想追他的时候,就是看不惯他明明长了条好舌头,还装高冷,话不多,弄得人贼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不会说话。”
“你咋听着这么欠揍呢。”
“你这中二病吧!”
“你追的?”赵晋在他俩之间来回看看。
“不是。他的意思是他来追着我……想认识我。”骆弥生摇头,“谈恋爱的追是我追的。”
“别扯这个。”李和铮笑着弹弹烟灰,“但也差不多是这意思吧。的确是我追他追得紧。那时候愣头青一个,争强好胜,辩论场上只被他辩赢过,特想知道他到底何方神圣,也能说是天天想找他茬架。”
“那咋能茬到床上去呢?!”章明晰百思不得其解。
“问住我了。”李和铮做回忆状,不轻不重地开个颜色玩笑,“当时是为什么来着?总不能就是爱比,是想比比谁的活儿好吧。”
“太烂了!”老师们敲桌子起哄。
“然后呢?”霍琪托腮看着他们,“骆老师真的高冷吗?”
“不冷,挺暖和。”李和铮把烟按灭了,靠在椅背里,懒懒仰着,“别人都以为他高岭之花,我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毛头小子嘛,肤浅。”
“你还当着骆老师的面这么说,您闻闻这话什么味儿。”刘潇潇故作嫌弃地摇头。
“所以我现在反省了。”李和铮什么话都能接,不走心的话说起来眼都不眨,笑眯眯地,“也不肤浅了。”
“你说你大二的时候,那你们是谈了三年?”教世界史的赵晋看李和铮。
李和铮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到三年半吧,毕业后刚进社的时候还没分。”
“所以其实谁也没追谁,打着打着在一起了?”教人类学的霍琪看骆弥生。
“他是来找我茬的,是我先动心的。”骆弥生轻声说,“是我追的。”
李和铮在心里接话,是啊,是你追的,也是你决定放手的。
那你现在又在放不下什么呢。
——————
本就是压力过大才出来度假,赶上突发事故,又配上劲爆的爱情故事下酒,老师们卯足了劲儿想放倒号称千杯不醉的李和铮。
当然最后被放倒的还是他们自己。
些微酒精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让他感到不耐烦、心烦意乱的,是骆弥生讲述出的那些早该远去的旧事。那些——他早就以为他忘光了的旧事。
李和铮拖着他的瘸腿和充当拐杖的骆弥生勾肩搭背回房间时,心中有种微妙的空白感,眼前却转起一些陌生的场景。
春天未名湖畔莺飞草长,夏天北海公园与野鸭游船,秋天香山漫山遍野的红叶,冬天什刹海上冰车连成串。
骆弥生牵过来的手。
春天刚果盆地里寸草不生的焦土,夏天马六甲海峡被炮火轰倒的红树林,秋天马达加斯加饿死的猴子和干瘪的鳄鱼,冬天幼发拉底河上飘满了浮尸。
没有骆弥生。
陪伴他的只有相机和钢笔,不断变成文字去往世界各地的愤怒,一颗永不服输的心。
可现在连那也没有了。
全都是被他斩断的。他所钟爱的事业,他埋头前行的那条路。还有与青涩时携手相伴过的,建立起的那种联结。
进了房间的李和铮推开了骆弥生,不管这位大夫警告他刚喝完酒不要洗澡,衣服随便扔在脚下,把自己投入了民宿老板刚刚给放好热水的浴缸中。
他拍了拍水面,波澜起,又消失。
他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在水声中,所有钻出身体表层的疲乏纷纷被洗刷掉,李和铮把湿黏在额头上的头发全部向后捋去,听到了两声充满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
镜子上裹满了蒸汽,并不能让他看看镜中的自己是什么神情。但他很肯定,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脸色。
如果真的克制,就不要来敲浴室的门。
这还是在自作自受。他想。活该他现在蹿火,明明白白把人拒绝掉才是真的该做的事,而不是为了什么莫须有的给彼此留点面子不面子的……
他很想问问骆弥生你到底闹够了没有,他的态度已经明确,对旧情人上赶着来的无聊游戏不够无聊吗。而骆弥生会认真地告诉他:我没有闹。继而一板一眼地说一些他不想听的话。
是啊,那便……
骆弥生熟悉的低音炮隔着一层门清晰可闻:“我能进来吗。”
李和铮哗啦一下从水里站出来,长腿一迈,跨出了浴缸。
下午还在想他俩的cp名应该叫啥,想来想去……和气生财比较合适[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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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露营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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