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服软

同样是清俊的男生,文膺有着至柔的易碎感,而崔泊京更像一株竹,挺立在潇潇风雨中遗世而独立。

可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污糟不堪的聚会上。

在看清崔泊京的那一刻,文膺怔了有半秒钟,继而又挂起招牌的笑容,甜甜地对他问好:“前辈好,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崔泊京没什么表情,从进入这个包厢开始,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美丽躯壳。

“小崔一向这样,我要说啊,就该跟文膺学一学嘛。”那个擅长拉皮条的女星褚小玉圆滑地说着场面话,不动声色地捧着自己带来的人。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瘦男人叼着烟打断了她:“你这就是不解风情了,小崔越是高冷越讨人喜欢不是吗?”

果然本来看着文膺的赵总见到崔泊京两眼就放了光,一边拉过男生的手,一边问一旁的薛雾:“怎么,新片费用又不够了?还是特效技术不行?”

“不愧是赵总,我还没开口就什么都知道了。”一向柳眉倒插的薛雾此刻笑得比谁都甜,她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出现在这样的局目的也是十分鲜明,“不过我们丰和在票房方面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赵总就当做个投资,之后能好几倍返还呢。”

油腻男人赵总听完咧嘴一笑,露出一瓣金牙:“得了,你唬外人的话就少说点,把小崔带来就行,别的你不用担心。”

他的手在搭上崔泊京肩头的瞬间,肉眼可见崔泊京的眉头皱了皱。

……

声色犬马的餐会在凌晨结束。

文膺的好酒量早已被锻炼出来,但仍差点在桌上甘拜下风。一茬又一茬地敬酒,一轮又一轮地应酬,此刻他胃里翻江倒海,刚上了车就想栽倒睡过去以免吐出来。

然而后排早就坐了一个人。

“不打算解释解释?”一道女声冷冷响起。

在昏暗的停车场里看不清女人的模样,但从Annick Goutal的香味和声音不难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姐姐,我就……就是应酬。”

“你什么应酬都来吗?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贺橘生的不悦已不加掩饰,她从Ada那听说文膺的动向,问助理又支支吾吾,果然一查定位发现在这家酒店里。

本来还不知道文膺赴的什么约,在看见褚小玉那个知名“老|鸨”之后就能猜了个大概。

即使因为酒精作用晕晕乎乎,文膺依旧能使出习惯的撒娇看家本领:“姐姐,就是想有更多的机会嘛,以后没你的允许我不参加就好了——”

贺橘生冷笑:“我的允许?我不允许你还不是照样要去《超级星战队》,我的允许真的有意义吗?”

“可是你不允许我去不就是为了段亦凯吗?我——我真的看不惯他那个样子……”

“首先,我不认为你有必要跟段亦凯争;其次,你压根没有游戏基础,去了只会暴露短板。而且据我所知,官宣的时候节目的嘉宾基本也已经敲定,如果要加上一个你必然要换掉另一个人,对于你积累口碑很不利。”贺橘生稍一顿,冷淡地将目风拨向一旁,“还有,感情用事真的是很幼稚的行为。”

“可是我为什么感情用事,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不知道么?”大概是酒劲上头,文膺第一次这样底气十足地反驳贺橘生,“你对段亦凯太好了。”

“我从没给过段亦凯瀛洲网剧男主的待遇。”

“但你给了他GR的大制作。”

人心不足蛇吞象,贺橘生第一次从眼前这个男生的干净眼眸里看出贪婪的火光。

“你不该贪得无厌。”她掷下这一句话,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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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段亦凯相处越久,许致一越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班主任。

无他,这个艺人的行事逻辑实在太过幼稚且意想不到,前脚才接到穆成殷那边的招呼,后脚来到鹿港壹号便被段亦凯拉着忏悔了半个小时。

据犯罪嫌疑人段某口述,他因一时冲动怼了阮无归,导致现在对方也懒得搭理他,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阮无归又不同于许致一这样的男人,女生心思细腻,记起仇来还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去了。

“Stop,我是来给你处理公事的,这些私事晚点我们再聊。”许致一掏出iPad,给段亦凯播放《超级星战队》第一期的片花:“先不说你这一脸僵硬的表情了,节目组说要剪你和穆成殷的冲突我给拦了下来,穆成殷那边也给我打电话说希望你合作态度更好一点,怎么一回事?你能解释吗?”

“哎呀就是——”段亦凯烦躁地挠挠头,“算了,你又不玩游戏跟你说不清楚,就是他先莫名针对我,我才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你知道穆成殷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和我一样,综艺嘉宾嘛。”

许致一无语得都不愿费劲抬头看他:“人家是穆家少公子,你是十八线,哪里就跟你一样了。”

“建国都多少年了,还搞这些封建余孽呢?”段亦凯不满地嘀咕。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得罪人了。”

平时没见多灵光,怼人的时候这张嘴就跟加特林似的。

“好好好,那我听听你到底要怎么说。”段亦凯自暴自弃状,“原本我认为,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好歹会支持我维护公正的。”

“在你享用着GR的资源,走捷径进入各种大制作时,就已经没有公正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要维护公正?”经纪人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这样的话只有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才有资格说,比如江以商——虽然他这个人极其虚伪且好为人师,但我还是认可他这样多年不懈的努力。”

段亦凯不得不承认许致一这番话很中肯。不少人和他一样,习惯性地享受着好处,当自己变成被迫屈就的那方时,又忙不迭地祭出“公平正义”四字伸冤。

只有站上顶峰的那一刻,所作所为才能用“合理”二字注解。

“那我以后避免跟穆成殷起冲突。”他小声保证着,祈祷许致一捕捉不到这句丢人的话。

“——还要少在背后碎嘴。我可听说是你管不严嘴被传话了才惹出的是非。”

“行。”感觉真坏,就像签不平等条约似的,“那阮无归的事儿怎么办?跟她道歉她也不理我。”

“女生嘛,无非就是要看你道歉的诚意,送礼物,请吃饭,诚恳承诺,下次绝不再犯不就行了。”

许致一又快速check了一下他的行程,“你最近活动不少,可能没法单独约她出来。但是这周有个《风云》的宣传活动,你可以把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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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总,你订的三套婚纱今天早上已经运到了,造型师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去试,正好您也可以根据她打造的整体造型提意见。”

“随便挑一套吧,反正是结给别人看的,我觉得好不好看又无关紧要。”

在一旁看着股市大盘的蔺不疑因这句话抬起头来,岁月没有蹉跎他的风华,反而叫他看起来更加稳重深沉,举手投足间都是年轻男人难以拥有的雅致。

“一生就一次的婚礼都这么不上心?”

魏舒芜并没有分神去顾这个马上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你和我同样清楚,这场婚姻的本质也无关风月。”

的确如此,魏舒芜需要更多的股权以坐稳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而蔺不疑则意在跨行业投资,影视行业无疑是最能赚热钱的领域。

只能说恰好有相亲的机会,而用婚姻捆绑的利益关系往往更加牢固,才促成了他二人之间的“良缘”。

蔺不疑很认可魏舒芜这样在商言商的态度,面对这样一句冷冷的话,他也能笑着赞同:“也是,那你就挑最贵的吧,看着体面。”

毕竟对于这么一个连婚礼都要弄成GR大戏宣传活动的女人,要谈感情实在是太难了一点。

在签完几个重要的合同之后,魏舒芜打发了秘书,端起杯咖啡踱步到蔺不疑的沙发后,难得娇俏地开口:“听说你前妻生的儿子就是设计师,我倒想叫他来给我设计婚礼造型,就怕他不乐意。”

听到儿子时蔺不疑的脸色陡然冷峻起来,他沉默了半晌才启口:“这混小子,连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更不要提乐不乐意。”

“看来你对儿子的了解还不如我——据我所知,他一直在关注我们俩的事情,大概婚礼上你们也能来个父子重逢。”

“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不明白,在娱乐圈,越有热度就越有价值。我的婚礼要宣传GR两部大制作,自然不能用常规方式引爆。”女人的指甲一直是浓郁的酒红色,这显得她的手纤细白皙,在拨动耳畔的发丝时尤甚。“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我魏舒芜还没法子治他不成?”

此刻的蔺不疑有些哭笑不得,蔺十方随着年纪增长愈发像一头脱缰野马,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这个亲爹都驯不住,更何况这个从未为人母的魏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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