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什么都没做错,以后别再怪自己了。”柯小禾拿腔拿调的把声音压到很低,模仿着徐以秾的语调。
徐以秾转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柯小禾,暗光照在她的眼睛上,一副与年龄不符的顽皮样子。他看着柯小禾,原本还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眼中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真会装,明明在那晚看我弹琵琶就气死了吧,今晚一开始那表情也是,简直要吃人……”柯小禾又模仿徐以秾那晚冲上台的表情。
汽车发动起来,她的身体随着行驶的节奏摇晃,一个不稳,头撞到了车窗玻璃上,疼的嗷嗷叫。
但是,这次她没骂人,反而第一时间去看后座上平放着的琵琶,确定没受损后,才回过头,责备道:“你给柯怀思开车不是挺稳的吗,怎么我坐的时候就不稳了?”
“你是你,长官是长官,”徐以秾停顿了一下,眼神在她的脸上划过,轻轻地问:“这么喜欢弹琵琶?”
“人嘛,就是贱,以前是家人逼着我弹,”柯小禾说,瞳孔里反射出车窗外萧索的景象,“现在……”
“怎么?”徐以秾挑眉,难得的追问了。
柯小禾却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落寞,像是云雾中的湖水,她转过身,望了一眼琵琶,轻声道:“现在,只有琵琶还能把我和过去联系在一起。”
“过去?”徐以秾问。
“你干嘛?套我话啊?”柯小禾忽然转头,那张永远狡猾的脸上忽然出现挑衅的神采,语气中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激动,整个人都焕发出了精力,“叫——”
“姐姐?”徐以秾毫不犹豫地叫出了口,没有任何扭捏与矫揉造作的成分。
“你这么不挣扎就屈服,搞得我很没有兴致啊。”柯小禾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眼神中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徐以秾却笑了起来,明白了谜题的答案。他说:“怪不得。”
柯小禾等了一会,忍不住急躁的问,“怪不得什么?你这人怎么老喜欢说话一半呢。”
“怪不得那晚你这么快就去洗澡了。”徐以秾手搭在方向盘,动作随意,话也说的非常轻松,就像在评论一件平淡无奇的日常小事。
但柯小禾的脸一瞬间就红到了耳根,脸上猛然间的嫣红在告诉整个世界她的窘迫。
她心如擂鼓,赶紧把脸转向车窗,试图掩盖尴尬。
冬天的寒冷渗进车厢,不一会,柯小禾呼出的热气就在车窗玻璃上凝结成了一层淡淡的蒸汽。
她伸出手指,随意的在玻璃上画着,时而一个S,时而一个B,像是完全没方向又像是有方向。
徐以秾好奇地看着她手指的动作,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英文简写,”柯小禾说的煞有其事,“一般是友好的表示,比方说,你好——”
徐以秾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你好,SB。”
“哎,你怎么骂人呢?!”柯小禾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但又更加好奇徐以秾怎么知道的,“你知道这个意思?”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徐以秾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嘲笑柯小禾的傻。
柯小禾本应生气,她愤而转头,看见的却是徐以秾微笑的嘴角弧度,与他那微弯的眉梢,以及眼尾若有若无的笑纹,这些都为他原本就完美立体的侧脸又增添了几分韵味,隐隐的透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后,收回了视线,不由地咬了咬下唇。
“今晚跟我去下属家里过夜,明天你自己看着办吧。”徐以秾说完等了会,发现柯小禾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能确认,“听到了吗?”
“啊?啊?跟你过夜?”柯小禾忽然惊醒,紧紧抓着那个关键词,开始胡思乱想,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情节,脸上红潮涌动不已。
徐以秾差点被她的话呛着,喉咙微微一紧,才勉强忍住不笑出声,纠正道:“是跟我去下属家里过夜。”
“哪个?我见过吗?”听到完整版后,柯小禾兴趣陡然下降,她靠着门懒散的问。
“你见过,但是你肯定不记得。”
“这么肯定?”柯小禾忍不住接话,她越来越喜欢在各种地方“挑战”徐以秾她就是想看他被自己逗弄的表情。
不过,徐以秾毫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对柯小禾抛过来打趣的话漠不关心的态度让柯小禾觉得索然无味,仿佛在面对一块钢板。
车子停在一处独栋小楼前,柯小禾不禁好奇,“你们不管官职都住这么好的吗?”
“这是他家的财产,与军部无关。”徐以秾面无表情的越过她,上去敲了门。
里面的灯还亮着,一开始还能听到些微的声音,但敲门后一片安静,过了会,有个男声问是谁。
徐以秾答了个,“我。”
楼里就响起了脚步声,没一会门便打开,里面站着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他的身材修长,与徐以秾几乎一样高,五官立体英俊,一双眼明亮,透着坚毅。
“长官你可回来!”刘杰立马对徐以秾敬礼,然后才注意到柯小禾站在一旁,“夫……夫人好!”
“喂,”柯小禾胳膊肘碰了下徐以秾说,眼睛发直,“你手下的人都这么帅吗?”
徐以秾装作没听到,伸手轻推了下刘杰,示意他进屋,柯小禾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屋内布置的舒适而温馨,灯光柔和照亮整个大厅。一架钢琴与一个画架拜访在厅中,小茶几上散着一些油画颜料,墙上挂着装饰画与他们的结婚照。
过了一会,照片里的女主人也走了出来,刘杰马上将自己妻子招呼过来,让她向两人打招呼。
烫着卷发,身穿贴身剪裁旗袍的女主人向两人款款走来,走得近了柯小禾才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道。
年轻的女主人双眼有些红肿,她笑得有些勉强,对徐以秾和柯小禾问道:“二位喝点什么?”
“咖啡。”柯小禾想也不想。
“给她牛奶。”徐以秾说。
女主人轻笑,然后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刘杰大声道:“长官和夫人还没吃饭,去做点吃的。”
“不用了。”徐以秾说。
柯小禾立马打断他:“我快饿死了,你现在不给我点吃,半夜我可是会去厨房偷吃的哦。”
女主人用手指挡在唇边,看不清是笑还是什么表情,她抬眼问:“那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烤鸭。”柯小禾说。
“你们晚上吃的什么,热一下就好,麻烦你了。”徐以秾有些抱歉的对女主人说,同时瞥了眼身边的柯小禾。
“干嘛,是她问我想吃什么的。”柯小禾接收到这样的眼神,自然不开心,她振振有词,完全不顾自己是多么无礼。
徐以秾并没有再理会这个话题,转头开始与刘杰谈起了公事。
柯小禾听了几句实在乏味,便说自己要去帮忙,起身去了厨房,徐以秾叫住她交待了一句,“别添乱。”
柯小禾起身,忽然从门口的穿衣镜里看到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头发也不顺滑了,衣着也不光鲜,跟那位女主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姐与土妞的区别。
她双手努力抚平腰间衬衫的褶皱,但工装料厚,根本整不平,她只能跺跺脚让裤子平整些,又注意到自己的鞋子也有些旧了,这几天在天津到底怎么把自己给搞得这么不修边幅的啊。
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徐以秾,奇怪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干净整洁?就连那件被剪坏的军装穿在他身上都不会让他有落魄灰尘之感。
徐以秾的军装豪迈的敞着怀,沉重的军服,自然的地搭在衣架般的宽肩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身侧,硬质的布料沉静的形成褶皱摆放在那儿,而军装长裤,几天来始终光鲜没有任何关节以外的折痕。
他的长筒军靴,鞋面上只有一层轻浮的薄灰,但是那灰尘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也许轻轻一拂,就能在空气中消散,除此之外,靴子上根本没有任何划痕。
他坐在沙发上与身边的下属交谈,脸上写满了笃定,双眼满是炯炯有神的锐气,他与这个空间里其他任何人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柯小禾几乎是贪婪的看着那挺拔的身姿,尽管徐以秾姿势坐在那里,但他就是整个空间的核心,一切的光线似乎都在他身上汇聚了,那是根本无法忽视地,专属于领袖的光彩。
徐以秾早发现柯小禾的视线了,他忍了很久,终于停下了和刘杰的交谈,转头说:“柯小禾,你要想看不如过来看,这个角度能看得更清楚。”说着,手指向刘杰那边。
原本被刺穿心事的柯小禾已经心虚得不行了,但,她忽然发现徐以秾误解了她,以为她是在看刘杰。
她的表情顿时轻松起来,笑得贼兮兮的说:“客气了,等我吃饱了再来看,饱暖了才能思——”
徐以秾沉声打断了她的玩笑,“柯、小、禾。”语气中透出警告,居然让柯小禾有些紧张,一吐舌头,扭转身子跑了。
一边的刘杰非常困惑,他知道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只能尴尬的把眼神放到自己的结婚照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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