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领舞

她离开了书院,让采绿留下来为她遮掩。采绿同她的身材差不多,此时放课本挡着,故而夫子也没有发现端倪。上到一半,颤颤巍巍的老夫子就要点人回答问题,手指就要停在采绿那方向时,却被身后突然站起来的高明月打断了。

“夫子,这题我会!”

夫子见状欣喜若狂,眯眼撸着胡子就开始问她。郝闺橘还给她偷偷打小抄,答上后坐下,二人举止更是亲密有加。李晞晞与高明月不熟,但印象中这人从不与人言笑,更不会帮谁,今日居然破天荒地帮靳游雪。

“高明月向来看不惯游雪,今日怎么主动为她遮掩啊?”李晞晞问。

柳几歌捂嘴笑了笑:“不知道了吧?”

李晞晞正竖起书本,就要听,不料柳几歌突然被飞来的书本砸了。高明月还打手势示意她噤声,引得李晞晞愈发好奇了。柳几歌给郝闺橘使了个眼色,眼见那二人又聊起来了,才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昨日高明月在酒楼吃鱼,不小心呛了根大鱼刺,四肢发冷,命悬一线之时,她真带着靳游雪去那个酒楼,正好碰上了,靳游雪发现时拿筷子就朝着高明月的嘴里探了探,不一会儿她就将鱼刺随着刚才吃下去的鱼肉全部吐了出来,大夫说要不是靳游雪眼疾手快,现在她也许就没命了。

李晞晞惊讶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游雪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柳几歌附和着说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这两日来,她们看似友好,实际上互相骂了好几回。如今还能看见这样和谐,还是多亏了昨日那根鱼刺的功劳。庄虔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先前干活的地方——追月楼。

靳家的消息突然之间传遍京城,绝对是这里传出来的。先前她虽然只是护卫,却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京城内幕的事。比如地下物件的交换以及控制或者夸大舆论。横竖在书院多日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还不如直接去这里探探。散布靳家的流言的事小,“春季刺客”的事大。

时至今日,她断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先前是凭借着功夫进去的,现在再去怕是很轻易就被发现了。她灵光一闪,视线落在二楼大开的窗户上。

追月楼内,宾客满盈,身姿轻盈的舞姬鱼贯而出。庄虔被人潮推搡着到了舞台上,腰缠铃铛,面蒙轻纱,伴随着琵琶琴音的响起,她终于理解为何她的衣服如此复杂。随便打晕一个,就是领舞!这运气没谁了。看着欢呼的架势,这女子恐怕是最新选出来的花魁!失策了,她早知道换一扇窗户跳了。刚才就纳闷着衣裳为何这般华丽,原来竟是这样。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中间。身后站着的苏忝察觉到不对,却也没有发作,反而是继续引导着她站到正确的位置上。庄虔同她交换了一个眼色,很快就开始了表演。台下众人相互拥挤着,贺新景端坐二楼包厢内。场下的吉赐挤在人群中,与二楼窗户站着的沈折保持着联络。

贺新景不改面色,抬眸看向台下。舞姬们翩翩起舞,翩若惊鸿的温婉风情中,掺杂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贺新景凝视着那随着音乐舞动的身姿,眼底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沈折见他这样,开玩笑道:“大人,你若是看上了,我现在就去把人给您带上来?”

沈折一副早就预料到他会拒绝的神情,在听见贺新景说出的那个“好”字时愣了愣。他了解贺新景的为人,所以觉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但看着贺新景一脸欢愉的神情时,心底暗暗赞叹:“想不到啊,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能看见大人出轨,真是见鬼了。”

沈折将贺新景的吩咐传给了这楼里的妈妈张宝蔓,在庄虔下场之时,张宝蔓就迎了上来。苏忝此时正站在她身后,将张宝蔓的话听了个清楚。

“妈妈,你也是,人家说要见谁,你立马就让谁过去,一点等待的时间都没有,活该我们这些姐妹不被客人珍惜。”

苏忝说话干脆,坦率之间还夹杂着些许真诚,张宝蔓乍一听也感觉有点道理,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接受时,庄虔就被她推着走在前面了。等到张宝蔓意识到客人的身份,才忙跟在后头叫嚷着她们先过去。庄虔将门闩上,立即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一件仆从的服饰,对她说:“赶紧把这衣物换上,我等会儿趁机送你出去!出去以后什么都不要说,千万记住,不要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庄虔疑惑道:“你知道我是谁?”

苏忝一边动手就帮她脱下衣裙,拿下发钗,束起发髻,一边交代她出门以后往右手边的楼梯下,然后直走看见小门后出去,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没时间了,快!”

苏忝开门看了一下,连忙示意她马上走。不明所以的庄虔正想再次解释,却听见了不远处响起的脚步声。然后一只血手就砸在了转角处,从手的形状和大小来看,应当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子。接着那只手就被拖着离开了她们的视线,只留下一个血掌印,在颜色暗淡的地上添了一抹鲜艳。

隐约间,庄虔看见了那件熟悉的红褐色服饰,那是追月楼护卫的衣裳,她曾经也穿在身上。张宝蔓背影在转角上出现,正好停在那个残留血印的地方,责骂的语气间满是愤怒。她转过身来,正好看见苏忝,摇晃着扇子就上前问道:“梅望月呢?死丫头在你屋里呢吧?赶紧让她出来,收拾收拾跟我见东家去!”

东家?庄虔盯着那血印,眸色渐深。苏忝笑着说道:“望月可不是我这,刚才走到一半她就回自己屋里去了,我这会儿也还没见到她呢。”

“你们不就是不想去吗?还捏造什么理由呢?真当我这么好哄骗的?”

张宝蔓款步走近,苏忝眼神示意庄虔先行离开,她也不推辞,直接就按照刚才她说的右边的楼梯下去了。苏忝见她走了,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奉承地对她说:“来来来!赶紧看!我这跳了一天的舞,都累死了,要是还不让我休息,等会我就上不去台了。”

她这话说得任性,却也是想借机分散张宝蔓的注意。张宝蔓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就朝着梅望月的屋子去了。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还没走到屋子那儿,就见到了戴着面纱,身着薄纱红衣的女子,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妖艳明媚。

酒杯清茶润喉而下,敲门声正好响起。红色身姿映入眼帘,沈折识趣地出去将门关上。二人之间隔了一道珠帘,虽看不清面容却也能看到个大概。

庄虔走至珠帘前,一脸谄媚地笑道:“大人想要看奴家跳什么舞啊?”

贺新景看了她一眼,继续将茶杯举起,言简意赅道:“会服侍人吗?”

服侍?庄虔瞳孔大惊,这人竟如此直白,还给不给她套话的机会了?她忍住怒意,委婉道:“奴家不太懂,大人指的是哪一种服侍的?”

贺新景笑得奸邪:“姑娘觉得,哪一种服侍更尽兴呢?”

尽兴?匕首刺入腹的时候最尽兴了!看在你是这追月楼的东家的份上,可以大发慈悲多刺两下,她心中暗骂。她迎步上前,掀开珠帘之时,也掏出了匕首,径直地朝着贺新景刺去。四目相对,她没有收手,他也没有躲开。贺新景戴着黝黑茂密的胡子,若非近日相处甚多,怕是也难以认出他。就在匕首险些抹上他的脖子时,她停在了那儿。

贺新景见她皱着眉,就要上手为她抚去,不想却被她以为他要出手,连忙威胁道:“你胆敢再动一下,我立刻抹了你的脖子!”

“郡主来这怕不是为了找人寻欢的吧?”

庄虔大惊:“你乱说什么呢?”

贺新景忽地扯下她的面纱,红唇点缀,长发及腰,这不是他昼思夜想的郡主还是谁啊!自从家宴那晚后,贺新景就不被她允许进入房间了,他尝试了解原因,却每一次都被采绿无情地赶出去。

“你!贺新景,你最好老实交代,这追月楼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说不清楚,我要了你的命!”

“我不过就是来这儿寻欢作乐,当然是主人和客人之间的关系。”

庄虔扬起笑意,取笑道:“你觉得我是傻的吗?”说着说着,悬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靠得更近了些。

沈折敲门说道:“大人,张妈妈来了!”

张宝蔓好奇地朝着门缝里瞧,却被沈折眼神警告后连忙退到了一旁。

“什么?你是冒充的?”庄虔惊讶道。

贺新景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我收到消息,有一个嫌疑人进了这楼里再没出去过,我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

早在先前当护卫时,庄虔就知道了这追月楼背后的东家不简单,就连张妈妈也从未见过。贺新景交代他从县衙里关押的罪犯口中,得知了这东家相关联络人,一个一个窝点探过去,果真让他抓到一个传话的,了解到大概情况后,便借机冒充了这追月楼的东家进来。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为了查案不达目的啊!”庄虔咂了咂嘴。

贺新景一脸真挚说道:“郡主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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