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精通史书国策,却连忍辱负重的道理也不懂吗?”
慕听淮抓着他的手,那人本就病弱,连日折磨更加消瘦,她觉得自己稍一使劲,这小公子的手腕怕都要断掉。“若你也死在这里,谢家就永无沉冤昭雪之日了。”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发着抖,倔强地不让那手落下。
“谢公子,你难道想要谢家通敌叛国的罪名被钉死,永无翻身之日吗?”
牢房里安静下来,慕听淮低头,看着那人指尖的血一滴滴落在那纸认罪书上。
半晌,她看见谢栖闻的眼睛闭上了,两行泪滑过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颊。他的手卸了力气,任由慕听淮将其按在那认罪书上。
“好。”慕听淮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明日陛下自会让人带你上殿,到时该怎么做,谢公子应该清楚。”
谢栖闻没有应声,只是伏在那里,双目紧闭,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慕听淮看了他片刻,转身走出牢房。
慕隐见她出来,迎上前去。
“郡主。”
“让人给他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明天面圣,不许再对他用刑了。”慕听淮边走边说。
“是。”
两人走出诏狱,风雪比来时更大。慕听淮翻身上马,慕隐紧随其后。
“郡主,谢家的事您当真要管?”
慕听淮没有回答,只是催马前行,半晌,她叹了口气。
“我心里没底,陛下此时召我入郢都,未必是要嘉奖于我。我在郢都也是凶多吉少。”
慕听淮回头看了看诏狱的大门,皱眉道。
“郡主,此番救护谢公子,不是明智之举,郡主自身尚且……”
“你还记得建元九年的事吗?”慕听淮忽然开口打断了慕隐。
慕隐愣了愣:“建元九年?”
“南蛮突袭,南境防线溃败,我带三千人困守青崖关。粮草断了七日,援军却迟迟不到。”慕听淮的声音被风雪吹得有些模糊,
慕隐当然记得。她跟随慕听淮从镇北王府穿越整个大齐,直入南境。那亦是慕听淮征战生涯最凶险的一战。三千人困守孤城,粮草耗尽,援军却被人以各种理由拖延,朝中有人巴不得郡主死在那里,不然为何要辛苦将郡主从北境调往南境?
“第八日,有人送来了粮草。一千石粮食,从私库里调出来的,绕过了朝廷的层层关卡,直送到青崖关下。”
慕隐皱眉,隐隐猜出了那人是谁。
“是谢怀清。”
马蹄踏碎积雪,发出碎玉般的声响。两人在雪中缓缓前行。
“他让送粮的人带了封密信给我,勿要让任何人知晓此事。皇帝疑心深重,与我走得太近会惹猜忌。”
“那老头子平日里嘴上不饶人,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慕听淮苦涩一笑,“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却是他拿出私产来救我的命。”
“郡主,属下担心。”慕隐看向慕听淮。这个她从小陪在身边的郡主,说一不二,性格又和王爷一样率直,怕是怎么劝也劝不住。
“我欠他的,总要还。更何况,谢栖闻说此事关乎镇北王府。若是真的,就更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了。我只愿王府能平安,保全富贵,不惹猜忌。”
慕隐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翌日,启元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比平日更加凝重。
慕听淮站在武将一列的首位,身着朝服,面色平静。她环视四周,看到文武百官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忌惮的,幸灾乐祸的……
殿外传来脚步声。
两个侍卫架着谢栖闻进来。他身上穿着干净的囚衣,小腿被人敷衍地绑上绷带,洗看来头发梳拢过,脸上的血污也擦去了,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
侍卫松手,他便整个人跌倒在地,伏在冰冷的地砖上。
朝臣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罪臣谢栖闻,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平稳。
龙椅上的萧寒俯视着他道:
“谢栖闻,你可愿认罪?”
“罪臣,认罪。”
大殿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站在文官首位的一个白发老者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他身后几个年轻官员对视片刻,面露不忍。
萧寒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满意极了:“那你且说说,你谢家犯了何罪?”
谢栖闻伏在地上,张了张嘴,哽咽了一声后说:“谢家……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科举泄题,收受贿赂……罪该……万死……”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割在他的心上。
站在武将一列的一个中年男子冷笑出声。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是兵部侍郎陆安邦。
“哼,早该认罪了。谢怀清那老东西,平日里端着清流的架子,没想到背地里干的是这种勾当。”
他身旁一个年轻官员附和道:“可不是,还是郡主有本事,一夜之间就让谢家认了罪。”
这话明显是说给慕听淮听的。
慕听淮面色不变,目光只落在殿中跪伏的谢栖闻身上。她看到谢栖闻的眼睛红肿着,想来是偷偷哭了许久。
龙椅上的萧寒略微后仰,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道:“谢栖闻,你既已认罪,朕念在你谢家世代功勋,不忍赶尽杀绝。就饶你一命,贬入奴籍。”
谢栖闻伏在地上,没有抬头。
“罪奴……谢陛下隆恩。”
萧寒的目光从谢栖闻身上移开,落在慕听淮身上。
“慕爱卿。”
慕听淮拱手行礼:“臣在。”
“此番你又立了大功。”萧寒笑道,“朕原想让你早日返回北境,可转念一想,你常年在边关征战,朕竟没有好好赏赐过你。”
慕听淮心中一沉,预感不妙:“臣不敢居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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