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低着头没动静的临秋听到沈轻轻开始说话,故作镇定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身子微微轻颤,这下倒是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林景淮本就担心临秋会不会被刁难,再加上沈轻轻这般顽固,还想将临秋驱赶出府,实在是恶毒至极,心里仅存的几分愧疚烟消云散。
“父亲,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圆柱上,我也不愿娶他人,孩儿这辈子只愿与临秋结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林景淮看林举人的脸色越发黑了起来,跪在地上的挺起来的身板竟愈加笔直:“还望沈姑娘能答应退婚,退婚一事错方在我,对外来说定是我林景淮的过错。至于退婚的赔偿,林家愿举百金,另赠一爿店铺给沈姑娘。”
林举人脸色阴沉不语,但又无可奈何。自家儿子和干女儿还是分得清楚的不过到底是有些对不住好友,林举人望向沈轻轻的表情流露几分愧疚。
“既然林公子另有佳爱,我定不会强迫林公子。只要将定亲的物件归还,写下退婚书,我与林公子的婚事便就此做罢了。”沈轻轻看到林举人不讲话,已是知晓意思,便顺水推舟。
林举人看场面都如此便令李氏拿出了当年沈轻轻父母的定亲之物。
是一枚戒指。
他盯着这枚宝蓝戒指一会,便令仆人呈上纸墨,一笔一画写下退婚书,一式两份。
沈轻轻接过退婚书,见上面写着两家结好,互为亲家。
“呵,实乃笑话。”沈轻轻内心冷笑。
她确实正愁着如何能退了这门婚事,但也没想到是被好友背叛,换来的退婚。
“如此一来,一别两宽,轻轻告退。”沈轻轻朝林举人行礼,便要告退。
林举人面上挂不住,便亲自将其迎出门去。又令大管家从库房取了一堆东西出来放在马车上。
毕竟是好友的女儿,又是林家吃亏在先。
沈轻轻也不推辞,钱财说重要也不重要,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一下子给的钱可比她累死累活开医馆好多了。
送到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更何况是她占理。沈轻轻毫不推诿,一把接过。
这钱比她在医馆给人看病赚得还多。
刚要被李氏赶出来的林景淮看到这一幕,心里暗自嘟囔:“果然是肤浅的女人,还是阿秋好,不贪恋他的钱财。”
等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大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来门口接她。
“大黄!”沈轻轻叫唤着大黄的名字,也不见回应,真是奇怪。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把门打开。
走到大黄的窝附近一瞧,还是没看到大黄的踪影。沈轻轻难得心里一慌,往院子四周各处的角落都转上一圈。
奇怪!大黄往日天一黑便乖乖在院子里等自己,要么就是在狗窝里啃着自己的大骨头。
到屋子里看看,要是还找不着,那就得掌着灯上街找找去了。
大黄上一次这么调皮还是不听话被她打了一顿,贱贱地躲到了水缸里,害她找了大半天,还劳烦了人家刘婶。
想到一条狗竟然会憋气。沈轻轻两世都闻所未闻,在她看来世间之奇事也。
沈轻轻想到此处,不死心地将水缸的盖子移开。空空如也,她不信邪地将手往缸中一探,不见踪影。
掌着灯,小心推开房门,沈轻轻嘬嘬几声,屋子还是没有动静。“大黄!”这下真是有些着急,声音带着不经意的颤抖。
再看看屋子里,没有动静,沈轻轻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
大黄最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不对劲!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味道。甜丝丝的,又腥得慌。
熟悉得异常,是人血的味道。
她有些紧张,退出屋外从柴房堆着起火草垛子的最里边掏出一个匣子。将蒙住的灰尘擦掉,这才打开抽出一把剑来。
许久未曾拿出来剑依旧寒芒如霜映得她眼底发沉。
这剑还是便宜爹娘消失之前的某一天晚上神神秘秘交给她的,沈轻轻疑惑非常,不过还是收下了。过了几天之后,这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
握着剑柄,放慢脚步,再次走近屋子里。越往床榻走去,味道越重,铁锈味简直浓烈得快令人作呕,混着她屋子里的药香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狗屎,不会有人死在她床上了吧!!
手中提着的灯朝床榻上照去,赫然躺着一个人,且还是一个男人。
她大前天刚晾好,昨天铺上,又喷好了蔷薇露的香香被褥就这么被糟蹋。人生第一次铺得无敌满意的被褥竟然被一个死人睡上了。
暂且说他是死人,如果他不是死人也快了,她会把他弄死的。
鱼白色的被褥被血侵染了一大片,从出血的量来看,床上之人受伤之重,凶多吉少。
呵!自然晕染出来的牡丹花纹。
男人黑罩蒙面,生死不知,手上的剑倒是握得极紧。沈轻轻用剑挑开男人的面罩,露出一张苍白却轮廓分明的脸。
她颇为嫌弃地将一根手指放到男人的鼻子上。
还有气息,算得上活人。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黄适时醒来,从床底下钻出来。见是自己的主人,本来耷拉的的耳朵瞬间竖起来又软下去,尾巴兴奋得不行,一直摇来摇去,跑到沈轻轻的身旁,扑上扑下。
沈轻轻:“……”别告诉她,她卖力叫了这么久,它却在躲在床架下边睡觉。
“哦呜!”大黄通人性,看得出来主人对它有那么一些不满,有些惭愧。转身扑到床上男人的身边,对这他汪汪叫,还伸出一只脚肆意地踩在男人身上。
“汪汪!汪汪汪!”仿佛在说这是它精心捕到的猎物,主人快夸夸它。大黄已经骄傲地仰起头,等待主人爱的抚摸。
狗语略懂的沈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狼藉一片的床榻,叹了一口气。即使内心生气,但还是将在大黄的头上挠了挠,表示宠溺。
当然不是满意,要不然每天她的床上会限时刷新一具尸体。她可不想看到这么糟糕的事每天都在她的屋子里上演。
大黄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将目测八尺高的男人给拖到床上去,应当是此人自己躺上去的。
沈轻轻用脚轻踹了一下那人的小腿,踹了几下过后,见没有得到回应,还是决定上前探一脉。
脉微欲绝,气血垂危。
嗯。差不多快死了,但不能让他死在她的床上。晦气是一回事,应对官府问话又是一回事。
沈轻轻用手上的剑用力往男人手背上的合谷穴一敲。敲了第一下竟然没有用,她差点气笑,看来还得用更大的力。
又加上几成力气,许是真的用力过猛,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手腕卸了力,握着的剑也应声落地,发出声响。
用剑挑开男人的衣服,确认了一下他的伤口是在腹部被人捅了一个洞,皮肉外翻,不过好在伤口处的血已经凝住了。
沈轻轻拿出自制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男人的身子几乎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找了块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缠好,动作利落。
自此,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决定把他拖到道上,任他自生自灭。反正血也止住了,药也上了,一时半会死不了。明天大伙起来,便会被发现。
但很快沈轻轻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柔弱的身躯是在拖不动这么重的身躯。办法还是有的,但她不想受累。
例如拖起一副担架再加上一具身躯之类的办法就算了吧。
大黄刚从自己的狗窝叼了一根骨头过来,趴在沈轻轻的不远处津津有味地啃着。见主人有些丧气,放下嘴里的骨头,也试着上前用嘴要住男人的衣角。
不会儿,大黄重新叼起骨头。一人一狗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事都默契的选择了放弃。
快半夜了,打更的人在道上用梆子敲着锣,一连四下。该死都四更了,她困得不行,决定去偏房对付一晚。
明天的事明天再看吧,大不了早上再把他赶出去。
沈轻轻又进原本属于她的屋子从圆角柜里拿出新的被褥,在床边和门口来返几次,她终究是心软了,上前替男人又把了一次脉。
终于不是濒死的状态了,她可不想她的床上死过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更何况从目前她所观察出来并掌握的情况来说,很有可能是个官府在抓逃犯或者杀手。
等到她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又跑去检查鸡窝的门是否关严实了,防止半夜的黄鼠狼偷走她艰难养大的鸡仔。确认关好了,这才抱着被褥到偏房。
外边的声音逐渐消失,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如墨一般漆黑漂亮的眼扫视一下屋子。
他得出结论。
女子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独居,又精通医术。看来是个大夫,这对于目前的他来看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不过这女子心肠太过于冷硬,他的小腿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看得出了力气。
谢云半倚着身子,忍着疼痛看了一眼腰间的伤口,被包扎得极好,只渗透出些许血丝。以他目前的情况还走不出这个小镇便会被下一批杀手给追上,留在这里隐蔽一段时间非常有必要。
他强撑从地上捡起剑,重新握在手上。窗户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照在剑身上,映出谢云眼底的狠戾。
冷硬也好,太心软的人更容易坏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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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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