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爬上上铺前回头看了一眼陈轻舟,电脑前那人好像不仅发型与在北城时不一样了,眼神、动作、性格好像都和之前不同了,还有一点变化,他却怎么也形容不出。
睡意上涌,干脆放弃思考,直接上床睡觉。
直到凌晨5点半,他被一阵东西摔掷的声音惊醒,撑起身子一看,电脑屏幕还亮着,桌子上伏着的人影懊丧地双手抱着头。
迷迷糊糊,他又昏迷在枕头上。
陈轻舟合上电脑,站起身,一片一片捡起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鼠标。
五分钟前电脑第十二遍播放视频时,他终于发现那个平头用了什么手段。
最后林千帆双手握剑近战时,平头借着林千帆挡住监控,迅速将刀换手,空下的那只手伸向了林千帆胸部。
他全程都躲在林千帆对面,监控根本拍不到他的动作,陈轻舟是注意到他最后一招把刀伸向林千帆脖子时,还没来得及换手的两把刀尖才发现的。
鼠标碎片被握在手心,手背上延伸出的青筋蔓延至小臂,看起来像是要突出皮肤的暴戾因子,陈轻舟握紧拳头,塑料锐利的边角扎在手心,青色的脉络涌动几下,最后被压抑在身体里。
窗户外的天色已经变成了带着亮光的灰扑扑的颜色,距离六点起床时间没有几分钟,陈轻舟洗了把脸,干脆径直去了训练场。
——
第二天,林千帆照常起来训练,但整个人都钝钝的,反应慢一拍。
她一进训练场就看见练得大汗淋漓的陈轻舟,站在门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陈轻舟今天穿的是黑色无袖背心,略带弹力的布料紧裹他的上半身,裸露出来的手臂肌肉已经是充血状态,明显可以看出已经训练了很长时间。
两人视线对上,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昨天抱着陈轻舟痛哭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林千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抬起,挠了挠眼角那颗小痣。
她记得自己好像哭得很惨,涕泗横流,眼泪鼻涕糊了陈轻舟一身。
林千帆乱飘的眼神落在陈轻舟的肩膀处,黑色的背心衬得他更加肩宽肤白,她突然思维发散,想到如果陈轻舟昨天穿的是这一身,那她的眼泪可不得淌他一身!?
一晃神之间,陈轻舟已经走到她身前,带着炙热体温的手指触碰上红肿的眼皮,林千帆陡然回过神。
眼周的皮肤又薄又敏感,指腹的薄茧流连徘徊,轻轻擦过那颗痣,那手指竟然没有离开的想法,缠上那里反复摩擦。
林千帆一阵战栗,眼球抖动,这动作似乎有点太亲密了,超过两人关系的界限,她不自然地抬眼看向陈轻舟,没成想,陈轻舟也正低头看着她,眼神缠绵又温柔。
对视的三秒间,林千帆脸唰一下红了,接着陈轻舟干咳一声,放下手,两人同时移开双眼。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两个平时嘴不怂的人,破天荒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雨后凉爽的风在训练场门口飘荡,初升的太阳投出一抹阳光,风带起林千帆的衣角,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陈轻舟一时鬼迷心窍,见到林千帆哭肿的眼皮心疼又难以自持的触碰上去,回过神才发现这举动已经突破两人关系的边界。
他聆听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才能不至于影响两人现在这份岁月安好的关系。
好在安静只有片刻,两人的影子间突然升起一只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的四肢像吸盘一样缠上林千帆,“想我没!?”
吕霏霏手里提着两大个塑料袋,勉强合抱住林千帆之后便松开了手,她高举手里的零食,“陪我不醉不归。”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了,吕霏霏没有去得了心仪的北城,被北城周边的一所院校录取,她嚷着自己伤心欲绝,非要林千帆今天一整天陪着她。
林千帆很高兴吕霏霏把自己从尴尬的境地解救出,但面对一个一大早就来训练的勤奋学生,一个老师却要中途出逃实在是非常没师德,她为难地看了看陈轻舟,没想到他非常干脆地同意了。
“去吧,正好我昨晚失眠,白天偷懒补个觉。”
陈轻舟看林千帆已经神色如常,知道自己的失态没有影响到她,放下心,他克制自己紊乱的心跳,让它逐渐恢复平稳。
说是不醉不归,其实吕霏霏带来的都是低度数的果酒,喝完根本达不到醉的程度,但人可能就是需要那一丁点的酒精来放松心里的戒备。
吕霏霏没被北城的大学录取固然很遗憾,可她分数在那,早有心理准备,这只是借口用来哄林千帆不要训练,和她谈心。
两人并排坐在林千帆房间的地毯上,对碰一杯。
屋内窗帘都被拉上,开了一盏柔和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沙发一角。
林千帆仰头盯着天花板,絮絮叨叨倾诉心里的委屈与悲伤,经过昨天一场决堤般的大哭,她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没有再流眼泪,反倒是吕霏霏听着听着眼睛一红就要飙泪。
她酒量浅,喝了两口脸就红扑扑的,不过意识还很清醒,感同身受一般啪嗒啪嗒落下几颗晶莹的泪珠,林千帆抽了张纸替她抹去眼泪,学着陈轻舟昨天抱她那样抱住吕霏霏。
林千帆和吕霏霏都是单亲家庭,一个没妈一个没爸,两人从小是好朋友,不仅是互相陪伴玩乐更是彼此照顾保护。
可能每个女生成长过程中都有一段难堪的时光。
林千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例假连卫生巾都不会用,经常弄到衣服上,那些尴尬局促的瞬间都是吕霏霏帮她解决,借给她校服遮掩,告诉她卫生巾太短可以两张垫在一起,而如今她所经历的事,吕霏霏早就经历了一遍……
初中的时候吕霏霏发育的特别好,胸部相比同龄人突出很多,她走路总是不敢探头挺胸,但就是这样,也免不了成为同学的谈资,甚至班级里的男生总是会趁人多混乱的时候揩她的油。
林千帆当时不理解为什么吕霏霏不让她去教训那些男生,直到今天自己遭遇了一遍,才知道当时她的无助。
是恶心,是不愿再回忆一遍的恶心。
肩头低低的啜泣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停止,之后两人从过去聊到未来,从校园聊到未来的职业,漫无边际的扯了一整天的闲话。
送吕霏霏离开时太阳已经下山,粉紫色的晚霞如梦似幻般飘渺在天际,林千帆沿着栀子花道向训练场走。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去训练场该干什么,可能是习惯,可能是……是想看陈轻舟在没在训练。
但没想到他真的在训练场。
陈轻舟站在后窗前,背对着大门,正在接电话。
“不管怎么样不要让他再在禾川出现,钟总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办到?”
“变了,是变不听话了吗?”
陈轻舟语气冷峭。
林千帆只能断断续续听到陈轻舟说的话,完全听不懂在聊什么,但仅仅是背影加声音就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
在她面前,陈轻舟总是拉长音调慢悠悠地说些毒舌的话,这些话总是无伤大雅都是在开玩笑,可刚刚的那些话,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走入穷途末路不择手段反击的疯子。
林千帆站在门口,迈进门槛的脚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那就谢谢钟总了。”
陈轻舟挂了电话,转身,正巧看见呆站着的女孩,他愣了一下,敛了冰寒的面容,绽开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像初春刚融化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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