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溪微笑回应，眼眸暗了暗。
结束谈话，两人回了各自房间。
打开房门，宋悦溪环视一圈，面无表情，她觉得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很陌生。
她坐到沙发上，忘了多久没有回来了，该是积灰了，伸手摸了摸茶几，没有一丝灰尘，很干净，应是宋亭让廖姨提前打扫过了。
坐着坐着，她干脆在沙发上躺了下去。
望着天花板，宋悦溪想到了许文姝，想到了许文姝的家，想散发着许文姝气息的沙发，她突然想和她说说话。
看了看时间，这女人应该睡了吧。
翻了个身，许文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思念达到顶峰。
不一会儿，还是决定拿出手机，拨打了置顶的号码，就算对方不接，她也想打。
假如接听了，只要听听她声音就好，不能生气。
滴滴滴......
回声传来。
果真没接。
她不甘心，重新拨打。
响了许久，终于得来一声睡意朦胧的回应。
电话通了，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想许文姝了，想听她说话。
沉默。
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安静。
她以为许文姝挂断电话了，看了眼手机界面，没挂。
“宋悦溪？”对方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再不说话，我要睡觉了。”许文姝似是彻底醒了，恢复平时的语气。
“你睡觉了？”
说一出，她闭上眼，咬了咬牙。
她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对方果然没回。
“今天，不，昨天你放我鸽子，想好怎么弥补我没有？”
已经过十二点，凌晨了。
既如此，就讨一下债吧。
“晚上再吃，一样的。”许文姝看了眼时间，昨天已经过去。
“心情不一样，一顿饭不足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她想把受到委屈都在此刻倾述出来。
“你想怎样？”许文姝回道。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吃完饭，陪我看场电影，如何。”
宋悦溪暂时想不出什么要求，只想到看电影，且如此说，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万一这女人又放她鸽子。
“你不是不喜欢看电影？”许文姝诧异。
宋悦溪以前是个待不住的人。
记得有一次她选了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的。宋悦溪非要跟在屁股后面，说要一起看。
电影播到一半，这人双眼一闭，正靠在她肩膀呼呼大睡。
许文姝只能以幽怨的眼神望着宋悦溪精致白皙的脸庞，又不忍打扰她的美梦。
对许文姝来说，看电影旁边有人睡觉，非常破坏气氛。
电影结束，还是她把这雷打不动的人喊醒的。
走出电影院，宋悦溪居然还可怜巴巴，说电影很无聊，时间太长，还说不喜欢剧情类的电影。
当时的许文姝就是非常后悔，后悔带她出去。
“我没有......”话到一半，反应过来，一半欢喜一半疑惑：“你还记得我不喜欢看电影？”
对方没回话。
心中的雀跃压制住，接着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电影我来挑，答应不答应？”
“我能不答应吗？”许文姝无奈笑笑，宋悦溪的语气中强势带着点恳求，可不就是典型的宋式语录。
她想起了以前的宋悦溪，也如此，没变。
“不能！”
所以问的意义何在？
许文姝彻底被吵醒，她不能让宋悦溪也太舒心。
“我可听说昨晚你不止约了我吃饭，有我没我，对你的饭局似乎没影响，既如此，你的要求我可以不答应。”
这事许文姝怎会知道？
思来想去，只有许洋漾了，她当着大家的面邀请了姚欣，最后还邀请了许洋漾，许文姝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许洋漾充当的角色有意思，两头的信息都清楚，也都可以泄露，倒是把“双刃剑”。
“纯属意外。饭局不是我组的，是宋亭，所以这你可怪不着我头上，你别想耍赖，我跟你说许文姝，这可是你欠我的。”
“如果这次视频火了，你不是说还要和我合作？前两次我求着合作，你都不答应，这次好不容易答应，明天顺道去拜访你公司，这么久还没去过呢。”
“你说，会成功的吧，不成功也无所谓，反正合作的事是你先开口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达到预期，你也要对说过的话负责......”
“宋悦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不好？”许文姝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
语不达意，前言不搭后语是宋悦溪心情低落时的典型表现，简直像龙水头的水阀，一旦开了，就源源不断，喋喋不休，犹如上次她喝醉，打的那一通电话，便是如此。
她好奇问过原因，宋悦溪说难过时就像心中存了一桶苦水，不说会被憋死，更何况，水只是哗哗地流，对他人又有没有影响，这么温和的发泄方式，应该要感恩，庆幸。
许文姝当场丢给她一个白眼。
对人是无害，可对耳朵可不是。
听了对方关切的话语，宋悦溪心中一酸，许文姝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表现得这样温柔知心，好似多了解她一样，当初一声不吭跑了，凭什么几句话就能牵动她的心？
她才不要！
不可逃避的是，她心底确实难过，一回到宋国伟的家，她就会想起付欣优，犹如结了痂的伤口被重新撕开的疼。
她替母亲难过，替她委屈，还有宋亭的提议，有一瞬间她心底是想答应的，但及时被另一道声音阻止了，她恨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这可是母亲的心血，她不能让母亲失望。
也许是相信宋亭，宋亭的态度很认真。
她其实并不想在许文姝面前表露内心的脆弱，她讨厌那样的自己，可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不小心就暴露了，露出她溃烂的伤口。
她不希望许文姝因此而可怜她，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何况是许文姝，她不能让许文姝对她失望。
“没有。”宋悦溪否认，又说：“言归正传，一顿饭加一场电影，就这样，你欠我的，你不是不愿意欠别人的？就明天吧。”
许文姝沉默几秒，只回了一个字：好。
顿了顿，对方继续传来声音：“视频拍得还顺利吧，听许洋漾说，现场的效果很好。”
宋悦溪以为她要挂电话，突然的问话，倒让她一愣，“好不好，看明天的反响才知道。”
视频已经赶工剪辑出来，明早发布，奇深平台首页的位置已经留好，只等视频上传。
挂了电话，宋悦溪没有立即睡觉，下楼翻出来一瓶红酒，一个人喝了几杯，才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
姚欣难得没有打电话催促她。
但她不着急，昨天晚上已经叮嘱过，她不在，视频按照定好的时间发布，不需要等她。
视频奇深那边会审核，有问题她们也会提出，反正昨天视频拍完，她已经看过一遍，没有大问题，现在当个甩手掌柜挺好。
她相信许文姝会把关的，毕竟作为入驻的第一个视频，奇深很重视。
到了公司，刚好午饭时间。
她知道姚欣一定会在，午休姚欣一般不回去，都是在休息室休息。
她走到姚欣身旁坐下，熟练地打开盒饭，她提前让姚欣定的。
姚欣今天依旧是朴素的搭配，不知为何，从知道她过去的遭遇开始，看向姚欣的目光也变了，被骗这事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从坐下开始，姚欣只跟她打了个招呼，全程无话。
宋悦溪默默拿出手机，查看情况，才一个上午，水花不大，在线播放数量也不高，她安慰自己，或许到了晚上数据会更好些。
吃完饭，姚欣收拾完准备起身，宋悦溪喊住她。
“姚欣，不急，多坐一会儿，我们聊聊。”
姚欣身体明显颤了颤，略显僵硬地坐下，缓缓抬头，没有直视她。
“宋总，你是要把我开除了吗？”姚欣没有平时的气势，姿态很低。
“为什么要开除？”宋悦溪浅浅笑着，望向姚欣，她似乎是昨晚没休息好，黑眼圈比昨日要重。
“因为...我是宋...宋亭派过来，宋亭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要尊重，我也知道瞒着你这件事，很不好，对不起，宋总。”姚欣略微低着头，一手握拳，一手摩挲着包装袋，心虚地道歉。
“你承认了，你认识宋亭，而且比我跟你认识要久。”宋悦溪没想过要开除她，现在公司也离不开她，何况，重新找一个人，还需要磨合，费时间费精力，宋悦溪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轻易做决定。
姚欣略显惊讶看向她，“对不起，宋总，但是宋亭派我过来，并没有让我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你在替宋亭辩护？”她皱眉，很好奇宋亭和姚欣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她甘愿为宋亭做这件事。
姚欣没回。
“放心，我不会开除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替宋亭做事。”宋悦溪轻叹。
她不是没好奇过，以姚欣的能力和学历，怎会入职自己公司，还只是一个助理的职位，她记得应聘时姚欣的说法是：就业环境不好，也想自我挑战，突破固有的圈子，而且兮目给的工资很高。
宋悦溪相信了。
现在她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一切都是宋亭在暗中帮忙。
姚欣犹豫，接着抬头，眼底露出一丝悲伤。
“你的过去我了解，你只说为什么会帮宋亭即可。”宋悦溪补充，她怕触碰到姚欣深处的痛楚。
姚欣深呼吸，缓缓道来：“我父母走后，是宋亭资助我完成学业的，虽说有赔偿，但毕竟是他们全责，得到的赔偿并不多，加之我奶奶和叔叔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他们并没有接收我，何况那时我已成年，也可以独立生活。”
“没有宋亭，我可能坚持不下去，学业也就完不成，最困难那段时间是宋亭陪着我度过的，我很...感激她，我只想做些事回报她。”
宋悦溪问：“你...不恨她？”
“为什么要恨她？”姚欣眼神迷惘，似乎认为这问题很奇怪。
“因为她让你孤身一人。”
宋亭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做错事她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追求完美，可想而知，宋亭对姚欣一定做了很多事情，不然不至于让姚欣对她如此袒护。
姚欣摇摇头，“一开始会，后来...后来是她坚持帮我，陪我看望父母，处理家事，她做了很多，才化开我心中的疙瘩，在之后，我想开了，埋怨她并没有用，人依旧回不来，何苦折磨自己。”
宋悦溪有些难以想象，宋亭耐心温柔地对待一个不熟悉的人，会是怎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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