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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大门轻轻合上，感应器“嘀”的一声，预示外面的人已经离开。
李感回头，大步走到还在发愣的沈见川面前。
他“哎哟”一声，右拳打在左掌上，“啪”的清脆一响。
“哥！你在干嘛呢？怎么不说话啊？”怒其不争。
沈见川右手支着茶几，慢慢起身，反问他：“我说什么？”
“说你和徐京琳不是那样的啊！”
“哪样？”
沈见川神色冷淡，语气清冷，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就节目剪的那样啊。”李感哀嚎，“薛韵姐明显误会了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刚还坐在这里嬉笑打闹，节目播着播着，还没放完就说要走了，不是生气还能是什么。
“你没听见她说？太晚了。”
“七点多耶，七点多！”李感用手比划了个“七”，手指在他面前甩来甩去，“哪个年轻人说七点太晚了？”
沈见川下巴冲大门一扬，“那不就是。”
李感：“……”
沈见川的态度过于冷淡，可他不可能没看出薛韵生气了。
李感着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
“够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沈见川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在发消息。
“哥，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让薛韵姐走啊？”
“不然呢？”他抽空抬眼看了他一秒，“她都没说什么，我莫名其妙和她解释我和徐京琳不是那样的？做贼虚心吗？”
他当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知道她或许介意。
可在不确定她的态度之前，他没有勇气戳穿那层窗户纸。
说他懦弱也罢，但当下最重要的是找节目组解决问题。
赵简之前私下找过他和徐京琳，表示想抓住他们的热点炒一下CP。
徐京琳虽没有明确表态，但他当时说过不希望节目组借题发挥。
明明是一档正能量治愈系的综艺，当初也说好了没有剧本，现下为了收视率毫无底线，实在有违初衷。
沈见川给赵简发了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李感把剧本拿给他，可一晚上，一页都没有看进去。
临近十一点，对方终于拨来电话。
“喂，见川。我这边刚刚应酬完，有什么事吗？”
沈见川放下剧本，起身走到窗边，“是有事。”
他战术性停顿一下，继续道：“想问问你这期综艺怎么回事？”
“啊！啊，那个啊。”赵简心知肚明，打着哈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我说过，不要炒作。”
“是，我知道。”那端传来打喷嚏的声音，末了，“但是这两期是应网友要求加更的，所以在剪辑上出了问题。”
“我之后给他们发的版本，后期制作组查验失误，延用了前面那一版。剪辑时间不够，后期也加工完了，临时更改来不及，我就只能让他们先把这一版核定出来。”
赵简解释了一大串，理由倒是充分。
只是如果沈见川不主动提，大概他就会这样掩盖过去。
他再次表明态度，语气强硬，“行，我也不为难你。但是后面几天我希望能看到更替后的版本。”
“是是是，一定、一定。”
“行了，我就是提醒一下，你记在心上就好，毕竟我也希望这档节目能顺顺利利播完。”
沈见川的话说得客气，可细究下来，态度却是强硬。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其实他早就形成了不得罪人的性子。
早期点头哈腰，能与人交好便赔上笑脸。所以即使后来声名显赫，但他依旧维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习惯。
只要表面过得去，不踩及他的底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挂断电话，转身准备回房洗漱，背后却钻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听到了？”
李感吓一大跳，傻乐挠了挠头，问他：“我要不要和薛韵姐说一声？”
“不用了。”
他说完，抬步去到卧室拿换洗衣物。
出来时，李感还站在原地。
他瞟了一眼，边走边问：“还不回去？今晚打算睡我这里？”
“对啊，明天一早不是要去见陈导吗？”
“这么晚了我回去多累啊。”
“随你。”
浴室门关，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淋浴声。
李感见他暂时出不来，跑到书房打印机前，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嘛。
十几分钟后，沈见川洗漱完毕。
客厅里只亮着沙发侧边的一盏落地灯，不见李感踪影。
不洗澡就睡了？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走到客卧，床上空荡荡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沈见川轻嗤一声，“无聊。”
遂关闭那盏灯，回到卧室。
刚打开床头灯，柜子上什么东西反射着光线。
沈见川凑近，拿起那张纸细看。
发现是一张拍立得大小的照片。
照片上，他侧眸盯着沙发上躺着的人，正是午睡的薛韵。
沈见川微微勾唇，轻呵一声，“无聊。”
手却诚实的把之前相框里的相片抽了出来，然后放入新的一张。
*
薛韵昨晚离开时说的有事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的借口。料曾想，第二天她还真有事了。
一睁眼，拿起手机就看到施岚给她发的消息。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愿她让她去舞团是真的有急事吧。
施岚约她上午九点去舞团，薛韵准点到达。
没有考核的日子，周六一般都是公休日。
剧院没有几个人，鞋跟踩在地上荡起回声。
以往她可没有这种闲情观察，今天这么仔细一看，空荡荡的房子倒显得有些瘆人。
“薛韵！”
她身子轻颤，明显被吓到了。
“是我。”施岚探出头来，“你来这边。”
薛韵转身，顺着声线进到剧院的监控室。
里面只有一位执勤的保安大叔，见她们进来，特地腾出空间给她们。
施岚引她到监视器面前，一台机器的画面暂停在一个即将进入监控室的身影上。
随后她从包里掏了掏，扔出一叠照片。
“你看看。”她指着那些照片。
薛韵神情困惑，倾身拿起照片一张张翻阅。
照片中的人与监视器上的人重合，截取了她从进门到偷偷溜进监控室的十几帧画面。
她凑近细看，照片还算清晰，隐约可辨其中的人脸。
薛韵的眉头越皱越深。
这人，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这是？”
“我可是在这里看了好几天，才终于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施岚去调监视器的画面，指了指上面的时间，“你看，离爆你料的时间相差不过一天。”
“我记得那几天剧院没有演出，所以应该不是观众。行踪诡异，明显是直蹦监控室来的。前后脚出门不过几分钟，说明目标明确。”
她说：“我也问了保安大叔，他说隐约记得当时上厕所回来门怎么还关上了，弄得他打电话让另一个保安大叔送钥匙过来，还被骂了几句。”
薛韵抿唇，神情严肃，“所以，你是说——”
“**不离十。”施岚挑眉，“你怕是没注意那些照片，你和徐礼牧在休息室门口的只有侧面和背面，并不清楚。但还有几张比较模糊，视角稍高，看着像你休息室对面大门上的监控截取下来的。”
“我当时怀疑，就想着调取监控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她说，“所以，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薛韵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想到这个造谣的人竟然如此险恶。
她看着照片中的人，语气犹豫，“感觉有点脸熟，但想不到在哪见过。”
施岚轻“啧”一声，抬手捂着额头，沉沉叹了口气，“不是，你连谁要害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还能被害吗？”
施岚：“……呃”
好像也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
薛韵想想，把照片放进包里，“我传真一份给另一位当事人，看看他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施岚一眼，别扭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施岚被她这么一问，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脸颊，随后往门口走去，“我只是不想因为你，污染了我们舞团的风气。”
她抬步走出去，薛韵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了剧院门口。
施岚的这些照片肯定是突破口。
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肯帮她。
她们俩是同期进入月港剧院的，第一年薛韵风头正盛，抢了不少她的角色。
因此，之后两人总是剑拔弩张。
虽然后来两人都被江以棠打压，可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见面无端就会吵上几句。
谁都可能帮她，但施岚确实——完全出乎意料。
两人别扭地站在门口，没有人先开口。
保安大叔去而复返，见她们办完事出来，上前招呼，“事情解决了不，还有啥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薛韵笑笑，“行呢，非常谢谢您。”
保安大叔潇洒摆摆手，向监控室走去。
薛韵勾紧包链，侧身下台阶。
左脚的高跟靴轻踩在石阶上，蓦地顿住。
她转回去，看着施岚，轻声开口：“也谢谢你。”
话音落，脚踩风火轮一般消失在了剧院门口。
施岚盯着那个踉跄的背影，耸耸肩，回去继续练舞。
*
薛韵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照片发给徐礼牧。
【今天收到的照片，里面这个人就是截取咱们俩照片的人，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吗？】
徐礼牧秒回：【收到了，我让助手去查。对了，我这边也有新的进展，有一组图拍到了那个人的脸，但是是在橱窗上，需要通过技术手段辨认，再有一段时间相信就能找出真相。】
薛韵：【好的，我等你消息。】
聊天框上方显示着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半晌，下方刷出一条新的消息。
徐礼牧：【嗯】
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
薛韵退出聊天框，关上手机，又拿起那叠照片仔细翻看。
这张脸，她绝对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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