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挂了彩。
尽管已经事先了解过黄金红尘的警卫战力,可架不住蚁多咬死象,何况他还要分心保护苏祠,以及……好吧,总也不能让那傻狗死在这。
时间,最要紧的,还是时间。
他们并不担心鬼蜮主提前打开鬼蜮,抓取祭品献祭。
在天下大乱之后,这座鬼蜮便一直以七小时为间隔开启——那鬼怪在这种时候已不需有所顾忌,这便证明,七小时,是每一次开启冷却的最短时间。
现在——虞渊又瞥了一眼手腕,只剩下十四分钟了。
他闪避过一道攻击,发狠地一招劈落,将音攻的笛子当短棍使,拼着自己手臂被鬼气侵蚀,一棍敲掉了一只妖怪的脑袋。
苏祠紧贴在他身后,尽量让自己和冷夜都不影响虞渊的发挥,同时向他通报整个战局的情况。
比如说,什么方向在什么时间可能会出现什么攻击,以及新出现对手的任务面板详细信息……之类的。
“妙啊,”虞渊在艰苦的战斗中居然还在嘴碎,“等出去以后,我能不能申请你当我的专属后勤员?”
“恐怕不能,”苏祠公事公办地回敬他,“你的级别不够。”
与此同时,他将一张屏蔽瘴气的符纸塞进虞渊手中,虞渊根本看都不看,直接输入法力催动。
一道闪着淡光的屏障蓦然铺开,对面使用毒雾战斗的妖怪被撞了一个后仰,被自己的毒雾反噬得喷出一口血。
虞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滴血,苏祠找了找,他随身携带的伤药不多,但总算找到一颗药丸,他将那药丸搓碎了,在虞渊攻击的间隙往他臂上一抹。
清凉的药粉渗进去,被腐蚀得皮开肉绽的皮肤稍微收敛了伤口,虽然看着还是怪吓人,但好歹止住了血。
“这就有点粗糙了,”虞渊皱着眉评价,“不知道出去再治疗会不会留疤。”
苏祠:“……死不了。”
但还是给他稍微加了一层,这次,外翻的伤口终于不情不愿地收缩回去,只留下一道血痕。
苏天师带的伤药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他远没有虞少那么身娇肉贵。
他们已经看见了走廊尽头的球形办公室。
“通常情况下,能够维持这样经营性鬼蜮的鬼怪,自身的战斗实力不会太强。”
虽然这样说,苏祠脸上却依然是凝重的神色。
“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他微微皱着眉,“可惜现在我的灵力全部用在桃僵上,连灵感都变差了。”
天师并不是只有战斗这一个发展方向,什么风水易数、预知算命,都是他们的行当,甚至超管局里,也有专精这些方向的部门。
他们之所以能够占卜吉凶、预知未来,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灵感”。
顶尖的天师是可以修炼灵感的,这有点像是科幻小说中的精神力,通过修炼,加强自己与不可名状之物的联系,从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很多普通人的灵感也会比别人强些,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就常有大略预测吉凶的“第六感”,或在某个时刻突然感到心慌。
这都是偶然接触到灵感世界的信息流带来的影响。
苏祠之所以在旁门杂类的灵力使用上比虞渊强些,一方面是他当学生的时候选修课众多,受到的教育极为全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天生灵感极强。
可惜战斗天赋更强,不然这种等级的天生灵感,肯定是要被神棍系薅走的。
这种先天性的能力,让他在体内灵力全无的情况下,也能对事情的发展感知一二,只是,平时能清晰看到的“知觉”此时像重度近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什么具体的东西都分辨不出来。
虞渊明白这个,很把苏祠的话放在心上。
“经营着能容纳这么多宾客,还空间延展到这么大的鬼蜮,如果本身还是个顶尖战斗高手,这家伙的评级得上双S了吧?”
但不应当,天地间的能量是有数的,平均分薄到各地,能够孕育出的高级“超能力者”也是有数的,各种族达到双S级以上的强者,基本都在超管局的名册上。
苏祠有点担心:“你还好吗?”
他虽然总习惯在极限状态下战斗,又确实很急着救人,但也很清楚,现在主要负责战斗的人是虞渊,不是他自己。
他没有权力代替虞渊决定,或要求他去做什么。
虞渊回过头。
他们仍在战斗中,苏祠虽然一直被他护在身后,但绝不能算摸鱼,他的脸颊也染上了脏兮兮的尘土,眼下有一道微微渗出血迹的划痕,长长的银发被很粗犷地绑成一束,有些发丝粘在脸上,银亮亮的。
他的眼睛也银亮亮的。
“当然,”虞渊笑得很张扬,“好久没玩过这么刺激的,爽快得很。”
他五指张开,配合着领域的力量,无形的音刃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面前阻挡的敌人们像割麦子一样纷纷折倒,鬼怪在惨叫中消散,清出一条布满血迹的路。
那尽头的水晶球突然炸出幽绿的光,竟然冲破了虞渊的领域限制,不同于那些被放慢行动速度的护卫,绿光顷刻间洒满整个视野,一个丑陋得仿佛来自九幽的怪物,在水晶球轰然破碎的同时冲天而出!
虞渊闷哼一声,嘴角抿得紧紧的,却仍溢出一道血线。
“他的本源是空间之力!”
苏祠眯起眼睛,在迎面而来的恐怖能量中尽力分辨:“但……但原本并没有这么精纯的空间能量,他是借助了外物,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了境界!”
“能看出来源吗?”
本来是能的。
苏祠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恼火。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幽绿色的能量明明有些熟悉感,可偏偏前天刚刚失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虞渊也没指望苏祠一语道破,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空间和时间之力是一种类型的能量,等级也相差不多,虞渊面对这个变异的老板,远不像先前对待那些警卫般游刃有余。
即使给他充足的时间,也不能说保证获胜,可现在——现在他们只有十分、九分五十秒了!
作为鬼蜮主,在战斗中开启鬼蜮,抓取祭品,那些祭品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只会在进入的刹那被吸取全身的能量,以供应鬼蜮主的鬼气!
老板的速度快得惊人,空间技能用得出神入化,抬手之间,浓烈的绿雾翻涌,便能撕开一处空间,随机闪现到另一处。
苏祠猛然扭头看向周围,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们是在这鬼怪的鬼蜮里,本来就会被它鬼蜮的规则之力压制,而对方在战斗时,也会不断抽取维持鬼蜮的能量。
现在,整座黄金红尘都在隐隐震颤,那是即将崩溃的前兆!
不行,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一旦拖久了,让鬼蜮主缓过气来,它一定会利用酒店的能量恢复,到时候,这里便会灰飞烟灭,里面不计其数的宾客、服务人员,还有被囚|禁的受害者们,一个都无法生还!
虞渊和老板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他们两个都浮在半空中,那鬼怪不断通过空间裂缝躲避攻击,又从出其不意的角度偷袭,虞渊虽然也开着领域,但在之前的战斗中耗损颇多,应对得有些吃力。
怎么办呢……
苏祠他们躲在地面上,他的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这是桃僵最大的弊端,在鬼蜮主灰飞烟灭之前,他无法主动停止施法。
空间对上时间,在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怎么才能最快结束战斗?
“老婆……”小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冷夜样子还是懵懵懂懂的,想要抚摸他脸上的伤痕,“你受伤了。”
“我没事。”
“都怪我刚才躲得太快了,”小狗很是惴惴不安的表情,“我忘了……躲开的话会伤到你。”
“你做得对,”苏祠心里叹一口气,在紧急的情势下仍然抽出一分心神,灌输正确的价值观,“你最先要保护好自己,我躲不开,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是这样吗?”冷夜很疑惑,“可你不是这么做的。”
苏祠紧盯着半空中激烈的战斗,随口问:“什么?”
冷夜拽着他的衣角:“你最先考虑的从来不是自己。”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苏祠也只打算敷衍过去,不管冷夜这结论是怎么得出的,但要谈心可以等他们从这里出去之后,现在重要的是……
等等——
他眼睛突然一亮,刚才隐隐想到,但始终看不清晰的计划突然闪现出来。
没错,攻击被躲开,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的话,就会被伤到。
那鬼怪过于仰赖空间之力,而虞渊的时间领域,却不止是能起到在战斗中拉慢敌人攻击速度的效果。
以虞渊的能力,如果能刻意引导那鬼的行动轨迹,再巧妙地设下陷阱,说不定可以做到让它过去的攻击,刺中未来的自己的效果!
“虞渊!”
顾不上隐藏了,苏祠按住冷夜,让他原地藏好,直接冲出藏身之地,对空中大声喊道:
“你的能力要用在躲避的时候!”
他不敢说得太直白,生怕那鬼怪也能听懂,这作战计划便会不起作用。
虞渊也是有顶级战略能力的天师,苏祠只希望他在战斗中脑子转得够快,同时能保持这一路上跟自己的绝妙默契。
半空之中,虞渊的身影微不可见地一顿,突然改变了行动轨迹。
苏祠稍稍松了口气。
这微妙的变化那鬼怪没有发现,它依然采取原本的战略,不断穿梭空间,飞快地从不同的方向刺出必杀一击,在他眼中,虞渊似乎随着能量逐渐告罄,变得左支右绌起来。
他拉长自己攻击时间的效果也越来越不明显——在鬼怪眼中,虞渊的速度减缓了,战斗轨迹不再形同鬼魅,它逐渐能预测出对手的动作,并成功刺中了几次。
虽然被躲开要害,但也造成不小的失血。
嗜血的本能令它愈发兴奋:就是这一击!
鬼怪露出势在必得的狂喜,它再次催动自尊主刺下的精纯能量,重新开启空间裂缝,跳转到虞渊身后,大笑着刺下去。
眼看着,它尖锐的指爪已经要捅进毫无所觉的天师的后心,只差一点、差一点点……
鬼怪惊讶地发现,自己突兀地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一只狰狞发青的鬼手从身后刺穿了它的胸膛,将它生生钩住,牢牢钉在半空。
那是三分钟之前,它从这个方向刺出的,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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