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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越野车行驶在乳白色的夜雾中，暖黄色的灯光射进雾气中，立刻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车内出奇的安静，除了出风口吹出暖气的呼呼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唐苏一直侧头看着窗外。
让人沉醉的香甜气息萦绕在车内，慕辰皱眉，伸手调大了出风口。
片刻后，那种奇异的躁动并没有消失，慕辰看了唐苏一眼，“唐小姐，不介意我把温度调低一点吧？”
唐苏回过头，有些许诧异，“呃？可是现在是秋天。室外温度只是十度，您会觉得热吗？”
“刚刚的战斗消耗得有点多。”
唐苏丝毫没有注意到慕辰的声音一丝不稳，她想起了慕辰那只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手，裹好围巾后，降下了一些车窗，“慕督查的异能是火系吗？看起来好厉害。”
冷风和雾气呼啸着灌入，那股甜蜜的气息变淡了，慕辰的心跳得以平复。他答道：“嗯。也有副作用，需要常年戴手套，否则家里的家具会变成一次性消耗品。”
唐苏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浮现出一朵梨涡，仿佛是莹白的梨花绽放。
慕辰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注意到他的动作，唐苏立刻压下嘴角，故作严肃起来。
“唐小姐，似乎对异能局有一些排斥。”慕辰开口道。
“排斥吗？”唐苏思索片刻答道，“没有吧。”
“听到接受登记时，你手指无意识绞紧，是身体本能的防御动作。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头颅微低，目视足尖，是回避性动作。”慕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唐小姐，人的身体动作不会撒谎，你不仅排斥异能局，还有点怕我？”
被他一语中的，唐苏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您那样的厉害的异能，对您可能有点敬畏？对强者产生畏惧感，这在动物种群里是很常见的现象。要是说我一点都不怕您，可能您也不会相信吧？”
慕辰对此没有做出评价，他目视前方，“想要摆脱这种畏惧感，也许你应该先学着不要对我使用敬称。”
“……”唐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转移话题道，“不过，还是非常感激您、你今晚的救命之恩。”
慕辰快速地瞟了她一眼。
“不用。”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说。
短暂的沉默后，唐苏问，“刚刚那个袭击我们的怪物，它是到底是什么？”
“是人。”
“人？”
“异能进化者，滥用异能后，被副作用反噬，发生异变的人，身体组织溃烂，细胞发生重组，失去正常人的形态，甚至失去人的理智，所以你也可以将他视作一个怪物。”
“异能副作用？原来电视里宣传的都是真的，异能进化真的会带来副作用。”唐苏喃喃道。
转眼间，越野车已经到了唐苏居住的小区门口。
“慕督查，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唐苏道。
慕辰停好车，“你住在哪一栋楼，我看见你家里客厅的灯亮了后再走。”
唐苏愣住了，“我住在里面的楼栋，在这门口是看不到的。”
“这样啊。”慕辰看了她一眼，“那你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啊，好的。”唐苏掏出手机，添加了慕辰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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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居民楼上只有一两家住户还亮着灯。
夜深露重，唐苏踏过草地，水珠从叶片上滚落，浸湿了她的鞋面，山谷幽兰的清香萦绕在周身。
等等——
唐苏顿足看向依旧披在自己身上的风衣！
啊啊啊！
这件慕督查的风衣，自己怎么忘记还给他了啊！
她忙将其脱下，抖开一看——原本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面料此刻不仅被抓揉得皱皱巴巴的，还被蹭上了白色的墙灰。
唐苏扶额，只有送干洗店洗干净后再还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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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街角，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昏黄的路灯下。
“慕督查，我已经到家了。到家后才发现你的风衣落在我这里了，我送去干洗后再还给你。”
慕辰看了眼屏幕上的信息，摁灭了手机。
黑色猛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划破薄雾驶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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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这样。”虽然见不着面，唐苏还是尴尬地笑了笑，“这次是我要和你说抱歉。”
唐迁：“没关系，你人没有受伤就好。”
唐苏：“那你明天先去医院复查，我做完证词登记后，就来找你可以吗？”
唐迁：“好的，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潮水一般汹涌的疲倦感袭来，唐苏看了眼被叠放在一旁的黑色风衣，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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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异能局，特别行动组，证人询问室。
“这些就是我收到的骚扰信。”唐苏将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林小青接过资料，仔细地端详起来。
她长着一张非常可爱的苹果脸，双颊上有淡淡红晕，当她注视着证物的时候，双眼的瞳径竟然放大了，甚至占掉了几乎所有的眼白。
看起来有点瘆人。
片刻后，林小青双眼恢复正常，她将资料递给身旁的欧阳梦，抬眼看向唐苏，笑了笑，“我刚刚的样子没有吓到你吧？”
唐苏心虚地摇了摇头。
欧阳梦看着这些内容下流的信件和留言，眉头深深皱起，厌恶的表情溢于言表，“你收到这些骚扰信，没有想过报警吗？”
“有报警，但是警方说，这些骚扰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所以不予立案。”
“服了。”林小青扶额，“那帮顽冥不化的古董。精神伤害也是一种伤害，这都不懂吗？”
她对唐苏眨眨眼，“不过，现在骚扰者已经伏法，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一股暖流流涌进唐苏心里，“谢谢你的安慰，不过，能够确认，昨天那个‘污泥怪’就是那位‘永垢者’吗？”
欧阳梦抚了抚眼镜，“通过基因比对，已经证实了其便是712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至于他是否就是给你写骚扰信的人，虽然不能肯定，但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有结果了，我们会通知你。”
林小青接着说：“我已经查验过你的证物和证词了，证实为真，我们的问询就到此结束。谢谢你的配合。”
唐苏有些疑惑。
这问询也太快了吧？
这位督察员是如何证实证物为真的？
不过唐苏没有时间深思，她起身往出口走去。
经过那间挂着“特别行动小组”铭牌的房间时，唐苏忍不住透过走道的玻璃隔断往里看。
这个赫赫有名的小组，办公室的布置却很普通，甚至有点凌乱。
办公桌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房间里，纸张、文件盒、花里胡哨的小玩具和泡面桶同时出现在桌面上。座椅上则堆着抱枕或是毛毯。
可以想象，这里出现过许多忙碌而充实、紧张而混乱的场景。
办公室里没有人，唐苏不便久看，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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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唐苏一眼就看见了唐迁。要从人群中分辨出他，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他很高，双手插兜靠墙而立，身着白衣黑裤，一双长腿将西裤的线条拉得笔直，宽肩窄腰，是随便往外一拎就能立刻走秀的模特身材。
不知什么时候，他将原来的黑发染成了一种偏蓝调的暗紫色，不过分张扬，但配上他优越的身材和长相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似乎是感应到了唐苏的步伐，唐迁转过头朝唐苏看过来。
“你来了。”他开口道。
他长着一张能让人神魂颠倒的脸，新的发色衬得他的皮肤有有些病态的白，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深琥珀色的眼睛，内眼角很深，因此当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你的时候，眼神会变得非常深邃，纤长的睫毛则为这种深邃增加了几分柔情。
“嗯。”唐苏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
唐迁就是有那种，刚见面就能把女孩子迷得脸红心跳的魅力。
“你的检查做完了？”
“嗯，我们走吧。这附近有一家餐厅还不错，饿了吧？我带你去？”唐迁笑了笑说。
两人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唐迁走在唐苏身边人多的一侧，贴心地将她护在走廊内侧。
唐苏抬头，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俊美无俦的侧脸，耳骨上钉着一串熠熠生辉的环形耳饰，最下面一段银环上挂着一串月牙形琥珀，和他的眼瞳颜色一致。
这是唐苏去年送给唐迁的生日礼物。
当时不知为何一眼就相中，直觉会非常适合唐迁，结果确实如此。
他还戴着自己送的东西，这让唐苏感到安心。
但她更关心唐迁的病情，“医生怎么说？”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就还是以前那些小毛病啊。”
“别总不拿这些小问题当回事。”唐苏说。
“没有不当回事，但也不用过于紧张。”唐迁对她眨了眨眼，狡黠一笑。
他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唐苏的目光快速地从那上面掠过，继而移向他的头发。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成了这种颜色？”唐苏问。
“啊，就是上个月的时候。你喜欢吗？”唐迁答道。
竟然是上个月的事情了，这也意味着，他们至少有大半个月时间没有见面了。
唐苏瘪瘪嘴，垂眼看向地面，“挺好看的，很特别。”
“今天的证人询问不顺利？”唐迁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一副沮丧的样子？”
“啊——”唐苏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挺顺利的啊。那个给我写骚扰信的人都已经被当场——”
她无意中地抬眸，话音戛然而止。
记忆中那个在冲天火光中踏步而来的身影，意外地和现实里站在走廊端头的男人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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