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玄郎目送着女孩儿进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滚滚雾气中。
“诸行无常，”迷障中，盛皊音突然开口，“是生死法。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
虞玄郎惊醒，生死轮回，因果循环，世间百态。只是在看尽世间不平不公之事后，竟然让他生出业障。
旋绕的心间的阴霾散去，灵台一片清净。虞玄郎收回目光，看向身侧。
盛皊音那张艳媚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尾上翘，侧头看着他。他不故意作那些虚假的笑脸时，因为那双狭长的眼睛，下垂的嘴角，看起来总是有些不近人情。
隔着浓雾，两人四目相对。
虞玄郎再次忆起，他们在春时初识，西津里黄沙迷眼，盛皊音毫无理由的出现，不由分说把他从荒漠里带了出来，那时他才见识到，沙漠之外，碧水蓝天，峻山密林，繁花似锦。
还有那片竹林里，柔和的月光细碎的洒在两人身上，练完剑的盛皊音，总是这样看着在旁边拿着一袋糕点等着的虞玄郎。
眼前的脸庞与那张略显稚嫩的盛皊音重合，让虞玄郎生出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盛皊音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一丝局促一闪而过，很快又隐去，眸光闪烁，两扇睫毛微微颤动地扇着。
虞玄郎硬是从盛皊音身上看出些可怜的意味。明明知道这个心黑的人惯会用这些伎俩，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陷下去。
他紧绷的表情软下来，几乎是温柔的笑了笑。
虞玄郎这一笑，简直是两人冰封般关系的一座里程碑。盛皊音迫不及待地弯起眼睛回应他，两只手抓着脖子上的链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卖乖。
“这个。”盛皊音指了指黑色的链子。
“有……点……紧。”
盛皊音夸张的张嘴喘息着。
虞玄郎抬手，动作轻轻地将锁魂链缩小，从盛皊音脖子上取下来，改而全挂在他腰间。
“还冷吗？”
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拉进的距离不算远，却让那道如同天堑般的疏离化开了些。
盛皊音身体僵硬一瞬，受宠若惊的样子，抬起头觑了一眼，很快摇了摇头。
“又装可怜？”虞玄郎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盛皊音。
“没有装。”距离拉远，盛皊音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不正经的样子，表情认真，语气轻飘飘道，“我是真可怜。”
……
心又硬了。
虞玄郎有时觉得控制自己不冷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转过头，不再管盛皊音冷了热了还是煮熟了，毫不留情朝前走去。
“我又说错话了？”盛皊音紧跟着他。
“没说对过。”
一路上相对无言，沉默在路上泛滥。盛皊音好像真的怕再说错话似的，没有再跟虞玄郎说话。
到了办公楼楼下，虞玄郎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很久没这么安静的盛皊音。
一回头，发现盛皊音也在看他，直直地盯着，眉头微蹙着，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看见虞玄郎转头，盛皊音一怔，眼睛逐渐恢复了焦距，张了张嘴，没说话，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朝虞玄郎摇了摇。
那只手苍白修长，覆在姝艳的唇上，把盛皊音身上唯一的颜色挡住了。
虞玄郎看了一会儿，伸手勾住盛皊音的食指，把他的手拉下来。
“别憋死了。”
盛皊音问:“那我可以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能管住你。”
虞玄郎低下头，想松开拉着盛皊音的手。刚抬了抬胳膊，就被盛皊音反手抓住手腕，力道越来越大，箍得虞玄郎手腕生疼。
“怎么了？”虞玄郎抬头，眼神带着疑问。
盛皊音抿着唇，就这么看着他，眼里闪过犹豫挣扎。
地府里常年亮着灯，白亮的灯光映在盛皊音眼里，虞玄郎看见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盛皊音松开手，撇开头，肩膀微微垮了下来，招招手，转身要走。
虞玄郎抓住他腰间的链条，将盛皊音拉回来一步，说“我可以一起去。”
“不用。”
虞玄郎把锁魂链解了下来，半晌才慢斯条理地“嗯”了一声。
目送那道清瘦素净的背影消失不见，虞玄郎才转身上了楼。
“虞大人!”
虞玄郎刚从电梯走出来，就迎头碰见部门实习的小樊，本来蹲在地上的小孩儿，一见到他，松了一口气，忙喊住了虞玄郎。
“什么事？”虞玄郎微微颔首，问道。
“老板让你去办公室呢，有急事。”小樊说着，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手指了指上面，“好像来了个大人物，上面的。”
“嗯。”虞玄郎应了声，又道，“你先去工作。”
来到一间独立办公室前，虞玄郎抬手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一声“进”。
推开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另一端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看见虞玄郎进来，齐齐向他看来。
主位坐着个中年人，旁边是个一脸不耐烦的年轻人，虞玄郎的老板则坐在一边，脸上还带着些讨好的笑。
“帝君，这就是虞玄郎。”
城隍站起来，介绍着，同时又招手，朝那中年人虚拱了拱手，冲虞玄郎扬了扬下巴，眼睛使劲挤着。
“还不快来拜见陛下，拜见公子。”
虞玄郎没眼看上司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紧急避险别开头，行了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那中年人开口:
“小虞啊，刚才成卿说你能力出众，性子沉稳，现在一看，果然气度非凡啊。”
虞玄郎说:“陛下谬赞。”
“不像我这孽子，平时游手好闲，到处闯祸就算了，这次还打碎了五毒镜，散至下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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