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泼粪

宋风眠凑近一步,身上松垮垮的黑色短袖衣领不经意下坠半分,露出他线条清晰的锁骨。

“你知道你刚才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装大方的架势像什么吗?”

宋风眠嘴角勾着嘲讽。

夏叙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手机。

屏幕上破碎的裂痕,悄无声息的多出来两条。

他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抬手就朝对方抡过去。

宋风眠眼疾手快,偏头躲过了夏叙甩来的巴掌。

他瞥一眼被夏叙塞进裤兜的手机,“一个生气只会损害自己利益的人,就活该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欺负。”

“用不着你来教育!”

夏叙被彻底激怒。

准确来说,是前一刻被积压在心底的愤怒,被这个吊儿郎当的神经病激发了出来。

夏叙抡过去的每一拳都带了十足的劲。

那劲头能把十来块摞在一起的砖头哐哐劈成两半。

不能怪他下手狠,谁让这人吃饱了撑的来招惹他。

宋风眠跟一头憋着劲想跟人打架的牛似的,看着夏叙挥向他的一拳接一拳,笑得一脸满足。

他也不是吃素的,夏叙毕竟是在象牙塔被保护了多年的高材生,可不像他,从小在人堆里摔扳惯了这么结实。

宋风眠左右开弓,轻松横挡夏叙的进攻。他只防守不进攻。

望着夏叙铆足了劲的发力,宋风眠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会动手嘛?”

夏叙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就刚才那情况,”宋风眠半蹲下躲过夏叙的勾手攻势,“你就该一人给他们一巴掌,告诉他们不遵守约定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夏叙灵机一动,猝然收回要挥出去的左臂,右脚猛然发力,朝着宋风眠左脚踝,一脚勾倒他。

宋风眠倒在地上嬉皮笑脸。

不给对方喘口气的机会,夏叙两手固定住他的双肩,右腿抵在他胸膛,已然一副上位者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手下败将。

夏叙喘着粗气,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这张嘴可真欠。”

“欠么?”

宋风眠不以为意。

他丝毫没有因为暂时变成弱势一方而乱了分寸,“我们卖保险的嘴都挺厉害的,但如果你用巧舌如簧夸赞我的话,我可能会更开心。”

夏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脸皮能这么厚。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提意见?”

夏叙嘴角勾着冷笑。

宋风眠懒洋洋挑眉,“到什么时候了?地球要爆炸了?你有小道消息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好把我银行卡存的三万二取出来花了。”

夏叙感觉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厚脸皮,他无计可施不说,甚至还有点想笑。

夏叙揪着宋风眠的手松开半分。

像宋风眠这种人,就跟吹起来的气球一样,气不是很足,但又鼓囊囊的,无论人怎么按压用力捏,都爆不了。

这个世界上,

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得了他吧。

宋风眠眯着眼,看出夏叙眼底的松动。

他呵呵轻笑一声,“夏公子?坐的舒服么?”

他望向夏叙停在半空的拳头,言语带着几分嘲弄和挑衅。

宋风眠:“你要是休息够了就起来,膝盖抵着我胸口有点喘不过气。”

夏叙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

就宋风眠说这句话之前一脸挑衅的表情,他还当这人又要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夏叙俯身凑近宋风眠的脸。

背后是炎炎毒日头晒爆表的高温,宋风眠一时间分不清楚脸上的热息是夏叙喷的,还是透过夏叙肩膀的阳光晒的。

总之,他感觉自己整个脑袋快要化成浆糊了。

夏叙漫不经心拍拍宋风眠的头,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小时候……是不是发高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宋风眠一巴掌推开夏叙胸膛,一个旋身把他压在地上。

“烧坏脑子的是你吧?木桩子!”

宋风眠得意洋洋的说。

夏叙挣扎着要起身,被宋风眠压的死死动不了。

后背真烫。

宋风眠恨铁不成钢,“我的邻居就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窝囊的,你以后能不能支楞起来?”

夏叙抬手就要扇宋风眠的脸。

“别打脸!”宋风眠一把攥着他手腕,“我可是我们门店的门面担当,实实在在靠脸吃饭呢!”

“呵!”夏叙的嘴依旧占据上风,“就你长着癞蛤蟆德行,还靠脸吃饭呢?”

“哈哈!”

一道中气十足的老人笑声从门口传来,“他爷爷可没长成癞蛤蟆啊。”

两个正纠在一起,不知是在休战还是更换了作战策略,反正打架不像打架,亲热不想亲热,三十九度的高温下,滚在地上,倒像是都脑子中了毒。

“爷爷?”

宋风眠一脸惊讶,着急忙慌从夏叙身上起来,“您怎么来了?这时候您不是睡午觉呢吗?”

夏叙躺在地上,刚使劲想要坐起来,可背后实在烫的他肌肤发疼。

宋爷爷走过去,伸手去拉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夏叙。

他扭头瞪一眼宋风眠,“我睡不着,不想睡,还得跟你报备一下吗?”

宋风眠摸摸鼻子,“那倒不用。”

夏叙被老人拉起来,说了声谢谢。

就这往地上磕个鸡蛋都能成煎鸡蛋的地表温度,他后背不会烫伤吧?

夏叙瞥一眼宋风眠。

他一副什么事没有的架势。

难道皮厚真扛烫?

宋爷爷让夏叙别跟宋风眠一般见识,“下回他再找你麻烦,你就到东边第二户那家去找我,我给你撑腰。”

“爷爷,我可是您亲生嫡长孙。”

宋风眠一贯吊儿郎当样,“而且我也没找他麻烦呀!”

宋爷爷无视他的废话,“下午下班回来,记得买几个蒸饼,你奶奶想吃了。”

说完,宋爷爷还热心地拉着夏叙到门口,耐心给夏叙介绍自己的家具体在哪一户。

突如其来的闹剧随着宋家祖孙俩人离开而缓缓落幕。

夏叙拖着沉沉的步子回到屋里。

电风扇不知疲倦地吹着,铺在沙发靠背上的毯子边边的流苏,也跟着轻轻晃动。

他一屁股侧倒在沙发里,头靠在左边扶手,两腿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

寂静,困,累。

夏叙拿出无辜遭受他暴力而受伤的手机,点开后台田间智能监控。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他无力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抱紧双臂,目光怔怔望着天花板。

夏叙以为自己会继续烦躁,但没想到,这么盯着天花板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夏叙是被痒醒的。

后背跟有毛毛虫来回蹿似的,呲溜呲溜的痒。

夏叙隔着衣服布料挠了两下,痒痒的感觉瞬间被压下去不少。他刚停手,后背的痒痒劲又涌了上来。

看了眼墙上的闹钟,已经下午四点五十

原本每天下午三点半就要出门去田间检查作物,今天多睡了一个钟头。

夏叙长长叹了口气。

今天中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就多睡一个小时,他心里能原谅得了自己。

夏叙关掉电风扇,起身去浴室洗脸。

到浴室,他一把脱掉短袖,侧着身体把后背对准镜子,整个后背泛着大片的红。

夏叙拧着眉头,“这是痱子吧?”

穿上防晒衣,戴好帽子口罩,夏叙揣上家门钥匙出门。

夏天天黑的晚,

七点半天还亮着。

夏叙从田地回来,大老远就瞅见他家门口聚着不少人,他瞬间有种不祥预感。

于是加快脚步往回走。

临靠近才发现,那些人没在他家门口,大家是围在宋风眠家门口的。

没等他看明白到底怎么个情况,就先闻到一股刺鼻熏臭味。

“老宋头,不是我说,你家风眠这孩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老人一手杵着担,脚边放着一个空了的大粪桶。

宋爷爷看着泼的到处都是的猪粪,气得胸膛一阵起伏,“就算是风眠他哪做的不好,你跟他说不通可以找我们大人嘛。”

他指指不忍直视的大门,“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看看你弄得这事,这不是叫街坊邻居笑话吗?”

“我赵米贵身正不怕影子斜!”老人雄赳赳挺着胸膛就往宋爷爷身上撞,“你大孙子干了那缺德事,你还好意思拿法律压我?”

宋爷爷虽说身体硬朗,可也马上八十了。对面的赵米贵看起来,充其量六十多七十岁。

旁边围观的群众都是些动嘴不动手的,嘴上说着“算了吧”“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可眼见赵米贵都把宋爷爷从台阶上撞到了台阶下,也不见有人上前拦一下。

夏叙拧着眉头,一把拨开自己前边的人就要上前去拦。

“姓赵的你干什么?”

宋风眠怒吼道。

人群后面,只听“哐当”一声,是电动车摔倒在地的声音。

宋风眠一米八的大高个,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宋爷爷身旁。

他扶稳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宋爷爷摆摆手说没事,“风眠啊,他说你让他买的什么保险,到底怎么回事?”

夏叙稳住脚步,没再继续往前。

宋风眠余光瞥见自家门上的猪大粪,目光骤然落在赵米贵身上,“你什么意思?”

赵米贵瞪一眼宋风眠,然后面向众人,中气十足道:“就是宋家这小子,整天忽悠我买保险,说什么好处多,赔偿多,可结果呢?”

他忽然一把揪住宋风眠的衣领,“这小王八羔子,让我买的保险,竟然是特奶奶的死后儿女才能享有权益的保险!我享有不了,买这玩意干什么?”

“我怎么忽悠你了?我可没忽悠你啊,那保险单上写得一清二楚,是你自己亲口说的看明白了,怎么现在又反咬一口,说是我忽悠的你?”

宋风眠干干一笑,“赵大爷,我是小辈,叫您一声爷爷,可您不能仗着自个儿老了,就无底线欺负小辈儿啊!”

宋风眠一依旧那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无所谓架势。

夏叙垂眸轻笑了下。

还真别说,就宋风眠这种谁也休想欺负他半分,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真够他学上一段时间的。

察觉到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很轻的喷息声,宋风眠不自觉扭头寻找那个突兀。

夏叙抬头就对上了宋风眠警惕十足的眼神。

他眼角的笑意还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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