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熟人间不经意的谈话，平淡随意到谢羽不知道该如何否定，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一声低低的笑传入他的耳中，他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扭头看去时分明是白芷在笑。似乎被他的反应逗乐，原本低低的轻笑变大，然后毫不掩饰。
谢羽脸色不太好看，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小师妹在笑什么？认为我痴心妄想喜欢大师姐？还是说以我的天赋修为配不上大师姐？”
白芷原本笑着的声音顿时停下，看着面前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的谢羽，眼底嘲讽意味十足，可谁让她生了双黑白分明的鹿眼，只是稍稍变化了下面部表情，说出的话便与她的心思完全不同：
“我从不觉得大师兄你配不上师姐，喜欢是全凭自己心意的事情，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如果喜欢一个人还需要考虑两个人修为是不是匹配，天赋谁高谁低的话，那爱情也不会被天下人渴求。”
她双手拖着下巴，目光放空看向远处，语气很轻很轻，出口后声音就散在了空气里，就连距离她不远的谢羽都没有听见。
听谢羽向她询问，她摇摇头，“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白芷控制着飞剑朝自己的洞府而去，她啊，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如果她不喜欢自己，那就把她周围的人都肃清，让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好。
＊
浮杳自掌门处离开后，原以为今天已无事情出门，然而半路却接到师尊的召见，只好调转方向朝主峰而去。
中央主峰的大殿上，浮杳来时心中已有答案，甫一进入大殿便朝主位的长衡仙尊见了礼。
长衡仙尊没答话，只是问她：“浮杳，你对为师收白芷为徒一事，可有看法？”
浮杳垂头声音平缓：“师尊所为必有原因，弟子无权置喙。”
她听见茶盏与茶杯碰撞的声音，师尊喝完茶后突然同她解释起来：
“以你的智商必然知晓所谓恩人之女不过是托词，师尊收她并非全无原因，只是目前还不能与你明说。”
她道：“弟子知晓。”
茶盏与茶杯的碰撞越来越频繁，这是师尊心情不佳时的明显征兆，她压下心里的疑惑，感觉师尊召见自己必然还有其他话说。
“浮杳，对于你亲生父母，还是全是印象吗？
她摇了摇头：“自弟子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在凡界，是一位贫穷老妇的收养才令弟子活了下来。”
师尊喝了口茶，白色绣金纹的衣袍散落在地，他道：
“如今你年纪轻轻已是元婴修为，但这一切全靠你的天赋加持，若是没有这绝顶的变异单系冰灵根，怕是连你掌门师伯的大弟子都比不过。”
“弟子从未生出半分骄傲之心。”
然而她这话却并不能让长衡仙尊满意，他凝眉时周身围绕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凡天赋异禀者最忌心高气傲，唯有不断提升打磨自己才能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你也知自己不善与他人相处，所以门内事务也从不麻烦你操心，你有比他人更多的修炼时间，更好的修炼资源，还有绝顶的天赋在身。”
长衡仙尊期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看一架可以通往仙界的阶梯，
“为师不是逼你一定要多么努力，只是担心你这一身的天赋白白浪费了。所谓少年天才，年少成名，有多少最终却籍籍无名。”
“师尊，师尊，你在里面吗？我来找你啦！”
长衡仙尊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蹦蹦跳跳靠近脚步声却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进来的女子似乎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惊讶过后踟蹰着问道：“师尊……”
长衡仙尊无奈地摁了摁眉心，最后只好让浮杳先回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浮杳感觉白芷视线浅浅在自己身上过了一遍，像是在探究什么，浮杳没细想，转身便出了大殿。
“你怎么来了？”
对于白芷的突然到访，长衡仙尊并未有多欢喜，甚至眉眼间还有几分不耐。
白芷自然清楚他对自己的态度，若非这人将师姐叫来，她才不愿来这破地方。
只是往后的时间还长，她需和此人好生相处，她只当看不见长衡仙尊赶人的语气，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我看见大师姐朝这边来了，心中好奇便跟了过来。”
她拿起桌上的玉质茶杯满脸惊讶，似乎不相信有人居然拿玉石来做茶杯，简直暴殄天物。
“师尊，你叫大师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把四周该看的该摸的，都瞧仔细了后，她才乖巧站立在长衡仙尊面前，好似只要她够乖，之前四处窜的人便不是她。
长衡仙尊多年来只收了浮杳一个徒弟，她又向来省心，以致于遇上白芷这样个故作呆傻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
他抬手摁了摁眉心，只好问起别的事来：“听闻今早你与谢羽一起修炼，现在如何了？是否筑基成功？”
白芷一瞬间瞪大眼睛，而后委屈又有些生气：“师尊莫不是忘了我金火双灵根的事情，我又不似大师姐，能够做到修行一日千里。”
听白芷说完，长衡仙尊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拿出一个储物戒丢给她，道里面有些丹药和秘籍，让她好好看看。
白芷喜滋滋地道了声好，听长衡仙尊继续念叨：
“多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少打听些有的没的。看你大师姐再看看你，你大师姐那般天赋尚且用功修炼，你却只知道玩。”
许是拿到了礼物，白芷不满反驳：“大师姐天赋高又怎么了，可我看她活的一点都不快乐！”
她似乎没意识到这句话让长衡仙尊瞬间变了脸色，依旧说着自己的看法，
“人活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开心吗，为了修行连生活都不知道好好享受，那还有什么意思。”
“师尊，你说……”
回头想要获得师尊认可的她却见长衡仙尊脸色难看的紧，她小心开口，“师尊？”
长衡仙尊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笑着对她说：
“今日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芷应了声好，然而离开前却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他笑道，“走吧！”
待人真的离开，长衡仙尊脸色却彻底阴沉下来。快乐？和修炼成仙比起来快乐算得了什么！
他起身来到自己的卧室，伸手在墙上某处移动片刻便见一道暗门兀自出现。
沿途的石壁没有半点灯光，然而他却对此轻车熟路像是来过无数次般，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点浅蓝的微光，然后越来越亮。
“师姐，我又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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