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小草在小诊所时很没义气，可出来的时候很有义气的在墙角蹲着，头上还顶着个‘荷叶’。
在看到姜青玄后，立刻将手里更大的芋头叶子递给她。“妈受苦了。”
姜青玄接过荷叶，学着她的样子，也顶在脑袋上：“你去河边摘的吗？”
贺小草指着小诊所旁的芋头地：“这是芋头叶，不能长在水里。”
姜青玄了然。
芋头叶哪里是重点，贺小草眼睛瞄着上方的后妈，假装不在意的问：“许梨咋样了？她奶奶没怎么你吧？”
“醒了，她奶奶又不认识我。”姜青玄没见过族奶奶厉害的手段，倒是不知道贺小草能怕成这样。
“哦哦哦那就好。”不知道是不是和后妈一切和别人打了一架，贺小草感觉现在的后妈相处起来似乎十分的舒服，都没有讨厌的大人味道。
吵吵闹闹一整天，现下两人漫步在小河村的小路上，难得感到清闲。夕阳西下，白日里毒辣的阳光被芋头帽子挡去大半，沿途小路生长着大小不一的树木，微风吹过时，沙沙作响。
姜青玄轻舒口气，透过 ‘帽子’看清楚所在的小河村。
茅草屋被弯弯曲曲的黄土路规划错落有致，大约是临近傍晚，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孩童尖叫欢呼的声音，给这村落带来活力。
身为易门众人，姜青玄避世已久，已经很久不曾看到具有生命化的活动，此刻刚融入的法月永，因着心神安定，已经隐约有些感觉。
感受到指尖轻而易举凝出的气，姜青玄的心情大好：“走吧，我们也回家做饭。”
贺小草摸着有几分饱腹感的肚子，想起下午徐主任送的腊肉，咽着口水：“妈，咱晚上能吃咸肉粥吗？”
姜青玄有些迟疑，她能会做的饭菜就两样，水煮菜和水煮饭。
贺小草生怕后妈拒绝，龇个大牙不断吹嘘这饭菜好吃。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她，信心满满祈求：“妈，我可会做这种饭了，你让我试试吧。”
有人会就行。
“好，我来起火。”
等到家后，小水已经站在大草篓旁好半晌，见到大人们回来，立刻指着压在腊肉下小一沓的零零散散的钱，仔细数完后，发现居然有十块钱。
“我的妈，您这是把徐主任家里偷了？！”贺小草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钱就是奶奶掏的两块钱，哪个能想到，就一天时间，她这又能看到一笔巨款。
贺小草深感意外：“原来您下午说的有人送钱来，是说奶奶和徐主任都给钱啊。”
姜青玄低头莞尔一笑：“做饭！”
“好！妈妈我来！”贺小草利落拿着肉，一旁的小水见状跟着姐姐的屁股后面，鼓掌：“好。”
简陋的厨房并没有什么好用的刀具，只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割草的小刀子。
但这些都难不住贺小草。
拿着刀子在石头上，抹动两下，钝口变得锋利。
腊肉被切下土豆大小，和洗干净的白米一起放在瓷盆里煮。
等到香味传来的时候，快速从小溪旁掐两把野生小葱，随手拽成小段丢进锅里。
条件艰苦，但胜在食物很香很好吃。
小水高兴的和姐姐共用一个勺子，只要嘴巴空着，她就不停的感慨：“好吃！”
“肉也好吃！”
姜青玄喝了两口粥后，便将勺子递给小水，道：“明天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吧。”
贺小草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挠着脑袋，一口答应：“好！但是我们得去县城！”
小水拍手：“县城也好！”
*
“吵死了！难吃死了！”同样是晚饭时分，隔壁的田大美一家可一点都不开心。
临近吃饭点，除了王和一人两块肉，每人碗里最多分一块肉。
白肉终究没有腊肉香，充满咸香的炊烟飞到王家附近。
最先有意见的是一贯认为比贺二家厉害的田大美。表了态度的她，直接说：“爸，我们明天也去买点腊肉吃？”
“行，改明儿我就去县城里买点。”王和夹起碗中的肉，含糊不清的说着。
“家里还有肉，买什么腊肉。”小河村整体都不富有，像王家这种顿顿都是每人一块肉的家庭，也是少见。
有白肉吃了，还吃什么腊肉！
王家婆婆想说这话，但张张嘴，到底是没好讲出口。她夹起碗里的肉，兜兜转转送到低头吃饭的王大碗里。见状王小宝立刻不满：“奶，我也要！我也要！”
“奶的肉给爸了，等明天在给你。”不管王小宝亲爹是谁，姜青玄的那番话，到底是在大家心中都留下阴霾。这就导致一向偏心王小宝的婆婆，只哄了两句后，就再也不说。
王小宝哪里懂这些，满身肉的小孩，将桌子捶得咚咚作响：“奶坏！我要吃肉！”
田大美责怪，连忙哄着孩子：“妈，你干啥，你大孙子本来就爱吃，你还非要当着他的面，把肉给王大。”
“给王大咋了，给我儿子咋了！”王家婆婆满心怨怼，“我自己碗里的肉都不能做主吗！”
“奶坏！爸也坏！”王小宝说完这话，不管不顾，直接把手伸进王大的汤碗里，从里面捞出白肉直接塞到自己嘴巴。
“王小宝！”王家婆婆面露震惊，没什么文化的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她只突然觉得这孩子这么叫她寒心呢！
“小宝！这么烫的碗，你干啥！”田大美心疼端详儿子的手没问题，随后责怪一旁闷不做声的王大，“你就眼睁睁看着小宝伸手？！不知道主动拿筷子夹给小宝？！”
王大没吭声，王家婆婆急了：“你说王大干啥，小宝不吃不就没这事！”
王小宝看得懂家人的偏爱，蹬鼻子上脸，拽着王家婆婆的头发，嚷嚷：“奶坏，宝要吃！就要吃！”
“行了，一块肉也吵！”王和受不了，一巴掌甩在王家婆婆脸上，涨红着脸，“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正在吃饭的王大手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吃饭。
王和不满推开桌子：“我今晚上个山，明天要吃白肉还是腊肉的，你们自己弄。”
说罢转身就要走，王大放下碗筷，说出自己的打算：“爸，我也跟你一起。”
“行啊，你小子这副样子还有像老子的种。”
闻言，婆媳二人面面相觑，看着王大有些发红的眼睛，什么都没说。
小河村靠山，九月底的夜间，山上雾气重。想要能吃的且没什么杀伤力的野猪，只能往更深的山中心走。王和拿着磨得锋利的柴刀，又看了眼紧跟身后，一句苦都不喊的王大，眼中闪过满意。
“王大你早该跟着老子上山，等你多历练几下，这性格不就练出来了！”
鼓励的巴掌拍在王大瘦弱的肩膀上，“好小子，我就说我王和的种就没有软弱的！”
王大艰难扯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是爸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
巴掌突然一空，王和知道王大知道了。
抢儿媳妇这是丑闻，不管谁主动，都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王大没放过他，接着追问：“为什么？”媳妇是他相看，从成婚后，他没有一刻不顺着田大美，到底是哪里不对，才让他出了个这么大的丑闻。
王和尴尬一笑，他能说是因为王大身体虚弱，看着不像活得长久，又正好和田大美对上眼。他转过话题：“你别听隔壁那小媳妇瞎讲，她刚来的懂个啥。”
这正是王和觉得纳闷的地方，这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不过现在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这个事情不能再说下去了。
“你别瞎想，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今年再生个小孙女，到时候老子带她去县城里玩！”王和说着宽心的话，脚底越往深山走去。
薄雾逐渐加重，寒气逼人，这时候山里要是死个人不会有人发现。
一双手突然推向王和后背，于此同时王大突然喊一声：“爸，前面有野猪！”
“哪儿？”王和侧身，王大一个躲闪不备，栽了下去。
“王大！”
大儿子忽然掉下去，王和心急如焚。山间草木|湿|润，脚底打滑，等到摸索到下面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连尸体都没看到。
王和脸色吓得发白，手脚冰凉，大声呼唤：“王大！王大！”
“王大~”
山林里只有无尽的回声，却没有任何人回的话。
人到中老年死了个亲儿子，王和难过，早知道，早知道，他可宁愿大儿子永远懦弱。
夜越来越深，再难过王和也不敢耽搁，跌跌撞撞往家里走去。
等到家门时，屋子里一片亮光，王家婆婆和田大美，围着满身鲜血的王大嘘寒问暖。
“王大？！”王和瞪大眼睛，“你没死！”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抬头，随后面露惊恐。
田大美嗷的一嗓子叫起来：“王和，你没死？！”
王和下意识发怒：“你瞎说什么东西，我死什么！”
满身鲜血的王和，站起身，面上是恐惧：“你自己掉进山里，我没拽住你，所以身上才划拉的满身血！”
“你死了！你死了！你死在了小河村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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