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三人就踏上了归程。
早上喝豆浆的时候,小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揉了揉眼,脸都要栽进碗里去了,他屁股现在还疼呢。
当然其余两位少爷也没好到哪里去。
梁琴姝端着小菜出来的时候,看见沈明朗在桌子上趴着。
“没睡好?是太冷了吗?”她问。
沈明朗眼睛都没有睁,“嗯嗯嗯嗯……”
梁琴姝把馒头放到他面前,看向另一头的冉北。
“是不是床太硬了啊?”姚琴姝坐下,她的视线落到冉北的眼睛上。
这孩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尾微微上挑,但显得没几分精神。
怎么生得如此好看,脖颈如脂玉般的白色,衬托眉眼如画。
冉北有些困乏,但还是强撑起精神,“不是的夫人,床很好,被子也很暖和,就是……我有几分认床,是我的问题。”
梁琴姝轻轻把加了糖的豆浆推给冉北,“吃了早饭应该就好些了,一会儿你们在路上好好休息一下。”
沈明朗插嘴,“坐车可不能好好休息啊……”
梁琴姝抓住沈明朗的后领把他拎起来,“快吃。”
沈明朗埋头猛喝。
临行的时候,冉北坐在院子里等着沈明朗。
沈明朗在和梁琴姝告别,小馋在旁边急的眼眶都红了。
梁琴姝的脸上并没有多少不舍,冉北能感受到为了沈明朗这个女人可以放下很多事情。
小镇还没来得及逛,因为时间不够。沈明朗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就像是短暂停留的行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沈明朗也只是为了看她母亲一眼。
“夫人,要不您就搬来给我们一起住吧!”
梁琴姝笑着拒绝,“我不去!皇城哪里有这里自在!”
“那是!”沈明朗并没有劝阻,“等我长大了,我就和娘一起回来喂猪。”
梁琴姝:“你要是敢回来喂猪,我就养一群狗来咬死你。”
沈明朗大笑,“那感情好,它们要是咬不死我,我就追着它们咬。”
梁琴姝:“死小子!”
噗呲——
冉北捂着嘴笑了两声,他想到什么,又把视线放到门口那一棵长生树上。
这座房子离小镇还有一些距离,各类的田土把每家每户隔开,这里的人都很勤快,原本空旷的地方被他们经营出了一片四生机。虽然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梁琴姝昨晚去和隔壁家的大婶聊天,聊到了睡觉时间才回来。田坎上,老人用镰刀给孩子剃头,孩童在田地追来赶去。
他们来得太晚了,又走得太早了。
这是一片乐土,冉北想。
一定要好好的。
长生树投下一片阴影,赶走了余热,冉北走到了树下。他抚摸着昨天突如其来的一个“伤口”。
“我要是死了就埋在自己那棵长生树下,”沈明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冉北的身边。
冉北没有看他,但能感受他的温度。
“你就这般确定那时候我在你的身边?”
沈明朗朝他挑了一下眉,然后笑着看着其它地方。
他生得这样高,看他久了脖颈都有些发酸。
“走吧!”
“夫人……”冉北犹豫地向院子里看了一眼。
沈明朗知道他心思,打断他,“我们这里没有再见,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见。”
冉北垂眸,小馋已经从里面冲出来提着包袱跑到了前方……
“少爷!我先去放东西啦!夫人给了很多吃的……”
“快去!”沈明朗弹了一下身边人的脸,“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也种一棵长生树,就挨着我。你死了和我埋在一起。”
冉北忽略他的后半句话,“祝我什么?”
沈明朗松开他就往前头跑。跑了几秒回过头大喊,“活着就行了!”
什么?
沈明朗拖长了音调,“平安——快乐——幸福地活着——”
“……”
冉北愣了一会儿,跟着追了上去……
.
早晨的阙安都下起了雨,雨后的潮湿示意着炎热气候的来临。
冉府内院,小哑巴左右徘徊了很久。
“阿书你在转什么呢?”梦桃抱着水盆,刚要路过停下了脚步。
阿书看向她手中的水盆,一把拉住了他,“阿巴阿巴阿……”
他看起来很急的样子,梦桃手被拉着端水都有些不稳,有些埋怨,“你拉我干什么,放开我……”
阿书放开了她,踉跄了几步。梦桃整理了一下被打湿的衣角,她这才看见小哑巴脸上的慌乱,“你是叫我不要进去?”
阿书又划了几下,点了点头。
梦桃试探,“是将军叫你在外面站着的吗?”
他点头。
梦桃呼了一口气,“那你为何这般焦躁,好好守着就行了啊,”她把水盆递到阿书的手里,“一会儿把水端进去给将军洗漱,我就不进去了,还要给阿婶打杂。”
阿书端着水歪着脑袋点头。
“好吧,记着哦。”
见人点头,梦桃才放心走了。
直到梦桃的背影消失,阿书端着水,站得离门近了些。
屋内
嘭——
冉阙把桌上的水杯摔了个粉碎——
站在他面前的人穿着褐色常服,杯子就碎在了他的脚边。但他的表情也不急躁,而是挪了个脚步走到了案桌面前。
“将军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皇上的意思不是不给支援,只是说今年招兵的效果不好,不是今年已经派了一些兵力驻守边北线了吗?特别是枪城,今年禁军可是派了三百余人驻守。”
“那跟我儿子打仗有什么关系,这次粮仓告急,朝廷一直压着粮食不给发,枪城的人民因为受过恩惠,自主召集送了资源,可是我们能靠人民吃多久?冉毕安在兵力单薄的情况下又能坚持多久?”
年初的时候朝廷派了兵力去往枪城,那是最接近边北西郡战场的一座城,但完全是用削弱兵力的代驾换来的。
边北遭遇突袭,士兵折损了一大半,朝廷在这个时候从战线上调往了接近五千人回都,一半充进了禁军,一半调进了锦衣卫。
完全没有源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场二线的粮仓被敌军突袭,在这又却粮又缺人的情况下,冉阙三次上书,冉毕安也回了一次都,这次他再次受伤,就连在战场的副将也调了回来。
十万加急,朝廷却紧扣粮食,也不给支援。
冉阙怒火中烧。
刘振本来是传信的,他在都中只算是个四品官员,但他确实皇上的亲信,阁老点名要培养的内臣。
他本文臣,所以不太惧怕这些武将。
“皇上的意思是冉将军从北部调人,从北线调人,这——”
刘振话没说完,被冉阙的眼神打断,“战场上的事情,什么时候容得了你们提意见了,换人等于换攻略,敌军不知道?要是敌军从北线打进来,你们要怎么做?又从南部调人吗?!”
东南西北本是一个圈,四方都由冉家军镇守,这次被打,完全是因为西郡被人钻了空子,内部有问题,决不能被交手的人看到,敌强我就弱,在战场上没有那回事,只有越战越勇。
刘振是会看脸色的人,到这里他不得不收了嘴,在一个他也打不上来。冉阙明显不想让他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只能在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冉将军息怒,我这就把话回报皇上。”
冉阙没看他一眼,像是默许了。
刘振抓紧机会推门离开。
“进来——”
等刘振走了之后,冉阙朝外面挥手。
阿书端着水走了进来。
“他朝哪头走了?”
阿书把水盆放到桌上开始比划。
冉阙的语调明显和刘振谈话的时候不一样。
“他们回程了?”
阿书:嗯,那边的探子来了书信。
冉阙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话没说?”
阿书摇头,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东西。
冉阙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展开看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什么叫刺杀失败?沈明朗身边不是还有冉北吗?”
他揉眉,把纸放到桌上。
阿书:不知道,但是传信的人说,现场还有另外两拨人。
“两拨?加上我们有三拨?”
阿书:是的,我们的人拦截了一方,有人认出好像是锦衣卫的人。
“皇上竟然没有动手,这可真是稀奇。”
沈明朗在比武中锋芒毕露,就算是故意输掉了比赛,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人看了就知道他真实的模样被刻意的隐藏。
沈程瑞文臣,为什么培养出了一个这么会打又有勇有谋的儿子?沈明朗在皇家老师中的评价不算很好,文不行,但被江平三番五次地表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冉阙大多觉得他是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
可他天赋异禀,隐藏起来的狡猾和聪慧,可以说是脱颖而出。
在这针锋相对的局势之中,冉阙心里是忌惮。
沈明朗请求出宫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可就是这样,冉阙明白,皇帝也忌讳。
这也是锦衣卫三番两次秘查沈府,失望之后,皇帝三番五次地打压的原因。
冉阙摸了摸玉指,“皇帝肯定是怕沈明朗死了之后,他就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沈程瑞的东西了,这老东西,想要把沈程瑞当做盾牌,战场上能说的都被杀了。”
阿书想说什么又把手收了回去。
冉阙看了他一眼,“不过沈程瑞这老头心软,此子在他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我们的人呢?”
阿书:在路上自尽了。
“没用的东西,最好别让人抓住把柄。下去吧……”
冉阙抽出笔准备写字,写了一个之后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阿书,“萧祁明!另一路人是什么人?”
阿书重新退回屋子,无奈地打了手势:另一路人身上的有季燕宫的玉牌,好像是去保护少爷的。
大家看的是上帝视角,但是冉阙的视角来看肯定很多猜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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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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