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妙仪总觉得梦中,先帝似是被那个棋盘一点一点同化成为棋盘中的一体,那个哀怨的眼神......为什么要我来救,我明明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女,难不成还需要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去救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皇帝吗?
为何要我,去救他?不对,莫非他的死因有蹊跷,这才来托梦于我?宇妙仪似乎察觉到梦中场景似是有暗喻,先帝一直重复着“螳臂挡车”,脚下场景似是跟着棋局的变化流转,脚下的“车”似乎也是无力抵抗。
被一只只手拉下深渊的帝王、棋局、从天而下的棋子淹没他......
这怎么看都像是他被困住在这个棋局之中无法脱身,所做的一切都是螳臂挡车,无法阻止也无法控制,自己才是漩涡中心被无形之线吊起来一步步走的傀儡罢了。亓官氏乃是皇后背后的母家,从前朝就已是只手遮天的大氏,追究到曾祖辈的启明帝伶舟应春结发皇后就是亓官氏。
亓官氏后人一步步兴起走到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至今还在后位上的先帝遗孀晟朝国的皇后亓官妩,朝堂上在任左丞兼国舅的亓官胥。
皇后亓官妩强势且善妒,在她手下能够自保的妃子屈指可数,莫非就不予争宠为求自保的莹贵人,家族强大且拿得实权的容贵妃贺兰容仙,其余家族并无实权还要趋炎附势的妃子不是被动以私刑而死,就是妊娠期间被下了手脚一尸两命......
亓官氏一直拿着支持先帝上位之事强行索要各种兵权钱财官位,亓官妩也要逼迫先帝不再纳妃给位份,这样的情况之下先帝被迫成为了一个任人拿捏的提线木偶,亓官氏一族则成为拉动丝线的操控者。
现在两位皇子都已长大成人,皇后看时机成熟自然想要提前下手,早让儿子上位。但奈何两位嫡出的皇子哪一个都不是省心的主。
大皇子宇栦暴虐嗜杀,草菅人命,曾因奸杀了容贵妃身边心腹大侍女才被先帝贬为庶人,流放至封地永世不得回京。三皇子宇炜无心上进,就爱各处搜集绝世美人无论男女通通收进府里当禁脔,夜夜笙歌风流成性。
二皇子宇渐病弱无能,根本起不了任何风浪,亓官氏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如同一只蝼蚁想要踩死就踩死。
四皇子宇茂背后势力乃是晟朝内最大皇商之主翠斯缨,翠斯缨手里拿捏着伶舟氏与文氏的幼子,伶舟氏文氏自要以她马首是瞻,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五皇子宇曛是容贵妃贺兰容仙唯一所出,背后自然是贺兰氏拥戴,贺兰容仙长兄贺兰容玉就是当朝右相,皇后自然不敢轻易动这五皇子。
六皇女宇妙仪和四皇子宇茂一母同胞,幼时便与宇茂一齐出宫被翠斯缨所抚养,后又被文崇礼收为养女,文家在朝中地位非同小可,亓官妩想要对她动手算是难如登天,曾在宫里虐待这两兄妹之事早已被弹劾,差点废后,却又被左丞以挑拨帝后感情给打了回去,至此没人再敢随意上奏于先帝面前,生怕这一上奏就被亓官胥盯上,小心脑袋不保......
她不断细想,还是没想到问题的所在,宇茂这时端着一碗热腾腾鸡茸鲜菇小米粥进了宇妙仪寝室,她恍然原来天光已亮,她竟不知时间!
“起的如此之早,定有事瞒着我。”宇茂将那碗鸡茸粥放置在黑檀木炕桌上,还在心中纳闷自己这爱睡到日上三竿的亲妹今天竟起的如此之早,就被宇妙仪喊住。
宇妙仪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宇茂坐下听她细细道来,“那谁,咱爹,在梦里......”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描述,宇茂被这个离奇且不切实际的梦惊得差点捂住宇妙仪的嘴,他们与先帝许久未见几乎已有十二三年的时间,从未有进宫拜见。
他们也奇怪,为何他们长时间没有回宫拜见父皇竟也没有皇帝身边的大内侍来传话,也没有下达旨意将他两给唤回宫里来,他们原以为是自己逃了出去那便宜老爹不在乎他们,所以一直没把他们抓回去。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若是先帝不爱母妃,为何每每一到我们宫里就会一脸哀相,既不说话也不理我们,只对着母妃唯留的小像絮絮叨叨说什么。若是爱母妃,为何对我们置之不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要是他是因为母妃生下我时难产血崩而亡而怨恨我,又为何将秘宝写上我的名字?这太蹊跷了,他离世前几日还是与皇后共餐饮酒,并未有不妥之处。”
宇妙仪一咕噜就把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在此地才能真正把心中所藏已久的话全盘托出,身边只有最熟悉的那几个人,没有人会想要拿这些大不敬的话去害她。
宇妙仪转头看向宇茂,他一脸凝重似是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宇妙仪的肩沉声道:“正是蹊跷。先帝那几日并未吃上太医院所开的药,也没有其他问题,问题就出在与皇后共餐。你可知否那日与皇后共餐的人还有谁?”
宇妙仪细想,她许久不闻宫中之事,是因为膈应宫中的一切,但先帝逝世之事传到她耳边时也只是带着一种痛彻的快意,这些年亏待她的人终于不在人世,再也没有可以困住她的人了,但却又心里似是空了一块,有点过意不去从他那里要走的那一盘象棋。
梦里那个人温柔地喊着她的小名,在梦里都不会害你的人为何会在现实中对你置之不理,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小喵。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皇后杀了先帝......”崔骊倚在门边,眉头紧皱,他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两兄妹对话,竟从中听出了问题。
此话一落,那两兄妹惊恐地望向他,两双眼睛空洞洞的,嘴唇颤抖着竟也是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重复着那一句“皇后杀了先帝,皇后杀了先帝......”
宇茂低垂眼眸,苦涩道:“怪不得,先帝离世,皇后匆匆将一切事物处理好,没过两日便封棺下葬,根本不给大理寺探寻到一点线索。我听伶舟将军所说,先帝下葬之时脸色面色青紫,像是窒息而亡,但离世前几个时辰有传过太医说是腹痛,那几日就有说先帝食欲不振从而去到皇后宫中用膳,用的多了些。”
“封棺之前可曾有闻到过芳香气息?”崔骊问道,崔骊从小就在香料堆里长大,对于这些芳香气味只要闻一下便知道是哪一种。
“带着辛香味,有一种花果香气......”宇茂于是讲道。
崔骊“呵”地笑出声,一脸怒气狠狠说道:“好恶毒的心,竟用相思子下毒!相思子也是香料的一种,但要经过炮制才能作为香料制成粉末状,炮制过的相思子无毒甚至对人体有益,促进心肺呼吸畅通。未炮制过的生相思子,带着辛香和花果的香甜味,一次服用少量也只是会面色潮红呼吸不畅,食欲不振,严重者则会腹部绞痛呕血。长期服用少量......则会慢慢侵蚀脾肺肝脏,到最后将五脏六腑通通融掉,腹腔里只剩下血水,窒息感是因为肺部被慢慢侵蚀得一点不剩......就这样子仿佛是窒息而亡。”
兄妹二人竟是被此话震得自己似乎也开始呼吸不畅,崔骊一把坐到宇茂身边将他袖子拉开,手捏在宇茂右手虎口上,暗自发力。
“唔!“宇茂被手掌传来的刺痛感逐渐拉回现实,没缓过来先帝之死竟是人为密谋,崔骊顺带往他手臂上的穴位按了几下,让他放松手臂上的肌肉,莫要再紧张了。
宇妙仪那边也是如法炮制,把她捏的哇哇叫,崔骊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丽雪突然撞开春韵居的大门,慌张得撞到了好几个盆栽的四方架子上也没在意,冲进来急忙道:“大公子,四殿下,六公主,五殿下带着贵妃娘娘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肯定带着人马来洽谈了,定是有人走露风声秘宝在此,所以宇曛才来登门造访,不知是来协商合作还是摆着明抢,总要去看看才知道。
雅铭居内,翠斯缨正端坐在主位置上,冷眼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崔弦之与兰欣各站一边,脸上淡漠亦是不对这些人报以好态度。
贺兰容仙正坐在翠斯缨的对立位上,一脸灿烂笑意欣赏着自己嫣红的指甲,手上戴着的红色猫眼石正在发出耀眼光芒。
坐在贵妃身旁的少年眉宇之间带着狡黠,似是盘算好稍等的要详谈的条件,亦是不慌不忙坐直身子。
贺兰容玉亦是端坐着,脸上静若死水周围散发着寒气,一言不发。
兰欣知道不对劲,早就将阿丽雪喊去叫春韵居的三人,以备后患。
伶舟椿站在雅铭居房梁上的暗处,手里拿着一把弩箭预备着,若是有人欲对妻主下手他就一箭穿心,但是以妻主的武力可能没轮到他发这一箭早已将对面之人的头颅一把削下。
贺兰容仙咯咯一笑,轻柔的声音似是温柔刀,一开口就以最轻柔的声音威胁道:“女君,是时候该听听我们的条件了。”
她长得实在是娇美无比,样貌算是艳绝群芳,看起来不像是育有一子的后妃,倒像是祸国红颜。嫣红的双唇,白里透红的双颊,多情温柔的桃花眼,看着年岁只有二八,实则是将近三十岁的后妃。
贺兰容仙和贺兰容玉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自是持着一把温软喃喃之音,人也似水墨烟雨画卷中走出的娉婷身影,只是这样一个温软的女子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来,究竟是何等手段,才能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养在身边平安长大成人。
“我们条件很简单。”贺兰容玉开口,低沉的嗓音似是一汪死水,他与贺兰容仙长相相似确实一副薄情之像,淡漠如他。
“朝无正臣,内有奸逆,以清君侧正朝纲。”贺兰容玉看着翠斯缨的双眼,那双绿松石似的眼让他极其厌恶,他厌恶一切来自西域的外人。
恭喜你~发现宝藏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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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奈霜欺欲敞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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