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福祸相依

众人随楚景宁而出,帐帏前很快站满了人。小内监不敢耽搁,他忙起身退到一旁,“回、回殿下,是四殿下的马儿不知因何缘故突然受惊狂奔,大殿下为救四殿下策马追去,待陛下带人寻到二位殿下时四殿下已是坠马,大、大殿下亦、亦受了重伤。”

“二位殿下与太医们时下皆在陛下帐内候诊,陛下特令奴才来请殿下与纪姑娘。”

众人闻言面色凝重,她们深知能逼得皇帝来请纪清漓,必然是连太医们皆没了法子。

柳子衿与时茗对视一眼上前攀住楚景宁臂弯,“殿下,我与阿茗随清漓同去。”

楚景宁颔首。

一行几人行色匆匆朝着楚弘的帐营赶,然而还未等她们见及二人,一声报丧的号角便响彻山野,无数鸟雀惊飞而起。

楚景宁心下一沉,她明白这号角声代表着什么。她步履蹒跚,面色有些发白。季湘上前几步将她扶住,她喉中哽噎,“姑姑……”

楚景宁紧握季湘掌背,她强撑着往前迈步。直到近了,几人方见及那偌大帐营外跪伏一地的官员与宫人。满身带血的楚弘神情恍惚的在老内监的搀扶下迈出帐营,他眸中溢满了悲恸。

“陛下。”

“皇姐。”他视线失焦,话语间双唇不断颤抖,他艰难地对上楚景宁面容,“辰儿他,殇了。”

只此一瞬,季湘耳畔响起一阵嗡鸣。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过去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旋转、定格,最后破碎。

喜儿将其扶住,她面露担忧,“三殿下节哀。”

季湘攥拳扫视跪地之众,如她所料的,何牧与太子臻并不在此。她眸光阴冷,她绝不相信楚辰的死会是意外。

柳子衿与时茗相视一眼,前者道,“栎儿如何了?”这话自是问楚弘的。楚弘闻声猛地寻回意识,他对时柳二人到底是心怀敬畏与愧疚的,“太医说栎儿右腿骨裂,余生恐只能靠轮椅而行。柳夫人,朕求您看在菀儿的情面上帮帮栎儿,帮帮他吧!”

随着皇帝话落,帐营内便传来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皇帝彻底崩溃。

“清漓。”柳子衿转头唤来纪清漓,师徒二人迅疾入帐。

马蹄声由远及近止于众人身侧,姗姗来迟的楚臻翻身下马跪地,“父皇,儿臣于四皇弟所骑马臀处寻到了此物。”他双手呈上,“儿臣以为四皇弟坠马绝非意外。”

季湘放眼看去,只见楚臻掌心处放着的赫然是一根银针。艳阳落下,于其针尖反射出刺目的光。

疾驰的马蹄声不绝于耳,季湘循声看去,双眸正对上坐于马背上的何牧。何牧身前压着一人,那人一身内监打扮,蓬头垢面,满面惊骇,不断挣扎。

马儿止步,何牧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拖下马丢于地上,他俯身见礼。那人瑟缩的环视着在场之人,直到于其间窥见那副熟悉的面容后方惶然从地上爬起奔去,“甘大人!”

甘之戎满腹疑惑凝视着他,此人他识得,正是他府中小厮余超无疑。可他费解于余超如此打扮出现在此的原因。

何牧道,“陛下,此人举止鬼祟,臣查其并非内监之身,如此打扮定然居心叵测。”

甘之戎心中惴惴不安,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余超扑跪于他身前,他双臂紧紧捆住甘之戎右腿,“甘大人,小人,小人已依照甘大人的吩咐将银针射在了那马臀上,求甘大人放过小人老娘吧,小人求求甘大人了。”

甘之戎闻言面色急转直下,他双眸圆睁,奋力踢开余超跪于楚弘身前,“陛下明鉴,臣对此事闻所未闻,臣不敢,亦从未令任何人将四殿下置于险境!臣不知此人为何要陷害臣,臣恳请陛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御卫见势将余超左右架起,唯恐他冲撞了皇帝。

楚弘怒不可遏,楚辰的死与楚栎的重伤让他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厉声逼问,“你不知?好,那朕问你,眼下这般多人为何他独独奔向了你?朕只问你,你可识得他!”

甘之戎身子一颤,顷刻间便是冷汗淋漓,他梗了梗脖颈咽下一口唾沫道,“回、回陛下,臣识得他,他是臣府中小厮,名唤余超。但臣从未见过他老娘!臣没有,没有指使……”他吓得一口气迟迟未喘上来,语塞当场。

他心律不齐,一阵猛烈的心悸后攥着胸口便倒在了地上。他焦急忙慌的从腰间摸着何物。

楚弘无动于衷的俯视着他。无皇帝的命令众人亦不敢贸然上前,照理说这丽妃娘娘而今正得圣宠,甘之戎是其父。他位居中州长史,只要他能做好他那本职之事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便是再糊涂亦没有理由在此档口自寻死路,指使旁人对楚辰下杀手。

自打下中州至今,皇帝对甘之戎的敬重众臣皆有目共睹,皇帝那一口一个的“国丈”更是从未唤得如此顺口过。可皇帝眼下对甘之戎态度又实在与此前大相径庭。圣心难测,谁都不知皇帝心里打得是何算盘。

仅仅是想要为楚辰的死寻个发泄口吗?便是为了爱子,季湘亦不觉得楚弘会昏庸至此。

何牧眸光晦暗难明,他背手凝视楚弘许久终是打破僵局。他上前将甘之戎扶起,从他腰后摸出一瓶药丸,他故意问着,“甘大人可是在寻这个?”

甘之戎如鲠在喉,他颓力的倚在何牧膝上,伸手要去夺那瓷瓶。何牧借势攀住他的肩将人又往前扶了些许,他动作间握于右手的瓷瓶悄无声息地滑入宽袖中,在所有人都未留意的地方与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瓷瓶做了交换。

“甘大人慢些。”何牧拔掉瓶塞倒出两粒药丸喂入甘之戎口中。

无甚味道的药丸在甘之戎口中甚至未曾触及味蕾便被咽下。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他紧攥心口的手亦渐自松开。他感激地望向何牧,“多谢何将军。”

“无妨。”何牧将他扶起,二人对话间原本属于甘之戎的瓷瓶重新落入甘之戎手中。何牧道,“四殿下之事本将军相信甘大人是无辜的。依本将军所见,丽妃而今正得陛下圣宠,所谓福祸相依,甘大人此番受此无妄之灾,想来必是中了眼红之辈的诡计。”

“何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甘之戎朝何牧作揖道谢,“适才多亏何将军下官方捡回一条命。何将军待下官的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何牧轻抬甘之戎臂膀,他谦逊摇首,“甘大人无需客气。而今要说这陛下的后宫中谁人能帮得皇后娘娘一二那当属丽妃。故而甘大人亦要好生保重,唯有甘大人自身清白了,丽妃娘娘于宫中方能一帆风顺。”

楚弘闻言一双剑眉锁得愈发紧。

季湘收回视线望向楚景宁,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楚弘那只背于身后的手死死攥拳。

甘之戎受教般的颔首,他彻底缓了心绪后方再次转向楚弘。这一次他不再诚惶诚恐,他未做过之事本该要有底气。他双膝跪地,侃然正色,“陛下,臣愿以甘氏全族起誓。臣,从未指使、教唆过任何人对四殿下下此毒手,臣若有违此誓便是愧对列祖列宗,甘氏子子孙孙亦不得善终!”

他匍匐一拜,“求陛下明鉴。”

甘之戎话落楚弘尚且未做何回应,一旁的余超便挣脱御卫跪行揪住了甘之戎的衣领,他怒声咆哮,“胡说!甘之戎,你敢以甘氏全族起誓未对四殿下下此毒手,为何不敢以甘氏全族起誓未对陛下心怀不轨!”

“余超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甘之戎霎时面露惊慌,他眼神躲闪,猛地推开余超,“陛下莫要听信这小人挑唆之言,臣对陛下忠心耿……”

“够了!”楚弘勃然大怒,他拔出御卫腰间配剑直指余超,“余超,朕令你将此话讲清楚!若敢隐瞒,朕便要了你这项上人头!”

余超胆颤地匍匐在地,“陛下息怒,小、小人说,小人全都说!是甘大人,甘大人令小人将银针射向马尾绑了红色缎带的马臀上。甘大人承诺小人,只要将此事办好便会放了小人老娘。”

众人闻声尽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皆知那马尾系了红缎的马儿素来唯皇帝骑着。

甘之戎惊声驳道,“信口雌黄!余超,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官何时承诺过你!”

余超顺势接道,“甘之戎,你可是要出尔反尔!你分明承诺过我,分明承诺过我的!陛下,小人亦不知为何那系了红缎的马背上坐的会是四殿下,小人未曾想过要谋害四殿下的,小人只是、只是依了甘大人的吩咐行事。甘大人、甘大人定是觉得小人失了手方会背弃小人的!”

“胡说!胡说!余超!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本官从未教唆过你做任何事,你为何,为何要陷本官于不义!”甘之戎怒目圆瞪,他张牙舞爪地朝余超脖颈掐去。

余超草草挣扎几下后翻起白眼,将甘之戎此般行径衬得愈发像东窗事发后欲杀人灭口。

“放肆——”

皇帝龙颜大怒,御卫上前将甘之戎擒住。“甘之戎,你眼中可还有朕!”

甘之戎心急如焚,时下哪还敢任由余超再说下去。

他几番欲辩解,“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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