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你居然回来了。”陆泽凑到白朝身边，“我以为你至少要玩到晚自习下课。”
白朝从桌肚里拿出空白卷子：“作业没写完。”
“行行行，你是学霸我是渣。”陆泽看着那份卷子就头大，转移话题道，“陈浪之前说你没和他在一起。”
“嗯，我一个人去玩的。”
陆泽皱起眉:“你喝酒没?”
白朝下笔的手微微一顿:“五瓶。”
陆泽叹气，语重心长道:“我就知道，话这么多，要么不是白朝要么就是喝了酒的白朝。”
白朝很奇怪，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头不晕眼不花还能写卷子:“我现在话很多吗？”
“你看，要是平时我这么说你你高低得给我一个白眼，现在居然还反问我。是不是话多?”
白朝:……
“你放心我不会让告诉陈风的。”陆泽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姿势，“下次记得带上我。”
白朝:“滚。”
今天的最后一次上课铃响起。陆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睡觉，准备晚上通宵玩游戏。
去办公室问问题回来的池暮刚进门就看到自己位置旁端正坐着的某人。明明板着脸池暮却感觉他心情好像不错，教室的灯光无形中勾勒出少年的身影，显得冷漠疏离。但衣服后面却有些稀碎的白色毛发，像是猫毛。这人不会是刚从外面虐猫回来吧？
池暮屏住呼吸悄咪咪坐回位置上，生怕白朝注意到他回来。但一节课过半白朝也没有看过他一眼注意力全在那份卷子上。想问的话在池暮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离下课还有3分钟时白朝停笔看向池暮。
池暮的目光默默转向手里还没翻开的书面上，不敢看他。
“池暮同学可以教我这题吗？”白朝眼里带着戏谑，将卷子伸到属于池暮的那一半桌面，指着一段话轻声问道。
池暮目光缓缓移到那行字上“天仙，我的解释在哪？”
完蛋，把这事忘了。下课铃响起，同学都如解脱似得往外走，唯有两人还在僵持。池暮脑内闪过无数理由，但真让他说他一瞬间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奶奶和你说了什么？”白朝转换话题问。
池暮高速运转的脑子忽的死机，嘴角抽搐，在白朝直勾勾的目光下交代：“他怀疑你有自闭症。”
“那你觉得呐？”白朝伸手往池暮抽屉里摸索，摸出那盆小多肉，轻捏肉肉的叶片。
“不像。”谁家自闭症这么过分还拿别人家多肉，呜呜呜，可怜的小多肉你受苦了。池暮在心里补充完后半句。
白朝不语，池暮以为他放自己走了立马站起身。
“等等！”白朝拉住池暮的手把他拉回位置上，手里的多肉顺势往他怀里一塞，扯过一旁的生物书，身体迅速向他靠近，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池暮捧着多肉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听白朝提高嗓音道，“养料的转移途径是肠腔，小肠绒毛壁细胞，血液循环，组织处毛细血管……”
池暮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朝，缓缓将目光移向桌面上翻开的生物书，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目录。
“组织液，组织细胞。儿童缺钙患佝偻病，成人缺钙患软骨病……”
一个个知识点在脑中经过，池暮隐约听到这些声音里夹杂着脚步声，刚想转过头看看，底下那只被白朝抓住的手猛地被用力一捏。嘶…好痛!池暮皱眉看着白朝，眼里写满不解。
白朝不予理会依然背诵着知识点，但抓他的力道却小了些许。池暮身后虚掩的门发出滋一声后传来周梦琪清脆的嗓音：“白朝哥哥~今天我想学……”
周梦琪看到白朝身边的人时先是一愣，想说的话一瞬间全收了回去，如小鹿般的眼睛一暗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恢复，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既然白朝哥哥今天有约了我就明天再来吧，白朝哥哥晚安。”
白朝没理，等她走远后终于不再背诵也松开抓着池暮的手：“可算走了。”
池暮往外望,只看到漆黑的天空和几颗星星：“你怕她？”
“不是，她天天来问一些没营养的问题。”白朝并不歧视学渣也不是自命清高不愿意给同学补课，但每天晚自习下课就借着问问题的名义来找他，用嗓子里卡拖鞋般的声音随便指着一个题目让白朝讲，然后也不听就盯着他的脸看，“她上周问我为什么sin60°不等于0，0多可爱肉嘟嘟的像她一样。”
池暮欲言又止，这个问题的确不应该来问白朝，应该问数学家。
“而且她是文科生，我是理科生。哪有那么多问题可以问我?”白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我又不是她的点读机。”
“你为什么不拒绝她?”池暮疑惑，他明明记得白朝之前是拒绝过她的。
“说过。不听，不讲就坐在许林位置盯着我。我走了也跟着走，狗皮膏药似得，骂也骂不走，又是女生不能打。”
池暮一愣：“如果是男生烦你呐？”
“让陆泽拉出去打一顿。”白朝的语气仿佛在说“关门放狗”。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宿舍？”
白朝一愣，原本黏在池暮身上的目光移到别处：“没这个习惯，一时忘记了。”
池暮不理解但并不打算多问，再次起身：“现在，一起回宿舍吗？”
白朝有些惊喜地看向他，急忙从桌肚里拿出手机：“你既然问我，我就答应你吧。”
这人今晚话有点多。池暮想。
晚风吹过带走白天的余温，校园里照明灯并不多回宿舍的路上有些暗。路上只有刚从食堂出来的学生和操场上偷偷约会的情侣，显得异常安静，没人说话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那个…说你睡觉的事…”池暮率先开口道。
“没事，反正是事实。我只是逗你玩而已。”白朝本就不生气奶奶也不在意这件事，奶奶更在意为什么爱睡觉。
知道自己被耍的池暮只是笑笑，气氛又一次变的尴尬。
“宿管！什么时候来电啊！”
“宿管！我还没洗澡呐！”
……
宿舍楼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宿管站在楼下拿着喇叭喊：“我知道！但是!明天才能派人修！今晚!只能!辛苦你们啦！”
看着眼前一幕，又看看漆黑的宿舍楼池暮才后知后觉道：“宿舍停电了？”
“好像是。”
两人绕过还拿着喇叭大喊的宿管，映入眼帘的是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亮着莹莹绿光的楼梯间，加上晚上的凉风，阴森恐怖到让人后颈发凉。
“你怕黑吗？”白朝看眼只有3格电的手机后悔没把另一部带出来，池暮这个乖孩子应该不会把手机放在身上。
“还好。”池暮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还好今天来晚了没回宿舍放手机。”
好吧，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乖。
爬五层对于别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池暮从来都走的很慢，白朝走在他身后，第一次五层楼走了这么久，但每次想催促就看到池暮瘦弱的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对了。”池暮突然转身。
闷头走路的白朝没反应过来，两人撞上摔在一起。手机“啪”一声，手电筒的光被正好扣在地面上，突然消失的光源让池暮想起自己被噩梦吓醒的那天，也是掉落的手机，也是这个人抱着自己，也是埋在颈肩的呼吸。不同的是地点，姿势和面前人因为爬楼梯而有些快的心跳。
“我想说你身上有猫毛，唐梓熙好像猫毛过敏。”池暮就着他抱着自己的姿势凭着记忆拍掉他背上的猫毛，察觉到他老是有意无意在自己的颈肩蹭，温热的呼吸撒在皮肤上有些痒，“你很喜欢抱人吗？”
白朝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他不得不承认抱着他，闻到他的味道都会让他觉得安心，特别是黑暗的环境就像在茫茫大海上看到灯塔：“不是。我怕黑。”
池暮听后语气变的更加温柔费力捡起手机让周围更亮些：“抱着我会好点吗？”
“嗯…”
池暮轻轻环住他，像哄小孩似的轻拍他的后背:“不怕不怕。已经不暗了。”
“滚！别拿我当小孩哄。”
宿舍里靠着三部手机维持光明，池暮按唐梓熙的要求坐在自己床上放平手机在保证手机灯光能照在到地上狂补作业的唐梓熙的情况下发信息。
水也：我同学生日我应该送什么？
江（外冷心热大男孩）：中华
水也:她可能不抽烟
江（外冷心热大男孩）:她?女的?
水也:嗯，这学期刚认识的。
江（外冷心热大男孩）:口红?
水也:她好像也没涂口红，喝奶茶时吸管上都没口红印
江（外冷心热大男孩）:你怎么知道她私下不涂?
水也:不知道，直觉吧。
水也:你不是在给你的青梅准备礼物吗？送的什么?我参考一下。
对面并没有马上回复，直到唐梓熙写完作业，池暮洗漱完重新上床，消息才再次弹出。
江（外冷心热大男孩）:没想好
送什么礼物成为困扰池暮整整三天的问题，生日就在这周末，眼看再不决定就来不及网购了池暮便决定问问别人。
“礼物?”唐梓熙啃着泡鸭爪含糊道，“我打算送口红。我女朋友挑的，包好看的。”
“我?”陆泽想了想，“我应该会送一包方便面，重要的是心意。”
“这还不简单？”许蔚合上手里的书，推推鼻梁上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我们只要投其所好就能送出最好的礼物，比如送她帅哥。”
许林皱眉思考:“送奶茶?”
林佳附和道:“奶茶加一。”
没一个靠谱的，池暮想着要不要问问志愿者小组的人。抬眼就看到白朝带着一只耳机坐在床上。唐梓熙中午去陪女朋友，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按以往白朝此刻应该在午休，但现在却是眉头紧锁，不知道在听什么。
“白朝。”池暮轻声唤他。
白朝没听到。他的世界被迫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耳机里传来的谩骂：“老师说你逃课！你要逼死我啊？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早知道你这么差劲，你刚出生我就应该把你淹死在尿盆里！你……”
池暮见白朝迟迟不回应，表情迷茫有些像自己在精神病院时看到那些病人，又想起奶奶说的话有些担心。跨过中间的床铺凑进些继续喊他，但直到自己坐在对方身边他也依然无动于衷。”
耳机被人摘掉，声音消失。白朝回神，抬眼对上池暮充满担忧的眼神：“你怎么了？跟中邪似得。”
白朝一愣，抬手就想抢回耳机，但晚了一步。池暮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在控诉，在咒骂。自己好像不小心越界了。
“还给我!”白朝扑向他，不大的床上池暮无处可逃被他压在身下，侧脸一疼。耳边的声音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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