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焃暗叹一声气,收回视线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弋,今家可就这一个独苗。”
两个字瞬间将游弋死死定在椅子里,他瞳孔颤动地看向对面,可对面的将军没有抬眼,只慢悠悠问:“不能这么叫?”
“......不是。”不是不能这么叫,只是从心底漫上来的莫名委屈氤氲了眼眶。
今焃不紧不慢地将茶喝干净,然后靠坐进椅子里看着游弋:“别想着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治病,他都敢明目张胆跟我作对,你觉得能让你走?”
“覃郊是他最放心的地方,过去了该治病治病,该锻炼锻炼,”今焃说,“两人分开各自调整,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见面的话,听懂了?”
游弋木讷地眨眨眼:“听懂了。”
“行了,给你三天潇洒和准备的时间,该吃吃该喝喝,该和朋友辞别的辞别,三天之后麻溜去覃郊报道,别带太多东西,毕竟治病就得有治病的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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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正是高峰期,无论什么地方都堵得半天才龟速挪动一截,尤其是赶巧农历二十一的11号区域,好像所有当地人实在没地方去只好来拜拜鬼神。
守灯岛拱桥上人挤人,治安员哆嗦嘴用力吹一声哨子,吆喝着“赶紧往前走不要停!”,远远看去一片红灯里全是移动的伞,有种无法明说的诡异感。
相距百米的酒吧一条街也塞满了车,许多尚在清醒状态的人个个站在门前仰着头,看繁茂枝蔓是如何被雪压弯成拱形隧道。
“真他妈够美的,要不是学问不允许,老子高低得作诗一首。”
“你说人也够奇怪哈,但凡任何东西加个第一次就特感慨。”
“第一次被打也特感慨?”
“还有第一次长痔疮。”
“第一次被烟头烫着裆。”
“第一次掉湖里。”
“第一次和阎王碰面。”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一群人抓住一件事没完没了的损,这让当事人反唇相讥的同时又想起来另外一个学坏的人。
互骂得正起劲,一辆白色越野打了打双闪,占住车位的几人骂骂咧咧把位置腾开。
等车停稳,一群人又慢悠悠上前把副驾下来的人围住。拥抱一个都不少,唯独避开了慰问,似乎背上的两下拍打足以表达了一切。
今夜的夜不归宿在一条街里算是独树一帜,不止因为空无一人,还因为正中拼起来的长桌上摆满了吃食和酒,不清楚是打算喝死谁。
伞下的翠竹被风轻撞出铃铃声响,“风平浪静”来回飘荡,热闹从雪花里转移进昏暗的屋内,好似续上了新源村不告而别的旅行,又因为多了人而更加热闹。
“今儿不搞逼迫那套,都自个儿选,白的啤的红的应有尽有,掺着喝也成,反正爱咋咋,别他妈养鱼就成。”
“你先把你那假发拾掇正了再说。”
“我喝IPA,先说好一会别他妈悄悄给我兑啊,尤其姓沈的,这勾当你没少干。”
“大爷一会儿不但给你兑还悄摸吐口水,友情提示,你最好喝一瓶抱一瓶,实在怕就让老关给你订票,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妈行啊,只要你以后不打算进溥市。”
“呦呦呦!老游听听你哥们儿这话,拿溥市市长威胁到骊城来了!”
“怕是今儿要见识见识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大今找那姓石的打了十多个半人高的木箱子,把你那些治疗仪器全遮的一丝不露,”李棠压低声音说,“今早让手底下人全拉走了。”
游弋看了眼另一头和冯勋说话的今见山,李棠端起酒喝了口:“面子够大的啊,能让人将军下飞机就跑来亲自处理你的事儿。”
游弋也拿起酒:“怎么说?”
“能想象到唰唰唰站成一排喊上将的场面吧?我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人老今倒一点儿不意外,”关子洲摇摇头,“上去刚叫了声大伯,一巴掌就呼脸上了。”
周瑾瑜凑过来补一句:“刚要说话又一巴掌。”
游弋手狠狠抖了一下就要往今见山那边看,立马被周瑾瑜挡住:“逗你的,怎么这么容易被骗?”
李棠枕着游弋的胳膊乐个不停,游弋斜觑她:“很有趣?”
“少他妈给脸色看,老娘以后再不吃你这套了。”李棠根本不带收敛地继续笑,“将军不是来见他也不是来见你,是来见方医生的,聊了估计有一个多小时,然后拿上你病案就走了。”
游弋看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李棠说:“方医生建议你们暂时分开,大今不同意,都还以为他大伯出面他就没招儿,结果苏梦说他大伯气得差点儿把经停给一锅端了。你看看多他妈有意思,到头来还得是你。”
“我妈说去了挺好,这样一来强化身体就变成了主要任务,”关子洲碰了碰酒杯,“让你尝试一点点脱离治疗。”
李棠哼了声:“跟他妈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会不让用手机吧?”周瑾瑜问。
游弋:“一周一次。”
三人齐齐感慨:“可怜的今少呐。”
“来来来!开整!”
三三两两扎堆的都自觉走过来,还有更自觉的主动把位置腾开,没一会儿长桌一个不差的坐满了人,也不对,还有一个正在风调雨顺的话筒前站着。
“来,咱家说两句哈。”
众人直视的直视,扭转身子的扭转身子,纷纷看着台子上的姜清竹。
姜清竹媚态十足地拨了拨假发:“各路英雄好汉有事儿没事儿在我们两口子酒吧溜达,人小骁逗呢,说老板您这儿是乌托邦啊?我说要真这么舒服一地儿,那还能有三番五次请不来的人?没错,点名道姓说你呢李泽。”
一声李泽一出,矛头瞬间全对准了游弋,姜清竹没好气瞪了一眼:“不说别的,就瞧瞧这俩月,连溥市来的兄弟都他妈当了自个儿家,哦对了,完事儿姓游的你把账结一下。”
“钱不是都在见山那儿?”
众人:“那就姓今的结!”
“好汉们端起面前的酒——”
众人全部举起来。
“为了将来美好的生活干杯!”
各种颜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旋转出流光溢彩,无数个气泡如千言万语,酸甜苦辣如百味杂陈,最后万般复杂滋味还是一杯杯下肚。
杯子落桌,又是笑又是骂地抹走下巴上的酒,热闹依旧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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