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浩摇着头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语气里带了委屈也带了怨怼。
“在你这里,我永远只能提心吊胆的做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我怕你视我为兄弟,视我为可有可无,一次次分离的恐惧让我彻夜彻夜睡不着觉,我为什么要看。”
“你有太多底气,我自知我的任性和可怜总有一天会成为你厌烦的理由,所以我为什么不打破它?与其做一个被动等待宣判的人,不如将选择权掌握在手中。”
安浩满脸泪地抬起头:“见山,你没有来找我,没有联系我,甚至没有追问过分手的原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我想你不过如此也果然如此。”
“可是分手后我时常听别人提起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而我的决定不止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自己,见山......”
安浩嘴唇嗫嚅:“对不起。”
等了会儿,发现对面盯着自己没有下文,今见山掏出支烟点上:“说完了?”
安浩草草擦净脸颊上的泪珠,拿过杯子乖巧地点点头。
今见山笑模样抬了抬下巴:“确定说完了?”
壶里的茶已经凉透更何况是杯子里的,来回倒弄是安浩紧张无措时下意识才会有的小动作。
今见山全部看在眼里,他给足了耐心,等安浩组织没说完的话。
等了没多久,安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秀气可爱的脸上挂满了深情与乞求:“见山,能原谅我一次吗?”
放下身段道歉求复合倒是出乎意料,今见山拉过烟灰缸磕了磕烟灰:“原谅什么?”
“见山,和你分手前我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我和他......”安浩顿了顿,“我和他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今见山问。
时间一分一秒拉长,安浩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失。今见山没有追问,没有拆穿安浩所谓的“没有发生什么”。
他用移情别恋掩盖出轨的本质,已经算是给足了彼此脸面。
无数个夜深人静他确实像个刑警,一遍遍止不住的去寻找蛛丝马迹。
那些和着血吞下去的恶心,早在刚开始的日日夜夜里吐了个干净,刨根问底的结果无非又是揭开黏膜再吐一次。
今见山直直看进安浩的眼睛:“和我猜得差不多,事到如今你依旧会想方设法在我身上找借口。”
“见山......”
“听我说完。”
安浩急迫地想说什么,被今见山打断:“我的家庭,我的出身,我选择在叶拂耳,一切的一切从来不是你提出分手的理由,你也不用固执的拿这些事来评判我爱不爱你。”
“大概能猜到你来叶拂耳的目的,道的歉我收了,感情这种事从来讲求的都是你情我愿,藕断丝连在我这儿绝对不是一种情趣,现在你说完我拒绝,事儿能过吧?”
太过了解对方好也不好,就如此刻,不用详细说明什么,安浩已经明白话里的意思。
而安浩露出的神情,同样是今见山熟悉也不熟悉的一面。
显然,棉被下不为人知的丑陋一层层揭开,当中有人并不打算草草揭过收场。
“看来不能。”今见山透过烟雾半眯起眼盯视对面。
安浩抬头,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看去:“见山,接下来该说一周前么?”
终于步入正题了,今见山问:“谁告诉你的?董心仪?”
“见山......”
“坐那儿。”今见山没回头地打断。
冯勋坐回去,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问:“谁他妈告诉你的!”
安浩收回视线,他没有看冯勋,只是对今见山洋溢出酒窝:“见山,你喜欢他?那个叫......”
“所以你打算告诉我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今见山将烟一下下捻灭在烟灰缸里,“清竹,去楼上。”
“哦。”
姜清竹反应很快地端起吃食往楼上跑,安浩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被一阵来电声制止。
在看到来电显示时,今见山当下就清楚了一件事,都他妈知道了。
铃声没有停歇地催促,院子里的人全部屏息以待,而今见山只是看着露台方向无动于衷。
一直重复响了几个回合,今见山像是终于回过神,这才漫不经心地接起来。
“大今,你真牛逼,竟然能装得住。”
今见山:“时间掐得正正好,要不先说说谁早上五点打扰你睡觉了。”
“游弋人呢?把电话给他。”
“关子洲?”今见山不紧不慢说,“他看见游弋脖子上的印儿了?他不太能忍啊,这才几天就急了。”
电话那边的李棠安静几秒,然后慢慢笑起来,满腔都是睡醒不久的沙哑。
今见山回头摊开掌心:“手机。”
“见山,不可能是她。”冯勋看着他的眼睛没动。
章铂钰急道:“你他妈快给他。”
“勋子,别掺和。”赵别沉声说。
“人都在呢?”电话里的李棠还在笑,“大今,别告诉我啊,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娘,你操他妈的真就喜欢上了。”
今见山一动不动地盯着冯勋,没几秒手机妥协地砸在手心里。
他边解锁边随意回:“有人喜欢游弋这件事儿很意外?我一个性取向为男的喜欢上更不意外吧?”
李棠:“说得真他妈有道理,不妨咱哥俩换个人少的地方好好畅聊畅聊?”
“聊你一直不愿意聊的么?”今见山抬眼瞟向对面,不以为意地笑了声,“棠棠,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打算用他的家庭来吓唬我?”
李棠不满地啧啧几声:“安浩告诉你了还是你查了?”
“看来董心仪也急了。”今见山笑出声,可笑意丝毫不达眼底,“都什么意思?是他妈洪水猛兽?”
“大今......”
安浩举起杯子,盯着今见山的目光晦涩难懂。
李棠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大今,别喜欢他,我没跟你开玩笑。他不适合别人更不适合你,你他妈过自己乐呵日子行不......”
“这么偏颇?”今见山打断,“怎么一个院子长大的发小能不如拜把子的关系?”
“大今......”
今见山再次打断:“不急,这儿还有个人。”
“大今!”
今见山把接通的另一只手机靠近在耳边:“是我,今见山。”
电话那头的董心仪安静了几秒,委屈道:“见山,瞧瞧我多难啊,一个圈子混是混,两个圈子混也是混,都不混之后又拽我当中间人,结果好嘛,来来回回只有我里外不是人。”
“我没看出来你有多为难。”今见山把两个手机开了公放,扔在桌子上。
他双手交叉靠坐回去,语气沉缓地说:“李棠,董心仪,安浩,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人。来,我听听是什么风把你们又撺掇到一起,你们又急着要给我说些什么。”
春天的叶拂耳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夕阳时分,整个天际都被映照的五彩缤纷。
如果身处的是夕村,只站在那里就像是团卧在云端。
手机里久久没有声音,坐在对面的安浩也只是看正眺望天际的今见山。
梅花树下的人或盯手中酒,或没有落点地盯一处出神,偶有一声轻微叹息又被另一声叹息掩盖。
“都不说?行,那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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