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阳问她现在能出门？纪清为斗米折腰，非心所愿地同意。
她回房换了身衣服，又去打理好头发，原本的家居服自己可以不在意，就怕施阳丢脸。
施阳让她自己拿东西，面色、眼神都示意她先走，宛如他先迈出门，纪清就会反悔把他锁在门外。
纪清当然能看出他防着：“我不是小朋友，不会言而无信。”她身边曾有一个多年让她产生厌烦的小孩。她牢于心。
“我认识的小朋友都是言而有信的好孩子，”施阳看她道：“我看只会说‘谢谢’的大孩子就不一定了。”
这是明讽她！名字带一个“阳”字，果然明着说。
两人前后脚出门，到车库，施阳打开车门忽而停住，他想起陆川刚才的话：
——“家属探一下病者情况，是否精神不振，反应迟缓等，处在何种阶段，把情况反馈给他。”
精神不振？除了日夜颠倒别无其他。
反应迟缓？施阳想了想，一时间不能下定论。
他扶着半开的车门问：“会开车？当司机我还能给你打折。”
“会。”
纪清接过钥匙，安安静静的坐到驾驶位，但离职的人怎么又带了些班味，边系安全带边道：“乘客请后排坐好。”
施阳充耳不闻反而笑笑。
静止一分钟。
“怎么不开？”他在副驾驶问。
“多年没回来，变化太大。”
“你手机呢？”
“没开机，也没带。”
施阳打开导航，搜索地址，把手机架上。
突然一条消息发来，纪清记得这个名字，是以前同学。
她撇开眼，“路线我还是有些印象，也不想窥你的**，你在关键时候给我指路就行。”
施阳把一臂搭在开窗上，听她说话才侧头直直看着她，“喜欢我？……看你。”
沉默三秒，纪清觉前些天挺好的，她不说，他话不多。她多说几句，他喋喋不休。而现在……她道：“施阳，我……”
这些天，她郑重地叫他的名字。
“好。”施阳坐正，“我的意思是这样像旁边坐了个讨人厌的教练。我没有不可告密的**，你开吧。”
车子启动。
话毕，他突地懊恼，只愿陆川医生此刻超级无敌忙，千万别发消息过来。
“对不起。”纪清道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好好开车。”
没多久，很幸运的遇上晚高峰，被堵在路上。一路上纪清沉默且专注开车，二人也没聊几句。
堵车中纪清偷偷侧眼看施阳，他悠悠然地坐着，没见他因刚才事有不悦。她有些莫名，搞不懂，她住在他家里，处于劣势方，他不生她的气。也不因堵车而不耐，反而觉停车等待是颇有兴致的事。
许是习惯成自然，见他前些日子回家时间相当，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堵车。
想到自己工作四年，无固定饭点，没日没夜，回家都在晚高峰后几个钟。就是那人口中的高薪工作，还不满足，不给够钱就整夜宿醉敲门不让人睡觉。
不知这次能躲多久。
她眨了眨眼，往四周看去，最后停留在左边视线外某个火锅店外。是一家路边火锅店，木制装饰，楼层中有挂喜庆灯笼，人员异常火爆。
想这么多干什么，那人找来也不怕，她也摆烂，身无分文。
施阳寻着她的视线看去，“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挑，我不是很了解。”前方车流动了，她又开起来。
到商业街，找到停车位，快到服装店门口，施阳非要先去吃饭。都经过店门口了！但她刚才对他态度不善便顺从人先去吃饭。
在两人眼中，看对方大概都挺怪异的。她顺从中有些小倔强，他在她面前似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们进了一家火锅店，纪清仔细一看，这是刚才火锅店的分店？一模一样。
菜品都上齐全，施阳玩着手机不动筷。对面女孩子把头发简单扎在后边，露出额头清清爽爽，精致小巧的脸蛋，汤锅升起丝丝烟雾遮不住灿若繁星的一双眼。
她思想上堕落，眼神却耀着光芒，会变回那个优秀女孩的。
纪清蘸酱料吃一口食物，然后抬眸看对面。还是让人一起吃吧。
心中“咔嚓”一声，施阳捕捉一张满意照片，放下手机。
纪清以为他心里憋闷气，首次主动找话题说：“为什么来吃火锅？”还有部分原因是他刚才不带犹豫，对其他店视若无睹。
“有一个吃货朋友将要开一家火锅店，替她实地考察，让提出建议。”施阳答。
纪清刚把食物送进嘴里，筷子悬着“哦”了声。
“那你怎么调研？”怎么不吃！
“债主等你出报告。还要添菜？”
“……”纪清觉自己因一场火灾又跳到另一个火坑，想说自己时薪还挺高。她说：“不用添。你都说不值几个钱，我就不打这份工了，而且我对吃没研究。”
她默了会，问：“女朋友？”她确实忽略人可能有女朋友，就这么住着人家，太粗心大意了。
“看我做什么？”纪清又问。
“你在想什么？”施阳不答反问。
她搅着酱料，“我会尽快搬家，你若需要我解释，我可以出面。”
“纪清！”施阳首次沉着脸，“打算去哪流浪？”
“……”她当时怠于应付随口一说竟成她语噎的话。
她心底一抽，眼睛眨了几下，隐藏着什么，一瞬间涌上的情绪，怎么换个城市还这么惨。
工作没了，钱没了，最后的房子被烧。
没事，她又不是第一个女流浪汉。
“女性朋友，已婚。”施阳一字一句。
这顿晚饭后来吃的很安静，她为出门的不友好语气找话头，迎来的是自我终结。后来也仅偶尔点头回应。
从火锅店出来后两人就去退那件欣赏不来的衣裳，纪清也不知何时东西转移都是施阳在提。
店员说最近大学有表演活动，此类型衣裳挺受欢迎，店面就采购了些许，销量颇高，小孩子也喜欢。
纪清懂了，是她的原因，毕业几年的原因。
得知是最便宜的一件，施阳当初就没打算要，只觉借据金额相去无几。
事情结束她转向停车场方向又被施阳带去逛超市，美其名曰家里两个人生活用品使用速度快，要储备。
施阳推车她在旁边走，纪清总感觉有异样的眼光。
又走了几步，她说：“有个女孩子在看我们，认识你？”她刚回来，总不会是认识她，她对那个女孩子也没印象。
两人现在的状态是一阵沉默，过后又被打破，螺旋式循环着。
“脸熟。”他平平淡淡道：“下午买了很多东西，她跟着，我问了很多。”
纪清陡然停住脚步，装作没脸没皮，“那妹妹有没有脸红？”见一个帅气青年一无所知追着问，小姑娘也会不好意思吧，为难打工人呢！
施阳俯首问：“你怎知比你小？”
“感觉。”
“感觉挺准，没你脸皮厚。”
“……”瞎扯的厚她那也挂不住面子，“我也是眼前一黑呢。这次谢谢你，以后不要做这种逾矩行为，不好。”
“什么世纪？有什么影响？”
纪清：“是我守旧，没跟上云台市的发展。算是特殊情况，要是被透露出去，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出面解释。”
“解释得清？”他像没有退路。
“想必也是明事理的人。实在不行，就……”纪清想了会，出主意说：“往我身上抹黑。你就说我有病，弄几个人证物证。”
施阳有一瞬间恍神，她知道他给她找医生了？刚才一路没有陆川的消息，火锅店他也检查手机，没有能致使女孩子误会的消息。
“那我谢谢你，替我周全，胡言乱语。”
慢悠悠的逛着逐渐远离好奇探究，亦或是艳羡的眼神也不一定。挑了蔬菜、水果等，又转到另一区。施阳又想起陆川让多试探的话。他拿起两瓶不同大小的洗发水问：“哪一瓶便宜？”
纪清讶然，这有什么区别？她看着施阳，“能抄作业吗？”
“优等生也抄作业？”
“不能？”
“你抄过谁的？”
“……你。”她说的有些犹豫，数学作业不止一次。
“何时？”他沉着冷静，一点不惊讶地问。
“就跟着你连续同分数的几次。你也知道数学卷子都是交给我，有几次晚上发的，我回家都没做，第二日收卷子，早自习我就抄了。”
“你是一点都没改啊？”
纪清表情还挺委屈，“时间紧迫，一题好几分呢！改了大概率会错，成绩波动太大老师会谈话的。如此，至多怀疑是试卷问题。”
施阳无法接话。
纪清希望施阳不要再追问原因，恰巧他也没问，他道：“两瓶都拿走。”
今日人很多，也没什么好逛的了，施阳去结账，纪清没钱没手机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去收银台外边等人。
等施阳出来的时候她也就能出点力气活，帮人提点东西吧。结果施阳不允。
算了，很快能放到车上，没多远距离。实在不行就下车提，每人一段路也不算占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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