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了安排,寺里已提前为裴瑛她们预备好了午间休息的禅房和素斋。
从大殿出来后,裴瑛先去和萧岚音她们汇合,而后在小沙弥的引领下径直前往宾客禅房区歇息用斋。
寺里为达官贵人们准备休息的地儿环境都十分古朴清幽,为将各处禅房隔开以保护贵人们的私隐,寺里特地将每栋房屋之间都种植有古树修竹。
裴瑛几人休息的屋子位于整片禅房的正东边,环境最是雅致情景,南边窗外是茂林修竹,北边屋后是古树悬崖。
斋饭还没送到,裴瑛三人围坐在烧着碳炉的房间里取暖休息。
萧岚音时刻不忘操心着王府小世子的事,但这时才有机会问裴瑛,“弟妹方才在菩萨面前,为何要那样说?”
裴瑛面露疑惑。
萧岚音很是不满,“你和我弟弟成亲已经这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难道不是应该祈求送子观音娘娘立刻赐给你一个孩子吗?什么又叫合适的时机?”
裴瑛一脸认真的与她说,“阿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孩子是上天馈赠予人间的珍宝,他们什么时候到来都是有定数的。”
萧岚音可没听过这话,也不信她的敷衍塞责之语,只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问她,“这段时间我弟弟有没有让石太医前去给你把脉看诊过?”
裴瑛点头,“石太医每月会例行前去擎云堂替我看诊,我身体当真无恙,而且太医一直都有在为我开方滋补身子。”因为她一开始就有征得萧恪准允,先由裴府府医替她调理身体半年,又知她不愿让王府众人知晓此事,萧恪便替她遮掩摆平了后头的事,并让她对外用这套说辞即可。
萧岚音依旧充满怀疑,“那为何你和我弟弟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
裴瑛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原因,却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阿姐为何会比母亲和王爷还要关心王府世子一事?”
萧岚音理所当然的说:“王府家大业大,当然需要尽早降生世子,好趁着我弟弟年轻有精力能用心培养承袭王爵之人,否则这诺大的王府基业又怎能安稳?”
裴瑛被噎了一下,萧恪才二十五六,正值年轻体健,又不是已到什么力有不逮的年纪。
而且她心如明镜,王府的基业是萧恪闯出来的,只要他一天是圣辉王,这份基业就不会坍塌,至于下一代能否承袭王爵,护住这份基业,并不在于世子是否优秀,而在于萧恪的根基到那时是否依然稳如磐石?
毕竟萧恪那样权倾朝野树敌无数之人,今日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保不准哪一日就堕入深渊,王府高楼坍塌不过旦夕之事。
她相信萧恪定然明白此中幽微变幻,所以他才会紧紧握住手中权柄,不让其下坠旁落。只是……
裴瑛但觉自己想得有些远,忙敛神,“只要王爷成了亲,生儿育女是迟早之事,阿姐又何必急在一时?”
萧岚音白了她一眼,“在你进王府之前,这些年他一直不愿成亲,我都为他急了快十年 ,又哪里是急在一时。”
裴瑛:“……”
看得出来萧岚音其实很在意萧恪这个弟弟,裴瑛只好面带笑意地宽慰她,“阿姐你放心,我和王爷会好好努力的。”
每次都是这样的话,萧岚音听得耳朵起茧子,但她不是不知,她这个弟妹看着温软似水,但也是个油盐不进的,她可知道裴瑛直接拒绝母亲要安排人手去擎云堂的事。
而且裴瑛身后有裴氏,连弟弟尚且要拉拢敬重几分,她这个大姑姐也不敢真将之如何。
“哼。”萧岚音嫌弃的别过脸不想看她。
裴瑛只能无奈笑笑作罢。
只是她们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安静乖巧的郑湘灵听到她俩这对话,心中已在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经久不息,最后荡起一幅令人痴迷向往的梦幻图景。
……
禅房里的沙漏滴落到午时六刻时分(中午12:30),寺中才慢悠悠送来斋饭。萧岚音不是第一次去寺庙上香,知道大多寺中午时布斋的时点一般都是在午时两三刻左右。
因此小沙弥在厅中为她们布着饭菜时,萧岚音随口就询问了一句,“小师父,平时你们布斋也是这个时辰吗?”
小沙弥不由带着歉意回答她:“施主见谅,寺中布斋的时辰通常在午时三刻,今日因着旁边一户贵人家临时多了许多事,这才来得晚了许多。”
原来如此。
萧岚音便不再为难小师父。
裴瑛几人简单用过素斋,准备歇息小半个时辰再下山回府。
却不想没过两刻钟,外边远处便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音。
屋里的人好奇,相继起身朝窗外瞧去,不禁都吓了一大跳。
距离他们相隔一处的房屋不知怎地就走了水,此时正浓烟滚滚。
萧岚音忙吩咐一护卫去探查发生了何事?
她们这边也赶紧让侍女们收拾妥当,准备马上离开。
不一会儿,侍卫便回来禀报说,说是一户姓越的家中两个孩童闹着玩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这才引起了走水,此时寺里主持正带着一群人在救火,而且幸好并无伤亡。
但看那个架势,恐怕得还有好一会儿那火势才能熄灭。
萧岚音正要让大家离开,裴瑛听到那户人家姓越,想到都城越姓人家并不多,而能被安排到这片禅房住着的人家,皆是非富即贵。
于是她追问了那姓陈的护卫一句,“陈护卫,可有打听到是哪个姓越的人家?”
陈护卫回答道:“回王妃,如果属下没看错,应当是城南户部尚书的越家。”
裴瑛眼皮一跳,“你可确定?”
那护卫重重点头,“属下见过户部尚书家的少主人,方才出来让喊走水扑救的人正是他。”
裴瑛几乎能够确定,这个越家正是她心里猜想的那个越家。
户部尚书越坦,府邸位于城南,她好友丁芳姜的夫家,越坦的儿子越淳正是丁芳姜的夫婿。
她从前便听荀蓉和徐尚月说过,丁芳姜常年会去到各个寺庙拜佛清修。
难道她今日也在这开善寺?
如此想着,她随即跟绿竹和陈护卫说:“陈护卫,再烦你带我的侍女前去帮忙确认下,看看是否有个叫丁芳姜的妇人也在其中?如果确定她在,绿竹你去替我跟越家少主通传一声,就说我想见见越少夫人。”
二人遂领命前去。
裴瑛这才转身跟萧岚音说:“阿姐,那户走水的人家中可能有我相识的好友,我需要确认她是否安好,你和表妹是准备先行下山还是等我一起?”
萧岚音想了想说:“我们自要等你一起,不过你得尽快,我们不能回府太晚。”
裴瑛点头,“谢谢阿姐,我知道。”
……
裴瑛经过那处走水的禅房时,那四五间禅房内外的横梁都已经烧成焦黑一片。
而原本住在那禅房的越家已经被转移到西边还空着的房间里边去。
方才绿竹已经确认丁芳姜确实在此处,她让越府下人带自己去见越淳说明来意。
听到圣辉王妃要见丁芳姜,越淳心里发虚,但无法拒绝,他只好忙收拾好自己,又去隔壁让丁芳姜捯饬整齐,换上锦衣,二人这才一齐从屋里出来准备接见裴瑛。
裴瑛很快就到了越家暂居的地方。
越淳带着丁芳姜出门拜见,并迎她到简陋的堂厅上座,又让仆从看茶。
“晚生不知王妃亲临,没有先一步前去拜见,实属失礼,还望王妃见谅。”越淳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裴瑛腰背笔挺地正襟危坐在上方,目光清浅扫过越淳,“越少主言重,方才偶然得知竟是你们遭遇了走水,而贵夫人恰好在此处,吾心切便贸然上门,原是冒昧。”
越淳彬彬有礼,“先前早就听闻夫人与王妃相识,夫人能得王妃垂青,是她之幸,晚生亦面上生光。”
裴瑛明亮喜悦的看着丁芳姜,“越少主这话太过谦虚,吾与贵夫人乃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能与她相识相知,是吾与她的缘分,并无高下之分。”
丁芳姜听裴瑛这话,长久麻木的内心微微有了波动,面上发自内心的笑意溶溶。
越淳忙附和道:“王妃所言甚是,是晚生失言。”
裴瑛轻轻摇头,而后忧心地问他俩,“方才发生走水,你们二位和贵府中人可都安然无恙?”
越淳感谢道:“多谢王妃关怀,方才是不慎走水,但发现得还算及时,府中之人只有少数人呛了熏烟,但都无性命之忧。”
裴瑛从进来就关注着丁芳姜的状况,见她似乎一切如常,又听越淳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如此就好。”
越淳亦心下安然起来。
裴瑛不再与他客套,只跟他说:“吾想单独与贵夫人说几句贴心话,不知越少主可准许?”
越淳清秀温润的目光不经意浮上一缕惊慌,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是晚生考虑不周,本该当如此。”
裴瑛示意他退下:“吾在此多谢越少主。”
越淳只得依言退下,但他在转身之时,原本温和的神色忽然间变得狠厉,看向丁芳姜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警告和威胁。
丁芳姜攥在衣袖里的骨节不由发白。
不写女主受伤情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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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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