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三刻,长安街鼓乐喧天。
贺清辞身穿赤金蟒袍,玉带束腰,赤色披风上绣着锦纹流云。
他骑马踏过长街,鞍鞯上的明珠随马蹄轻晃,与沿途飘落的枫叶相映,恍若霞光。
迎亲仪仗绵延数里,鼓乐声在空中回响,混着枫叶的气息,将喜庆撒遍街巷。
顾府内,顾长歌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镜前。
凤冠上的珍珠垂落流苏,遮住了眼底的冷意,霞帔上的凤纹在窗棂透进的秋光里流转。
窗外,枫树竖立在院,红叶簌簌飘落,落在窗台上,顾长歌盯着枫叶露出哀伤,嘴里喃喃:“母亲,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春芙为她拢了拢衣领,眼里全是担忧:“小姐,迎亲队伍在外等着了。”
她点头,由春芙扶着她踏入彩轿,轿内铺着暖绒,还有一方绣着“携手共生”的锦帕。
迎亲队伍行至王府门前,贺清辞翻身下马,亲自掀开轿帘。
顾长歌有些意外,但还是扶着他的手,踩着铺在地上的红毡缓缓走出。
跨火盆时,火星溅起,他低声道:“别怕,我在。”
过马鞍时,他微微躬身,小心翼翼护住她的凤冠,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假象。
王府正厅内,红烛高烧。
百官与亲友齐聚,见证这场毫无感情的盛婚。
在礼部官员的唱喏声中,两人并肩而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次躬身,都像是在提醒着顾长歌,决定了便不可回头。
送入洞房后,贺清辞回到饭桌,官员们个个都在恭喜他大婚,只有贺简流在默默盘算着什么。
他拿起两杯酒盏朝贺清辞走去:“二哥!新婚快乐。”
贺清辞转身,顺势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盏,语调轻快:“五弟有心了。”
贺简流举起酒盏敬向他,话里全是玩笑:“那就祝二哥和嫂嫂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啊。”话落,贺简流一饮而尽。
贺清辞也没含糊,喝完后才道:“那还早着呢。”
贺简流没说话,只是嘴角一直含着笑。
过了一会,贺清辞才觉察到不对劲,头昏昏沉沉的,他立马小声招呼侍从:“快把我扶回去。”
侍从见他如此,一刻也不敢耽搁,在前往秋院的路上时,贺清辞直接昏睡了过去。
顾长歌静静坐在房内,突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身旁站立的春芙,立马上前打开,只见侍从扛着昏睡的贺清辞站在门前。
侍从见门打开,行了一礼便急促道:“王妃,王爷忽然晕过去了。”
顾长歌眼神一凛,假意焦急:“快把王爷放下来。”
侍从放下后,她给春芙使了个眼色,春芙瞬间心领神会,带着侍从退了出去。
顾长歌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这不禁让她眉心微蹙,这药并不难解,只是她没想到为什么要下药让他昏睡。
但顾长歌随即想到明日要进宫请安,她就意识到此人想做什么。
顾长歌取出腰间的匕首,在他食指上割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她拿下桌上摆着糕点的瓷盘,放在下方。
顾长歌看着昏睡的贺清辞,实在没忍住骂了声:“蠢货。”
她不禁怀疑贺清辞到底有没有那个夺权的脑子。
……
清早,贺清辞睁开眼,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一瞬间清醒,他眯眼一瞧,发现自己手上还在滴着血。
他吓的坐起身,抬眼看见顾长歌正坐在桌前静静打量自己。
“王爷醒啦,可还有哪不舒服的?”温柔声传入耳中。
贺清辞连忙取出手帕包着食指,带着点怒意:“这是作甚?本王血都要流干了。”
顾长歌眼睛微眯,轻声解释:“昨日王爷被人下药导致昏睡,如果不用这个方法王爷怕是要睡上三五日。”
贺清辞听后面露震惊,想起昨日那杯酒,一股凉意袭遍全身,随后又是恼怒:“定是贺简流所为,此人心机叵测,本王竟着了他的道。”
顾长歌没搭话,只是微笑提醒:“时辰不早了,王爷快更衣吧,一会而还得进宫请安呢。”
贺清辞呆愣点着头,他被她这一笑扰乱了心神,殊不知美貌只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养心殿内
皇帝坐在龙椅上,洪亮的笑声尽显威严:“好啊!好啊!你为朕解决了西北那些豺狼,你与你父亲一样,很好。”
底下男人眉眼淡漠,拱手谦虚:“能了结陛下的心患,是臣应当做的。”
皇帝听后笑容加深,这时太监拿着拂尘走进,恭敬禀报:“皇上,二王爷和二王妃在外等着给您请安呢。”
“传。”皇帝收起笑容,威严更甚。
谢璟淮见状拱手道:“那臣先告退了。”
皇帝却摆手,语调轻快:“你想去偏殿等着,朕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太监领着谢璟淮往偏殿走去,刚好和来请安的顾长歌擦肩而过。
他不禁再次回首,一身深蓝吉服衬的她更显白皙,眉眼间的淡漠不像是大婚之后的欣喜。
谢璟淮有些好奇的询问身边太监:“那位就是二王妃?”
太监垂头回答:“是的,昨日刚完婚。”
谢璟淮微微颔首,心里满是对这位二王妃的好奇。
……
刚请完安的顾长歌被贺清辞带到惠妃身处的椿僖殿。
一进屋,一股异香钻进她的鼻子,顾长歌眉头微蹙,这香里含有极重的麝香,照这计量算去,惠妃身体应该早已受损。
贺清辞拉着她朝惠妃请安,惠妃笑脸盈盈的扶起顾长歌,语调柔和:“长歌无需多礼,就当回家了。”
顾长歌微笑点头,眼里静静观察着惠妃的面容,她长的极好,脸庞并没有被岁月蹉跎,三十多岁的她尽显风韵。
顾长歌顿了顿,试探询问:“额娘房内好香啊,这是什么香?”
“是吗?这是你茵娘娘送与我的,你要是喜欢就带点回去。”惠妃转身就吩咐着下人包了一份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微微点头,思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茵娘娘是?”
这时贺清辞抢答道:“茵嫔娘娘是与我额娘一同入宫的,关系甚好。”
顾长歌听后心里盘算着,她停顿片刻又道:“那很巧了,儿臣素来喜欢制香,改日给额娘送来。”
这时宫女端来汤药,恭敬道:“娘娘该喝补药了。”
惠妃端过,被顾长歌拦了下来:“额娘,儿臣想学学宫里的补药配置,能否让我瞧瞧?”
惠妃一愣,轻柔笑着:“好啊,长歌会的可真多,清辞真是有福了。”
顾长歌不语,接过药闻了闻,心里一切明了。
她将药还给惠妃,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里面都是些极其珍贵的药材,可在这些药材里加了味能让人丧失意识的**菇。
惠妃见她微笑盯着自己,笑容卡在脸上,她随即将药碗放在桌上:“长歌真是聪明得很。”
顾长歌玩笑回应:“额娘尽会逗弄儿臣。”
她俩的对话弄的贺清辞一头雾水,正在思考时,顾长歌突然出声:“时辰不早了,儿臣们就先告退了。”
惠妃微微点头,摆手让宫女送他们出去。
待他们走后,惠妃轻笑一声,对着婢女吩咐:“把香灰倒了。”随后盯着桌上那碗药,“这个也倒了。”
顾长歌比她想的要聪明,这些伎俩都被她看地透透的。
……
二王府内,顾长歌看着眼前皇帝赏的金银珠宝,嘴角笑容加深。
春芙在一旁还在想着刚刚惠妃那发生的事,实在没忍住询问:“王妃,奴婢不明白刚刚为何?”
顾长歌抬手打断,语气不紧不慢:“第一,那麝香味道极重,如果是别人想陷害她,不可能取这么多的麝香。”
她抬步走进屋内,又道:“第二,那药刚刚好趁请安时端上来,还故意让我看见,到后面又不喝。”
顾长歌抬眼看向春芙,歪头提问:“你觉得是为何?”
春芙顿时明白,脱口而出:“试探,惠妃在试探。”
顾长歌满意的点着头:“没错,惠妃很聪明,能爬上妃位的不会是等闲之辈。”
可让她最不明白的是,为何贺清辞却连那种小伎俩都没能识破。
这时下人低头走进,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语气恭敬:“王妃,这是丞相府送来的请帖。”
顾长歌暼了眼,语调散漫:“放下吧。”
“是。”
春芙思考一瞬,有点恼怒:“王妃,听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沈箐箐从小爱慕王爷。”说着,她抬眼观察她的表情,小声询问,“王妃,要去吗?”
顾长歌表情淡淡,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语气随意:“去,为何不去?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做。”
她抬眼再次问:“顾长乐怎么样了?”
说到这春芙笑的别提有多高兴:“醒来了,只是她发现自己毁容了,一直在摔东西赶人呢。”
顾长歌微微颔首,这下顾严征只能把心思放在自己这,顾长乐算是毁了。
“补药别忘了给祖母送,也别忘了多提醒一下顾长乐。”她拿起桌上的请帖,上面还写着赏秋大会。
这么随便的理由真是让顾长歌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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