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对立而坐。
顾长歌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眉头微微蹙起,抬眼看向沈榆:“你多久感觉不舒服的?”
沈榆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十二岁那年。”
顾长歌微微颔首,她觉得下毒之人真是有耐心,如此坚持了五年。
“那你平时喝的药还有吗?”顾长歌收回把脉的手,转头拿出腰间的银针慢慢铺开。
沈榆听后,瞳孔微颤:“有的。”转头对着小优吩咐,“快去拿过来。”
“是。”小优内心总觉得小姐有救了,跑的那叫一个快。
拿药往回跑时还差点摔一跤,她将药包放在桌上,顾长歌打开一看就知道了原由。
里面大多都是补药,可却参入了极少的枯骨散,此毒会慢慢侵入肺腑,让人体虚早衰。
顾长歌拿出银针,轻声说着:“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沈榆咬着嘴唇,坚定的点着头。
顾长歌轻轻刺破她的手指,黑色的血从指尖流出,随后顾长歌让她去床上躺下,她要给沈榆来一个全身针灸。
小优和春芙站在一旁,小优满脸都是担忧,春芙却见怪不怪。
小时候顾长歌练习针灸时都是拿她当练习,之后又教会她如何使用,所以顾长歌有好几套银针。
有的沾着毒,有的沾着药。
过了一会儿,顾长歌拔出针,仔细将针收好,语气又恢复淡漠:“我等会儿给你写一份药方,你照着抓,但是一定要在你眼皮子底下。”
沈榆点着头,轻声说出了:“谢谢。”
顾长歌没回话,起身告别:“好好想想是谁要害你,我不希望我救的是个窝囊之人。”话落,顾长歌放下药方,抬步走出屋外。
这话沈榆听了进去,她也不想再如此活着。
“小优,快去按照药方抓药,记住不要让府里人察觉。”说完后沈榆闭着眼,病痛了这么久,她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很多人因受到惊吓而打道回府,等顾长歌再次回到后院时,院里只剩寥寥几人。
贺清辞的侍从看见顾长歌回来,连忙小跑上前行礼:“王妃,王爷被邀请到堂内喝茶,请您也赶快过去。”
顾长歌颔首:“你先过去,我随后再去。”
“是。”侍从拱手走开。
顾长歌静静走到千里池旁,刚刚她还没好好观赏这些锦鲤,现在一看还真是有趣。
“二王妃好生雅致。”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顾长歌转身,一位五官立体的男人映入眼帘,他束着高马尾,黑发间点缀精致的金冠,额前几缕碎发衬的眉眼更显清隽,可眼眸里又藏着武将的锐利。
朱红色的服饰衬的他肤色白皙,却不显柔弱。
顾长歌觉得他很眼熟,但不知在哪见过,于是轻声询问:“不知你是哪家公子?”
谢璟淮脸上闪过错愕:“你不认识我?”
顾长歌极力压下无语,反问:“我该认识你吗?”
谢璟淮身旁的侍从秋风都快憋不住笑了。
他收了收脸上的神色,缓缓道:“是我鲁莽了,在下定远侯府世子谢璟淮。”
顾长歌点着头,瞬间想起他是那天给皇帝请安时遇见的。
她抿唇一笑,语调轻柔却带着疏离:“原来是谢世子啊。”
谢璟淮怎么都没想到,都见过两次了,顾长歌竟然不认识他。
但顾长歌根本就没见过他,每次都只有他见到顾长歌而已。
顾长歌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实在不知他想做什么:“如果世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顾长歌抬步就想离开这个怪人。
谢璟淮不受控制的连忙喊道:“且慢,听闻二王妃精通医术,本世子有个怎么都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想请王妃救治。”
顾长歌停下脚步,内心不禁疑惑:得知自己会医术的只有寥寥几人,谢璟淮是如何知晓?
她转身上下打量着他,见他面色红润,一看身体素质就极强,但顾长歌还是想看他究竟要干嘛。
“哦?”顾长歌抬眸盯着他,“那请世子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谢璟淮慌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病,这下不知要如何收场,他眼珠一转,笑道:“今日不行,后日午时三刻在秋菊堂,希望王妃不要毁约。”
说完,他带着秋风快步逃离现场。
春芙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疑惑出声:“听闻定远候世子性子沉稳,但为何今日一见感觉有点……。”
顾长歌看向她,语气淡淡:“这是好事。”
“好事?”春芙面露不解。
“对,如果能绑上定远候,以后的路会顺很多。”顾长歌转眼又开始看千里池的锦鲤。
春芙懵懵的点着头,虽然听不懂,但顾长歌说的都对。
夜里,贺清辞一脸凝重的来到顾长歌房内,见她静静坐在榻上看书,他气冲冲坐在她身旁,语气试探:“丞相府今日和我聊了许多。”
顾长歌随意“嗯。”了声,没在回话。
贺清辞气不打一处来,夺走她手中的书,语气带着点怒意:“你不问他跟我聊了什么?”
顾长歌抬眼见他气愤,给他倒了杯茶水,平缓出声:“让你娶了沈箐箐,然后全力助你?”
讲到这贺清辞更烦了,他一直不喜欢沈箐箐,要是别家小姐倒还好,可竟然是沈箐箐。
顾长歌瞧他这样子,觉得眼前这个贺清辞愈发不对,太愚蠢了。
可她不能直说,只能帮他分析一下利弊:“你不喜欢她,娶回来养着就行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贺清辞听她这么说,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他拿起茶盏抿了口,询问道:“那本王明日就去回了他?”
顾长歌拿回自己的书,继续翻看,语气随意:“王爷忘记了?明日得回门,后日吧。”
他点头应着,满意的走出屋外,贺清辞觉得有了顾长歌后前途一片明朗。
顾长歌等他走后,慢慢合上书,眼里满是不解。
……
顾府内。
顾长乐颓废的躺在床上,她现在每天不敢照镜子,不敢出门,不敢在与别家小姐玩闹。
这一切她都觉得是顾长歌害的,她每天都狠狠痛骂顾长歌,内心恨不得砍死她。
小淼轻手轻脚走进屋,小心翼翼道:“小姐,该起床了。”
“滚啊!”顾长乐拿起枕头朝小淼砸去,用尽了力气。
小淼垂头,声音颤抖:“今日二王妃回门,老爷让您必须出门。”
“二王妃?”说到这顾长乐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颠笑:“好啊,她终于回来了。”
堂内,白淑婷少了之前的疏离,开始频频与顾长歌套近乎:“长歌啊,在王府还好吗?”
顾长歌低头故作娇羞,轻柔出声:“如母亲所愿,王爷他待我极好。”
贺清辞转眼瞥向她,心领神会的扯出微笑:“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对长歌的,”
“那就好,那就好。”白淑婷对顾严征使着眼色,顾严征收到后咳了咳。
顾长歌见他们脸色不怎么好,她起身说道:“父亲,母亲,女儿去探望一下祖母,你们先聊着。”
“好好好,快去吧。”顾严征见她走后松了口气。
顾长歌走出堂外,春芙不解:“王妃怎么不等王爷一起去?”
顾长歌眼神一凛,语调听不出情绪:“他们很显然是有话要说,但不是对我,那我就如他们所愿。”
她路过自己曾住过的院子时,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枫树上的叶子也快掉光了,就像自己离开这里一样。
顾长歌叹了口气,转头走过,她不能停,她要一直走,一直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寿安堂。
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喉咙止不住的咳嗽。
“祖母~”顾长歌娇嫩的嗓音传进屋。
老人激动的往外探,见顾长歌走进,她泪水打湿眼眶:“长歌啊,我的长歌,快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顾长歌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焦急:“祖母这是怎么?怎么这么虚弱?”
老人扯出苦笑:“祖母身子骨不行咯。”
“胡说,祖母福寿绵长。”说着,顾长歌握着老人的手问:“祖母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老人垂眸,眼白因为年龄的原因已开始泛黄,她顿了顿道:“长歌啊,祖母拜托你件事。”
顾长歌抿唇一笑:“祖母说就是了。”
老人想了很久,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你以后能不能多照顾照顾你姐姐,她脸毁了,三皇子也不要她,这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顾长歌听见这话,心里那股无名火燃起,但表面还是要装下样子:“祖母说的是,我会好好‘照顾’长姐的。”
见她答应,老人满意的点着头,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虽然很喜爱顾长歌,可她毕竟是庶女,顾长乐才是嫡出,她不能让庶出盖过嫡出,她知道顾长歌很听自己的话,毕竟在这府里顾长歌可以说是她养大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长歌心里其实恨死她了。
老人欣慰的闭上眼,虚弱道:“好了,长歌快回去吧,祖母有点累了。”
顾长歌抿了抿唇没说话,头也没回的走了。
她走到不远处的凉亭,眼里满是悲哀,她抬头望向天,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她没想到的是老人能这样对她,这根本就是演都不演了。
春芙担忧的神情加重,她第一见这样的顾长歌:“王妃,你没事吧?”
顾长歌垂下头,擦了擦眼尾的泪,嘴里冰冷的吐出几个字:“让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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