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山林中的野鬼

落霞镇离宁安城五十多里,冰天雪地路难行,袁满拉着时安在包子铺简单吃了几口,两人顶着刺骨凛冽的寒风一路出了城。

时安裹紧身上的衣袍,连日的奔波,让他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

不过依旧掩不住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他虽只有十七八岁,但少年人总是抽条极快,个子不知不觉便蹿出去一大截。

只是他时常风餐陋宿,所以看着浑身没有几两肉,但那匀称又端正的骨架,将这点不足完全掩盖在了皮囊之下。

袁满身形本就偏坚实,又穿着厚重的衣袍,与时安走在一起,就像富家少爷与护卫一样,尤其那怂成土狗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瓜皮。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堪堪停了。

官道不比宁安城的御街,会有人早早就开始清理积雪。

能淹没靴面的积雪,让两人行走起来更加艰难,袁满抱怨道:“快过年了还下这么大一场雪,等天晴了雪一化,这路只怕要变成连汤带水的泥浆了。”

“早知道刚才就把那头驴租下,好歹也是个坐骑,总比咱两这样三步一呲溜,两步一打滑强的多吧!我就非常不理解,你怎么说也算是个风水大师,这般抠缩合适吗?”

袁满一路上对着时安念念叨叨,时安裹了裹身上的袍子,斜睨了一眼。

“还说呢!一头驴,瘦的和狗没两样,竟然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有多少?一斗米才五文钱,买一个长相标致的丫鬟才三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吗?克勤克俭,节约开流才是过日子,我去晋城三百里路才走了半个月就到了,这儿到落霞镇才有多远?”

“再说了,银子那么好挣吗?你卖一个月豆腐能赚多少银子?我要浪费多少符咒才能赚回来?你想过没有?”

袁满惊诧的张大嘴巴,却被灌了满嘴寒风,又猛然闭上嘴,半晌,他偏过头冲着时安竖了个大拇指。

“能扣成这样的,兄弟我平生未见,还是你厉害。”

时安眯了眼,幽幽说道:“过奖!”

落霞镇是宁安城与凉州城接壤的一个小镇,虽是隶属于宁安城,但无论是地势还是民生,都更接近凉州城。

原本他们能直接到达落霞镇的,只是半道上有一截路面不知什么原因塌了,连带着山体都落了许多巨石。

将塌陷的地方拥堵成一片,别说行人了,就是野兽都得绕道而行。

两人要想继续走,就必须得从山后边绕过去走小路,这其实也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多走点路而已。

问题是要绕过山,就必然要先穿过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坟!

听人说,这将军坟不知是何年何月立下的,埋的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位将军。

只是当初官家要修官道时,想将那里夷为平地,谁知却接二连三的出事,后来找了几位道人,就连那些道人都出事了。

疯疯癫癫说那里有大造化,凡人动不得。

众人却只觉得那里煞气太重,所以后来将官道绕到了山的另一边。

今日不赶巧!!

他们两人还必须要走那里,袁满已经开始哭嚎了,他在给去给他爹上坟和马上回家之间,想坚定的选择后者。

可奈何眼前有个油盐不进的。

“是你把我拉来的吧?劳累奔波这么久,你一句不去我们之前的路就白走了?我告诉你,你今天敢给我不去,我现在就把你剥光了挂在将军坟前。”

“别别别别别,你是我哥,是我祖宗,有话咱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时安说完自顾自往前走,袁满跟在他身后不停认错。

冬日本就天黑的早,雪水又将两人的鞋袜都浸湿了,天寒地冻的,加上屁股后面不停哀嚎的袁满,时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越靠近将军坟,时安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就越深,但他不能明说。

生怕袁满听到后,双腿软的走不了路,最终还得自己背着他走。

绕道的这条小路,说是路,其实到更像是被蛇拖出来的一条痕迹,蜿蜒曲折不说,还坑坑洼洼的。

只有一只脚宽窄,在没有官道之前,这里尚且还有人通行,但自从修了官道,这里便在没人走过。

冬日草木凋敝,这才能隐约看到这条小道。

时安就地取材做了两支火把,木材表面被雪水打湿,虽能燃得着,但同时浓烟太大,呛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好歹算是这冰天雪地中一点烟火气。

“时安,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越来越古怪?不行,要不咱们还是拐回去,等明日天亮了在走吧!怪吓人的!!!”

袁满颤着音,时安感觉他每说一句话,声音都在劈叉。

“跟紧我,这里路不好走,别摔了。”

天色苍茫茫的,不知何时山林里竟然升腾起一股浓稠的雾气,本不怎么远的一截路,他们却走了好久还没走出去。

“时安,为什么我看着前面,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走出去了,但好像永远走不到头一样?咱们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袁满含着哭腔颤声问,时安心道:“错了,比鬼打墙可厉害多了。”

可他嘴上却混不在意的说:“山里路难行,我们走的慢,再说我们两个弄得这火把,像被屁崩了一样,你能看到多远。”

“可可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咱两好像在原地踏步?”袁满不由自我怀疑。

时安闷咳了一声回道:“你要是累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在走……”

“不不不不,我不累,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等出去了再说。”不等时安把话说完,袁满便急忙拒绝。

“可是你不累我累啊!!”

一句话差点让袁满原地去世,虽然声音还是时安的声音,但语调轻缓又拖沓,就像一只皮球被扎了一针后,那种缓缓漏气的劲儿。

“时时安?是是是你吧???你别吓我,我害怕。”

袁满浑身抖成了筛子,抓着时安衣角的手,一时不知该放还是该继续抓着。

“是是是我呀!!我也害害害怕!!!”

得,

这话已经完全变了音,哪还是时安的声音。

“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呀!!!!”

袁满撕心裂肺嚎叫一声,下意识将前面的“时安”用力推开,夺路而奔。

“时安”被他用力推倒在了沟洼中,瞬时胳膊腿散落成一堆。

赫然是一堆七零八落的白骨。

“时安”………

另一边的时安全然不知道这一幕,只是蹙着眉头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对身后揪着他衣角的袁满说道:“有古怪,我们小心些。”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身后的袁满都只有一句话,“我好怕!”

起先时安还没注意到,当他举着火把扭头四处查看,却一不小心看到身后正歪头笑嘻嘻的东西时,才惊觉他神经大条了。

时安面无表情转过头,将手中的火把举到面前,这才看清楚,身后的袁满早不知道去哪了,眼前一个穿的,呃,挺骚包的鬼影正歪头与他对视。

那鬼影头顶着一簇绿油油的鬼火,时安默默想,“头上带点绿,生活才能过得去。”

四周雾气浓稠的快要将人淹没,红衣鬼影歪头笑眯眯打量着他,在清冷的雪色中,好似浓到化不开的鲜血。

时安就静静站在冷雪山雾中,他有一瞬间感觉眼前的这一幕,令他极为哽涩。

可细想又不知在酸涩什么!

“敢问阁下哪方人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因何身故?”

好!

棒极了!!!

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人家怎么死的,不得不说一句有种!

那鬼魂盯着时安的嘴看了半晌,突然笑出了声,悠悠叹口气说道:“人间别久不成悲!”

时安愣了一下,说道:“这里是人间,你该去阴间投胎的,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那人好似听不到时安的话,只是痴痴的笑着,一身沉色红装在暗夜白雪中,格外阴森古怪。

时安见对方没有动作,便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打算就地送他去投胎。

可对方看到那些符纸后,非但没有害怕,甚至伸手捏住,指尖摩挲了起来。

随后在时安诧异的眼神中,那几张符纸顷刻化为灰烬。

竟然有鬼魂不怕符纸,还这般轻而易举就摧毁的??

时安感觉自己活了十七八年,头一次遇到超出认知范围的事,瞬间冷了脸。

“你哪来的?我借道路过无意惊扰,还请行个方便。”

时安话音刚落,那人便笑出了声。

“呵呵呵,无意惊扰不还是被你惊扰了?说的这般客气,怎的好意思掏东西呢!”

时安蹙眉:“你能听到我说话?”

“你看我像是耳聋吗?”红衣鬼歪头问道。

时安……

“既然不耳聋,那就说来听听,你叫什么?”时安面无表情问。

那人侧身倚靠在一颗落满雪的树干上,笑眯眯的说道:“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时安阴笑一声道:“诚意?你该不会是想说,让我替你去投胎吧!看你也不是个好人,好好在这做你的孤魂野鬼吧!”

说完时安便将手中的火把,往那人脸上杵,那人速度很快。

脚下动作无比丝滑的避开了时安的攻击,随即赞赏的击掌说道:“还挺阴险的,想知道我叫什么,好说呀!我叫晏礼,河清海晏的晏,礼轻情重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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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神
连载中千山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