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结束,姐弟俩险些双双禁足。程敏栀在公主府里拔花瓣消气,程纪突然出现,拦住她拔花的手。
“你不是最爱这株牡丹?”
程敏栀拂开他的手,开始拔树叶。
程纪没再拦着,环顾四周,忽然小声:
“你觉不觉得,今日的柳寒烟,很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
程敏栀想起大殿上柳寒烟的样子。
“她竟然会替我们说话。”
“?”
程纪头上有几百个问号螺旋飘浮上升。
“你不会真觉得她在替我们说情吧?”
程敏栀停下手。
“你是说她别有用心?”
程纪闭上眼,
“程敏栀,你少看点话本和棋谱吧,别把脑子看坏了。”
程敏栀翻他个白眼,
“你才是被气疯了吧,柳寒烟就是柳寒烟,能有什么不一样?”
程纪摇摇头,凑近她耳边:
“你不觉得她今日透着一股子……阴劲儿?”
看程敏栀的样子,他又接着补充:
“那日她跟着程璟查案时,我便觉得奇怪。虽说样貌别无二致,但性格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差别。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还小的时候,柳丞相带她赴过一次宫宴,我为了替你出气,把她的荷包丢进了荷花塘。她直接追到母妃面前告状,满口君子无德必有灾……害我被母妃禁足了好几天。
那模样简直跟柳丞相如出一辙,我俩还说她和柳丞相一个老古板一个小古板。”
“所以呢?”程敏栀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
程纪接着说:
“所以!你再看看她今天大殿之上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说话也拐弯抹角的,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说,她有问题?”
程敏栀皱起眉头:
“可她就是柳寒烟啊,且不说你跟她本就没见过几回,能有多了解她。再者说,女大十八变,人长大了,性格有些变化再寻常不过。”
“那你呢,你见柳寒烟比见我多吧,你就不觉得,她有所异常?”
程敏栀沉默下来,不再反驳。
程纪知道她也开始怀疑了,斩钉截铁地说:
“柳寒烟一定有问题。”
程敏栀无奈:
“有问题又怎么样,你还嫌我们这几天在父皇面前不够现眼吗?”
程纪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冷静下来。
他眼珠一转:
“这样,你找个借口,让国师来看看她。”
“我哪请的动国师!”
“所以说让你找借口啊!国师慧眼如炬,柳寒烟要是真有问题,只要让国师看见她,自然原形毕露。”
“可是万一……”
“别万一了,你就当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只需把柳寒烟约出来,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与你无关。”
正说着,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带着一众随从出现,充满岁月痕迹的脸慈祥一笑: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程纪强压不耐:“知道了,本王见见敏栀而已,盯那么紧干什么?再有十天本王禁足就解了,到时候想去哪就去哪!”
程敏栀望着他欲言又止,程纪却转身便走,只说:“照我说的做。”
.
回府之后,曲泠泠仍在复盘。
手里拿着毛笔,反复思索着。
已知当前信息:
主要是日出日落两个时间点。
目前来说,
日落时分不管怎样,都一定会发生交换。
日出却不一定,
好像只要一方不睡,另一方就过不来。
且就算日出有人没睡,因此置换了她们二人白天黑夜的所处时空,但一个晚上过后,时空就会重置,她们还是只会在夜晚出现在对方的时空里。
但是……
“我今天似乎是被柳寒烟召唤来的……”
曲泠泠盯着自己写下的时间轴,喃喃自语道。
不然怎么会提前出现呢?
她放下笔,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试着开口:“寒烟?阿烟?你在吗?”
无人应答。
曲泠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捻了捻左手腕上的珠子,叫得更加大声。
“柳寒烟?柳……”
门突然开了。
曲泠泠慌忙闭上嘴,右手松开珠子,双手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腾空抓握状又赶紧收回。
推开门的程昱:
“你在做法?”
曲泠泠:
“……有事?”
程昱身后的束杰把汤药奉上,恭敬道:
“王妃,此为百年灵芝佐以其他名贵药材所煎,对治疗惊悸安神有良效。”
药一端上来曲泠泠就开始皱眉头了,乌漆嘛黑还难闻的要死。
她扇着面前的空气,身体后仰,面露嫌弃:
“咦,拿走拿着,闻着就苦,我不喝!”
程昱看着她不自觉又瞪上眼,欲言又止,束杰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束杰一走,程昱果不其然就开始发牢骚:
“你知道这碗药多贵吗?而且,而且还是程璟送来的,要不是为了寒烟的身体,你以为我会承他的情?”
曲泠泠没再扇着空气,只是身体还是本能抗拒,甚至挪着凳子往后退了退。
“我知道你是为了寒烟好,但是,但是这药一看就很难喝啊……不如这样,你把这药放冰窖里,等明早上她回来喝,她不怕苦。”
程昱的表情摆明了不同意,大有强灌她的趋势。
“等等等……茯月!茯月啊!”
茯月从门外跑来,“王妃,何事?”
曲泠泠一脸的视死如归:“你去拿几个糖过来,多拿几个!”
“是。”
茯月不明所以地去了。
.
“呕。”
坐在酒楼和程璟会面时,看见饭桌上的黑木耳,曲泠泠没忍住。
程璟的脸色却一下精彩万分。
“你……你竟然这么快就……”
“啊?”
曲泠泠一头雾水。
她喝了一口酸梅汤去味,有气无力道:
“找我什么事儿?”
程璟深呼吸几口,稳下心神,又恢复到从前冷静自持的样子。
“柳相刚离开楚州没几天,就有一伙人跟上了他们。”
曲泠泠也正了神色端坐起来,“可查出是谁派来的?”
程璟摇摇头,一贯平和的眉头蹙起:“那伙人训练有素,装扮成同路的商队模样,滴水不漏,只是离柳相队伍的距离过于精准,始终在方圆五里之内,这才让我府中暗卫看出端倪。可惜目前抓不出什么错处,暂且再盯几天,等他们露出破绽,再一击必杀。”
说到这,程璟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如今身子这副情况,还是早些回府修养,柳相的事就交给我,少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为好。”
曲泠泠被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伸手去夹蟹黄酥,“你说什么呢?什么我这情况,说得好像我要行将就木一样。”
筷子被人挡住,曲泠泠这下是真有些不高兴了。
这程家两兄弟今天轮着番儿来找她不痛快。
程璟一副长辈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如今有孕在身,此物寒凉,不宜再用。”
曲泠泠一头雾水:“什么有孕,谁有孕?你才有孕!”
单离一进来,看到就是这样的场面,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程璟呆愣片刻,压下心里除了窘迫之外一丝其他怪异的感受,很快调整过来。
“说吧。”
单离得到准允,拱手行礼,恭敬答道:“禀王爷,此前跟着物资的那队人马,是皇室军队。”
“皇室军队?”
程璟皱起眉头。
“是,并且这么多天以来,似乎没有动作,反而隐隐有护送之意。”
曲泠泠听着单离的话,感觉好像品过来了些什么。
她把蟹黄酥夹进碗里,以手扶额,闭上了眼。
更加有气无力: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皇室军队,他是我们御王府派出去的呢?”
包厢内一片寂静。
单离尴尬地无地自容。
圆滑如程璟,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单离脑子疯狂运转,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连忙开口:
“主子,三王妃,探子回报,跟踪粮车队伍的不止一伙人。”
说出口后,单离如释重负地抹了一把汗。
总算渡过了今夜这漫长的尴尬时间。
“御王府的军队扮作商队,商队不远处还有一帮马戏团,且以北域人为主。”
北域,那个放蛇咬程昱的就是北域人,
怎么看也不像巧合。
曲泠泠和程璟一齐面色凝重起来,程璟严肃道:
“约莫还有十天,军队就要到达阙城,北域人虽素来与我朝交好,却也不得不防,你且让他们盯紧了,决不能让这些补给之物出差池。”
单离:“是,对了,还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府上探子过于紧张,传话说总觉得树上有人,派人去查却无异样。”
曲泠泠在一旁低头夹菜,风轻云淡。
“树上怎会有人呢,莫不是是你夙王府太紧张的幻觉吧。”
程璟反倒回头看了看她,温润的眉眼笑了下。
“兴许是吧。”
单离汇报完毕便又退下了,
曲泠泠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正要告退,程璟却站起来拱手作揖。
“方才,程璟说错话了,还望弟妹勿怪。”
曲泠泠看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倒也生不出什么气来。
她摆摆手,“二哥不必介怀,是寒烟表现得让人误会了。实在是……等等。”
曲泠泠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渐渐有些咬牙:
“程昱府上那株百年灵芝,是你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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