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献玉石锦屏一对……”管事的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东宫的黄门。
那黄门捏着嗓子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闻言,忙不迭站起身面向院门的位置,独宋霆越一人站着。
太子在行礼声中信步入席,对着宋霆越浅笑道:“今日是五皇叔的生辰,孤特地来为皇叔贺寿。五皇叔以骑射闻名天下,孤特意命人寻了一匹西域的大宛马送与皇叔,皇叔见了必定喜欢。”
话音落下不多时,就见一素衣马奴牵着一匹高大健硕的马走了进来,众人扭头打量着那匹骏马,皆是沉默无声。
那些个坐在边上胆小些的贵女甚至有些害怕地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高座上的宋霆越勾唇一笑,起身径直来到太子身边,平声道:“怀柔有心了。”接着便看向身后的小厮让人将马牵去马厩。
太子妃韦氏和良娣顾锦姝跟在太子身后先后落了座,众人皆是淡淡扫视顾锦婳一眼后便心照不宣的将视线移开,仿佛从来不曾知晓过那件事。
毕竟太子和南安王都是他们轻易惹不起的人。
云鬓花颜的顾锦姝腹部微微隆起,瞧着似乎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顾锦棠微抬眼眸看向风情万种的顾锦姝,却不想迎面撞上了顾锦姝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间,还是顾锦姝先反应过来,对着顾锦棠笑了笑,而后就见她偏头对着身后的青衣侍女说了两句话,不一会儿,那名侍女就迈着步子来到顾锦棠的身边。
“三姑娘,良娣娘娘请您过去说会儿话。”
“好。”顾锦棠闻声应下,起身随那侍女往太子一行人所在之处走去。
顾锦棠来到三人跟前,朝人屈膝行礼,嘴里恭敬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良娣娘娘。”
“好妹妹,快过来坐下,数年不见,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顾锦姝笑眼弯弯,抬手指了指身侧的圆木凳,示意她坐下。
太子顺势上下打量顾锦棠一番,微笑着夸赞道:“你与你姐姐生的倒有三分相似,都是这洛京城里极出挑的。”
顾锦姝偏头看太子一眼,脸上的笑意极为自然地敛了一些,边说话边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
“多年未见,也不知送妹妹什么好,这镯子是我阿娘留与我的,还望妹妹莫要嫌弃才好。”
那翡翠晶莹剔透,几乎不见一丝杂质,顾锦棠到底是候门出身,自然见过不少好东西,当即就看出了这镯子的价值不菲。
“这是大娘子留给姐姐的,妹妹断不能收的。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领了。”
顾锦姝只管牵了顾锦棠的手过来,将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里,“不妨事的,这镯子统共有两只,我那儿还有一只,你且戴了这只去,明儿我再把另一只寻出来戴上便是了。”
眼见推辞不过,顾锦棠只能收下,再三谢过。顾锦棠的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少说也有小几大箱,只待顾锦姝他日诞下太子的子嗣,自己再寻几样好东西送过去便可算作是回礼了。
顾锦棠正思量间,就听上首处坐着的太子又开腔道:“你姐姐如今在孕中,最是容易伤怀,你若得空,便叫你哥哥给本宫递个信儿,本宫安排人来接你进宫与你姐姐说说话。”
顾锦姝闻言跟着笑了笑,而后将一双美目落在顾锦棠的身上。
顾锦棠对着太子点头,恭敬道是。
因与太子、太子妃等人同坐一桌,顾锦棠身心都有些不太自在,根本无心去欣赏席间的歌舞。
直到宋霆越开口让众人自寻乐子,顾锦棠才连忙寻个由头,离开顾锦姝的身边往先时她坐的地方走去。
“你这嫡亲的三妹妹在本宫跟前好似不大自在,不比你那堂的二妹妹那般活泼。”
顾锦姝微微颔首,回答他的话:“三妹妹八岁时就去了金陵的姨祖母家养着,到底不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又许久不曾回京,头一次见到殿下会紧张也是有的。”
“本宫还记得你头一回见本宫,也是她那样的不大爱说话,脸上就跟火烧的云似的,娇艳欲滴。当时本宫就在想,这是谁家姑娘,这般娇俏可人。”
太子说着话,不自觉的回想起与顾锦姝初相识的那段时光,只觉甚是美好。
那时候,哪怕她是即将与五皇叔定亲的女子,那份甜蜜和美好也能驱使他暂且抛下那些个所谓的礼义廉耻,继续与顾锦姝私下往来。
韦氏坐在一旁听着太子与顾锦姝的对话,攥着酒杯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了一些,出言打断他的话,收起心中的不悦提醒太子:“殿下,今日是五皇叔的生辰,我们该去给皇叔敬杯酒才是。”
“太子妃提醒的是极。”太子不过抬眸略看韦氏一眼,复又将目光落到顾锦姝的身上,浅笑着同她道:“阿姝也去与本宫一起吧。这么些年过去,想必从前的许多事,皇叔已经淡忘。”
听他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韦氏不禁黛眉一蹙,强压着火气平声说道:“殿下今日带她过来赴宴已是不妥,怎可再叫她过去给皇叔敬酒。”
太子却觉得韦氏是在违逆他的意思,面色忽的一凛,“本宫做事何须太子妃插手。太子妃若执意要拂了本宫的面,那就别怪本宫不给你留颜面。”
韦氏胸中怒火几乎要藏不住,却不敢对着太子发怒,只能干瞪一眼顾锦姝,在心里暗暗咒骂她。
顾锦姝亦觉自己去给宋霆越敬酒有所不妥,十分自然地抬手以手帕玉竹朱唇,一副不适反胃的模样,对着太子娇嗔道:“殿下,姝儿身子胃里难受的紧,只怕闻不得这酒味,去水榭处透透气或可缓解一二。”
太子见她黛眉微蹙,当真是有些难受的样子,自是点头应允了。待见她由人搀扶着往数十步外的水榭走去,这才起身前去给宋霆越敬酒。
“这好些年来,五皇叔为我大晟江山鞠躬尽瘁,父皇与孤皆看在眼里,今日是五皇叔二十七岁的生辰,本宫在此亲祝五皇叔身体康健,早日觅得贤妃相伴左右,也好安身乐业、食甘寝安。”
这话便是意指宋霆越应该早些放下手中兵权,当一个清闲自在的闲散王爷安稳度日了。
在场的众人皆是出自名门世家,睁眼瞎子怕是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又岂会听不出这段话的弦外之音,奈何这太子殿下和南安王皆是他们惹不起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际,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宋霆越却是出人意料的大笑一声,接过太子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轻启薄唇道:
“圣上和太子的厚爱,臣不敢忘,只是现下边疆并不太平,臣为了江山社稷,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便是直接向太子表明他尚还不愿意退的意思了。
太子听后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偏又挑不出他话里的错处来,只得朝人尬笑一声,于人前做出一副叔友侄恭的姿态来。
“大晟有皇叔此等忠臣,必当江山永固。”
此话一出,气氛便开始缓和下来,不少的人精臣子跟着笑了起来,齐齐夸赞太子颇有圣上年轻时的风范、南安王又是如何的忠君爱国起来。
顾锦棠看着眼前这一团和气的场景,心中暗叹那奥斯卡演技也不过如此了吧,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自然就带了三分看戏的味道。
宴会很快恢复到先前觥筹交错的状态,秦沅笑盈盈地来找顾锦棠一块儿捶丸,顾锦棠本来也无甚事做,自是一口应下,同她一块去了捶丸的场地。
赵子桓眼见顾锦棠捶丸去了,当下也没了与人饮酒赋诗的乐趣,辞别友人亦往那捶丸场上去了。
赛过几场,秦沅的兄长寻她过去同家中的姊妹行酒令,她知顾锦棠与不相熟的人不大放的开,故而并未邀她一道去玩。
没了相熟的人一块玩儿,顾锦棠兴致尔尔,放回球杆离场,赵子桓忙跟上去,努力做出一副只是与她无事闲聊的模样:“我听说顾三娘是在金陵长大的,想必顾三娘的马球和捶丸都是在金陵学的了?”
顾锦棠不置可否,“金陵城中喜爱马球和捶丸的人家不在少数。”
赵子桓微微颔首,“家中祖母出自金陵王氏也曾同我说起过金陵城的人情风俗,我家还有一位朋金陵请来的糕点师傅,最拿手的便是糕团和鸭油酥烧饼,他日若有机会拜访贵府,自当带些过来给顾三娘和几位妹妹们尝一尝。”
这番话说的并不唐突,并非单带给她一人,顾锦棠自然不好拒绝,温声道:“如此,三娘先谢过赵大郎君了。”
绿醅跟在后面,听着自家娘子与赵家郎君说话,只恨距离太近,二人没说几句便已回到席间。
顾锦婳眼见顾锦棠与赵子恒一道过来,又瞧见顾锦姝送给顾锦棠并亲自替她带上的翡翠镯子,心中便生出几分嫉妒来,在顾锦棠朝自己身边的位置走过来时伸出脚拌了她一下。
不远处的梨花木圈椅上,宋霆越坐的笔直,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看到顾锦棠的身影时,不自觉地染上了三分兴致。
其实方才的捶丸场上,他也去瞧了一会儿的,场上的顾锦棠云鬓花颜,赵子恒亦是芝兰玉树,给人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这种感觉浮上心头以后,让他莫名有些不悦,尤其是二人配合进球以后,这种不舒坦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是以在那儿呆了不到一刻钟便又回来与人喝酒。
一旁的陈嬷嬷瞧出他目光有异,喝酒的动作也跟着微微一顿,以她敏锐的洞察力,霎时就明白王爷这是起了兴趣,忙不迭地顺着他的视线寻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跌倒在地的女子。
陈嬷嬷虽然看不见那女子的脸,但从她窈窕的身形和衣着装扮便可猜测出她大抵也是个美人了。
太子憨憨在线挑衅宋狗,咱就说多少有点那啥大饼……没事多吃溜溜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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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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