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其中一人不知是气还是疼,龇牙咧嘴爬了起来,冲他吼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滚?”
接着他便对着江随舟拔出自己的灵剑,作势要去报仇,不料又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照理说言子归这一脚看上去踹得并不重,可落到身上却是实打实的闷响,在地上滚了又滚。
江随舟都怀疑是不是这群人中也有看不惯他的人,若没有趁机注入灵力,凭言子归这瘦胳膊瘦腿的,定是踢不了这么远。
不过这些少年似乎都没发现,唯有那名蒙着眼的少年,微微朝那边侧了一下头。
“言、子、归!”那人目眦欲裂,“你敢踹我?”
言子归颇为嫌弃地呸了一声:“就你?我就敢,有什么不敢的?方才你们以多欺少我才不敌你们,这同伙都倒地上了,还想着胜之不武?你欺负他你问过我了吗?”
照理说这种局面聪明人就不会再吵下去,这是在邪祟的地盘,并不是在能给他们撑腰的沧山地界,争吵只会让门外的邪祟纠缠不休。
若不是用灵力封住,就凭这门,早被邪祟震碎了。
可那人不服,继续争辩:“段家的废物你要管,萧家的扫把星你也管,你难不成非要当个圣人?!”
言子归阴阳怪气答道:“这你都猜对?我就是圣人又怎样,段家的人我不仅要管,萧家的人我也要管!有本事去给我爹娘还有言时晖告状,没本事就在这趴着!”
“行了,应呈贤,别吵了,我们还在阵内。”其中一人见有停下争吵的趋势,出来打圆场。
这人是唯一一个没对言子归动手的人,因此言子归也没有怼这个老实人。
可应呈贤哪有这么好打发,没等人家说完就大喊了一句:“滚!”
言子归当即甩了一张符,让应呈贤闭上了嘴。
好!好踹好骂好符箓!江随舟今日算是见识过言子归的嘴仗了,倒是有几分他当年怼天怼地的风采。
早该甩符治治他们,修道者本该坚守本性,惩恶扬善,也不知是从哪开始的歪风邪气,竟开始欺负弱小了,活该!
“你为何要盯着他笑?”一直站在江随舟身后弱小无力需要人保护的萧闻山如是说道。
他一本正经之中又带着略微严肃,江随舟神情微怔,凑到他耳边笑了指了自己一下,接着悄声问:“你看他是不是和我很像?”
萧闻山:“……”
“不像。”他给出肯定答复。
“这也太果断了。”江随舟幽怨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萧闻山轻扫他一眼,十分直白地说道:“你比他好。”
争吵完还安置好段家公子正巧走过来的言子归:“……”
“没说你不行。”萧闻山极为敷衍补充。
江随舟笑得弯下腰直颤,他拍了拍萧闻山肩膀:“你真会夸人。”
“你这都能向着他?”言子归不傻,他大致能猜到萧闻山是何意,但方才这两人也是替他出气了,算是功过相抵。
江随舟乐了:“你看他像是故意的吗?”
言子归顺着看过去,故意不故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凭什么长这么好看?仙风道骨,皎皎君子,绝世无双,呸,真会装。
“别闹别扭了,”江随舟打了个响指,“赏脸过来一下,说点儿悄悄话。”
言子归扭头哼道:“你都没说为何同他一起,我为何要听你的?而且我都告诉过你…”
江随舟心中发笑,他知小仙师是好心,没等说什么糊弄过去,身后萧闻山冷眸扫过,言子归被盯得打了个哆嗦,指着他控诉:“你看他!姓萧的你管管他!”
他回头一望,便对上了萧闻山颇具冷意的双眸。
“他只是看着有点凶,实际上人很好。”江随舟解释道。
他并不能理解言子归的惧意,正如言子归同样不能理解他眼中柔弱无力人畜无害的萧闻山一样。
不过这小仙师明明胆小的很,却一点不着急出去,江随舟很是稀奇,慢悠悠给他下套:”不准备出去了?“
言子归眼神乱飘:“出去啊,就是……”
江随舟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人,试探问道:“你不会偷溜出来,还给你师姐发了信号吧?”
“对啊,”言子归又心虚又理直气壮,“我听闻这里有好东西,想拿下给言时晖做生辰礼物,还做了万无一失的求救计划,不行啊?”
江随舟:“……”
“你挨罚真不亏。”江随舟不是他哥听到都能气笑了。
言子归缩了缩脖子:“那又如何,爱怎么罚怎么罚,我又不会出事。”
“那你为何险些进不去门?”江随舟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只是一瞬,言子归从头红到了尾,饶是如此他也不认:“谁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被困在这儿,还一困困了好几天,真是废物,就知道欺负我。”
还挺能藏的,江随舟有些意外,又往那群人之中看了一眼,仍是缩在一起不敢吭声。
“所以你是今天来的吗?”江随舟又问。
言子归:“当然,我进进出出好几次了,若不是我的引路符用完了,我早找到出去了。”
听到引路符三字,江随舟颇为惊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天赋?
引路符顾名思义便是用符箓找到出阵的路,但极为难画,除了灵力要求外,修士心境也要有要求,但具体是什么,嫌少有人知道,因为你可能这次画出来了,但下次不知什么笔画步骤出错,又失败了。
这是修士除了除祟破阵的另一选择,不过大部分修士都只能选择除祟破阵的法子,像画符这样的少之又少。
江随舟注意到言子归提及此事时,那边儿的小仙师都是羡慕又屈辱的表情,心下了然,原来那日言子归真的未自夸自大。
“那我们何时能出去?”先前那位蒙着眼睛的少年开口问道。
言子归忽然就没了斗志:“早知道就不让你带路了,这次算我连累你…等我师姐什么时候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说罢,一声冷呵传来。
“就这也不知道吹什么符箓天才,凡事都靠师姐兄长来处理,”符箓时间一到,应呈贤又不老实起来,嗤笑道,“画几个符还真把自己当成和宁安那位一样的天才了?”
江随舟脸上笑意没了,他就算记忆不全也不想听到后世牵扯到旁人。
“你少说两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挑事儿呢!”先前打圆场的老实人又出来了。
应呈贤:“我偏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师姐修剑道就算了,还非模仿宁安招式,他也跟着学宁安那画符的,晦气死了,真以为天天在府中钻研就厉害了,谁不知道如今怨阵频出不是他们宁安的错?!”
他一口气说完,屋中彻底静了,呼痛声都没了。
言子归大抵是没被人这样戳过痛处,竟气红了眼。
身处风暴中心的江随舟百感交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还能有人因这事儿吵起来,果然,带孩子难,一群孩子更难。
事关于他,江随舟倒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如何反击了。
他确实不知道怨阵与邪祟产生的新变化是否与他有关。
不料一直未出声的萧闻山却忽然道:“好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可知百年前多数怨阵都是由宁安单氏所处理的,而你所在的沧山左氏,也不过是法器闻名的仙门罢了。”
他总是给人冷寂、无情的感觉,被安上扫把星这种称呼后,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江随舟一直以为这世间并没有什么萧闻山在意的东西,话少朋友也少,所以他并不明白,萧闻山为什么会维护一个名声坏掉的仙门。
“你如何能知道百年前的事情!”应呈贤恼羞成怒,“你一个走哪哪死人的扫把星,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然而萧闻山呼吸都未乱,朝他投去淡淡一瞥,嗓音微沉:“你也知道是百年前的事情,那你又如何能知道?”
应呈贤气得嘴唇发白:“你!!你!”
“你口中的事实真相,无非是从人口中听来的,百年之久,你能肯定事实一定如此?”萧闻山顿了一下,似乎是轻笑一声,“你以为当下仙门只剩沧山独大,便有资格让门内弟子随处咬人了?若我没记错,临竹段氏好似还有后继之人。”
江随舟叹为观止!君子骂起人来竟这般模样!当真看不出来啊!
这回轮到应呈贤气哭了,一旁努力打圆场的老实孩子嘀咕了一句:“都说了你别招惹他们。”
“滚!!”应呈贤嗓子都喊劈了。
江随舟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戳戳萧闻山:“你给人气哭了。”
他戳半天没等到回复,回头一望,萧闻山脸上就差写几个大字:那又如何?
看着这张模样姣好却不服的脸,江随舟没由来升起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萧闻山帮了他产生的错觉,而是曾经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冻着一张脸,这样沉默不语地和他对峙。
“你为何要替宁安说话?”江随舟悄悄靠过去,试图用这个问题,等待他脸上的反应,“你不知道宁安单氏有个被镇压的仙师吗?据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隔着面具,江随舟狡黠一笑,他很好奇萧闻山会如何对他,生气?失望?
可萧闻山眼睫颤了颤,只是规劝道:“不要这样说。”
不要这样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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