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得到逢湛的回应,慕雨和成子川两人干劲十足,带着碎琼在通道里摸黑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尽头,合力将堵住出口的阵法击碎,顿时,刺眼的红光挤满了长长的通道,三人的脸庞被映得通红,连眼睛都是诡异的血气,异样的味道织成了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三人围得密不透风。
碎琼的脸色不太好看,捏诀摒去浓重的味道。慕雨和成子川毫无准备,被铺天盖地的味道熏得胃里翻江倒海,慕雨还勉强维持着,他强忍不适看去,只见他们身处一条地下河的岸上,两岸边很窄,勉强能让两个成年男性肩并肩,中央一条趟着死水的底下河,周围没有照明之物,可是整个地底全都是血光,一眼望去,满眼通红,就连死水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鲜艳如血,不,是比血更要刺眼。
“那不是水。”碎琼往石壁挪了挪。
慕雨上前,扯下一块衣布丢下去,只见轻飘飘的布料落入水面,顷刻间,单薄的布料很快染上了血色。
突然!
只听细微的水声,原本不曾流动的死水开始涌动,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浸湿的布料诡异地生出明火,但因为在通红的光线里,明火并不明显,反倒像布料自己在化成灰烬,溶入水中。
水面恢复平静。
成子川脸色难看:“是沾染怨气的血水。”
慕雨抬头深深看去,血河绵绵似无尽头,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抽了多少血,才能打造出这一条血腥至极的死河?怪不得要用法阵将这片区域彻底隔绝,原来如此,别说是寻常人了,就连他们修行者,这么重的血味都差点熬不住,谁又能想到宁静的南丹地底下,竟然藏着怨气滔天的血河呢?
而这些血又从何而来呢?
童子活祭河神,加上之前他们遇到的干尸傀儡,不用说,这必然是那些无辜孩子的血。不仅如此,短短数十载,就算曾经不止一个村子一年一祭,可要造就一条规模惊人的血河,就算抽干数百个孩子的血都不够。
“南丹河神”,究竟杀害了多少人?
吞了几枚丹药后,恶心的感觉总算被压了下去,在极致的愤怒之下,慕雨两人反倒冷静下来,成子川用灵力将他们刚刚破开阵法的地方新发现的阵法探了探:“大师兄你说的没错,这个阵法果然是锚点!连通着地上的一条河渠,且妙的是,这个锚点完全隔绝水的流通,可却又并非完全封闭,难道需要启动什么特别的机制才能让其流通吗?”
慕雨:“子川,你还记得我们打探的时候,听到的传闻吗?”
传闻南丹活祭之风盛行之时,每年三月初,不同的村里会推选出一对童男童女,沐浴斋戒,于三月三绑上竹筏,放入南丹河,让其顺河而下,即为活祭。听闻曾有一对夫妇不舍被献祭的儿女,偷偷随竹筏而去,路经一处满是迷雾的树林,最后抵达一处洞穴。河水下流趟过洞穴,两人跟着进去,方进洞,就没了意识,等被找到的时候,双双都称听到孩童啼哭的声音,可问起那对童男童女,却说他们紧跟着进去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因为那对夫妇的描述,南丹都在传河神显灵。
自古信仰就是很抽象的东西,要想普通的平凡人信仰你,就要营造出一个高高在上无法触及的形象,还要有一种神秘感,对于多年前还没普及修行、不知修行为何物的南丹百姓来说,这很容易,相当简单,只需有人亲眼见证孩子从眼前消失,就是证明河神存在的铁证。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信了,哪怕之后各大宗门向凡城极力普及修行知识,可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一时难以改变,就算信仰动摇了,这不是还有言灵诀吗?
碎琼:“难道说,这个锚点就是被献祭孩子进来的一道门?”
慕雨:“不错。”他看向远处,声音怅然:“那些孩子就是在这里,一步一步,走向了他们的死亡。”
话音未落,地上的碎石突然震动起来。
成子川捡起一块碎石,疑惑间看向他们来时的通道。
震感越来越明显。
成子川睁大双眼,当即抬手捏诀,同时朝慕雨和碎琼大喊:“快走!傀儡追上来了!”
似乎印证他的说法,红光所能触及的最远之处出现了一条露出骨头的枯手,紧接着是两条,三条……无数傀儡密密麻麻地如奔腾海水涌来!
“走!”
碎琼干脆利落地往深处走,慕雨则是上前加固成子川的法阵,随后两人一起往身后跑去,成子川边跑边回头望了一眼。
蓝色的诀印浮在半空中,突然,一只手深深剜入,诀印蓝光愈强,成功挡住。可那只手之后,是无数只手。后方涌来的傀儡将前面的傀儡狠狠挤压,诀印的光芒更甚,在到达顶峰之时竟然开始不稳。
傀儡们急躁地嘶叫起来,只听清脆的破碎声一响,不堪重负的诀印再三闪烁,消失了。诀印消失,堵住傀儡的屏障就消失了,傀儡如失控的洪水涌来,数量太多,冲进来的大半都掉进了血水里,霎那间,血水下暗流涌动,将傀儡一一卷入,只见一缕青烟升起,整个傀儡竟然融化了!
“!!”成子川心中暗惊,抽出佩剑挥开追上来的傀儡。
前方的碎琼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成子川看去——
“!!!!”
嘶叫!嘶叫!还是嘶叫!
几乎要震破耳膜。
不仅仅是后方,就连前边也涌来大量的傀儡,对岸也迅速被密密麻麻的傀儡占满,且这群傀儡不止有孩童的,还有成人模样的傀儡,成人傀儡比孩童的傀儡更加敏捷,攻击力更强。
但这对碎琼来说都不算问题,她受够了傀儡咿咿呀呀的嘶吼声,墨笛一转,停在手中,玉手往前一挥——
一股强到几乎可见的强劲直接精准无误地横扫傀儡的脑壳。
被击中的傀儡动作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几近透明的魂魄飞出,身体化成齑粉。碎琼一击击中的傀儡过多,一时间狭小的地洞里全是飘走的魂魄和扉粉,白花花一片,跟下雪似的。
成子川和慕雨差点连剑都握不住。
但除去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干尸傀儡无穷无尽,碎琼眯了眯眼,想起来南丹之前和妖域那个号称无人不知无事不晓的白小生友(威)好(逼)交(利)谈(诱)之后得到的八卦,拿出白小生给的小荷包。
白小生说:“用这个追踪,只要在南丹地下城里跟着此人,绝对安全!”
碎琼打开一看,一根长长的秀发。
碎琼:“……”
这货是从哪找来人家小姑娘的头发?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碎琼趁慕雨两人没留意,拿出头发施术,秀发消失,留下仅碎琼可见的红色丝线,似有若无地引到对岸地底深处,碎琼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到对岸,来不及找会不会有什么机关,直接轰炸,果然被她找到了一处阵法的锚点,手一挥,启动阵法,不带一丝犹豫地跳进去。
“等等,碎琼姑娘!”成子川喊得有点晚了,碎琼已经不见了,他只好拉着慕雨一起跳了进去,这个锚点的维持时间很短,两人跳进去后入口就关闭了,天旋地转过后就到了出口,慕雨和成子川调整身形,稳稳落在地上。
“这里是?”
和刚才红光满天的洞穴不同,空荡荡的密室还算正常,几张椅子,一把石桌,一张木榻,方正的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烛光因两人的动作微闪,顽强地没有熄灭,暗暗的火光勉强照亮密室。
碎琼立在一旁,别说衣服了,就连头发也不曾散乱过。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前面的木榻上,那根由青丝化成的红线延伸至此也完成了任务,无声无息中消失了。
“什么人?!”慕雨也发现了,昏暗的烛光下,只见陈旧的木榻上简简单单铺着张棉垫子,榻上一卷床被,随着慕雨的走近而蜷动。
卷被突然冒出一个头:“救我!”
成子川拿油灯上前,只见一个少女被棉被卷成一卷扔在木榻上,奇怪的是棉被只松松一卷,可无论少女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少女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三人,视线冷不丁和幽幽看她的慕雨对上,自知糗状百出,痛苦地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急得红了的眼睛。
“你们能不能替我松开?被子上有禁锢,我挣不开。我不是坏人,我是岐山派弟子澜梦,你们可以看我旁边的那块弟子玉佩,那是我刚刚掉下来的!”
成子川拿起玉佩想确认,慕雨手快直接解开了禁锢。
没了禁锢,澜梦哆嗦着顺着塌沿的方向一滚,总算挣脱出来,而她的模样也完全展露出来。发上仅一支红色珠钗,因挣扎而有些皱巴的衣服绣着火红花纹,犹如烈焰。
成子川:“你是岐山派内门弟子?为何我不曾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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