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又激动地给了清野一个拥抱：
“也谢谢清野，我要加油训练去！”
说罢，拿起自己的木剑开始练功。
云成柏是云家最年轻一辈的后生，时年14岁，身形敦实，顽皮好斗。
他得父母宠爱、祖母娇惯，十几年来过得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少爷日子。
跟着伯伯云峰练了半年武，更是无法无天，还没参加入学考，就时常到学堂里欺负文院的书生。
那些书生及其家长都敢怒不敢言，今日听闻云成柏要与人比武，都跑来看热闹了。
向月没想到，他俩的新手赛居然比上午选拔赛的观众还要多，上场时瞥一眼台下霎时紧张得不行。
可她的掌柜后援团已经光速换好了横幅，见她上台，齐声喊道：
“向月向月！沉鱼落雁！不畏艰险！一往无前！”
向月双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在脑海里嘱咐127：
“我那15000个属性点都用来买‘预判’，对象是云成柏。能不能现在先加载好，到时候直接用？我怕晚一秒我人就没了。”
127：“提前加载，省略程序对话需要20个积分。”
向月：“给你。”
哨声响，比赛开始。
云成柏见对面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没急着进攻，先抛来一个媚眼：
“小姑娘，你给哥哥我求个饶，我好下手轻些，叫你少受些罪，如何？”
向月提剑直指他额心：
“姐比你大！还打不打？不打下台！”
云成柏嬉笑着抱了抱拳，提剑向她刺来：
“当然要打！姐姐看招！”
向月提气迈步，像方才无数次练过的那样，闪身躲过，手腕一转，剑身拍打在云成柏侧腰上。
“可以呀姐姐，反应不错！就是力气太小了，给我挠痒痒都不够！”
他夸张地扭了扭腰，一副欠打的模样。
向月很想冲上去给他一拳，自知实力不够，咬牙忍住了。
云成柏就这样顶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进攻，没想到向月一一躲过，有时还能凭借轻巧的身形反击一下。
这让他开始正视这个对手了，不再用直来直往的招式，而是加上了步法和假动作，终于成功击中向月几剑。
他力气大，向月挨了几招，疼得倒抽气，偏偏云成柏尝到了甜头，步步紧逼，急得向月在脑子里大喊：
“127！快！”
127会意，云成柏的下一个动作立时出现在向月脑海中，她朝反方向躲过了。
此时赛程已过了大半，距结束不到半刻钟，光靠剩下的两个“预判”显然不够撑到最后。
要尽快调整状态才行。
向月一路躲到离云成柏最远的角落，深呼吸，回忆思归的身体动起来的感觉，还有他们教的，如何应对略复杂的步法和假动作。
云成柏见她竟然猜到自己的下一步并迅速躲远，怔愣了一下，接着便恼羞成怒，提剑砍来。
这样直给的攻击，向月已经能应对了，她一边闪躲，一边找机会反击。
可她此时本就在角落，云成柏块头又大，她一时找不到空隙钻出去。
只好又用了一次“预判”，险险擦过剑影窜了出来。
云成柏也感觉到自己的急躁了，他稍稍冷静下来，继续耍起迷惑人的剑招。
向月捏了一手的汗，仔细分辨他的脚步，找着破绽，时不时挨一下的同时组织着自己的身法，不让对面猜到自己的下一步。
这几项工作放在一起着实累人，很快她就有些体力不支，可云成柏看起来仍旧精力旺盛。
计时的香以快燃到尽头，向月终于找到一些云成柏出剑的规律。
她不再一味闪躲，紧紧盯着云成柏的腰腹部看，硬生生吃下几剑。
当云成柏距离她最近、弱点就要暴露时，向月大喊：“127！”
脑海里画面闪过，她用尽全身力气，剑尖精准地刺在了云成柏的肚子上，他屁股招地时，最后一段香灰落下。
哨声响起，向月站着，云成柏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
虽然过程十分艰辛，但向月确实赢了。
台下爆发出响雷一般的掌声，有不少人都在尖叫，音浪一浪高过一浪。
向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喊起来竟然这么容易破音。
她以剑撑地，向台下招招手，喉头一股腥甜涌出，都被她狠狠咽下去了。
是真的赢了，赢了诶。
云峰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意外，但向月在场上的表现他看在眼里。
这个小姑娘，确实不是好对付的。
还好，他只是说比一场，没做出什么承诺。
成柏对外宣称没有入武院学武，输了丢的是他自己的脸，没丢到云府学堂头上来。
这场败仗，他还是吃得起的。
左右不过让那姑娘上来说几句女子也很厉害之类的话，她又不是本地人，等她走了，渠谷县依然是渠谷县。
这么多年，他最了解这里。
做了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后，云峰挂上笑脸，请向月上看台说话。
今日一天经历了这么多，向月深吸一口气，第二次站上看台。
她看到台下来了许多女子，她看到大丫那样的小姑娘，看到绾发的妇人，看到带帷帽的少女，看到背着箩筐的嬷嬷。
她们都看着她，她们的家人也看着她。
向月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使命感来。
她握着栏杆，尽量冷静地开口：
“我刚刚赢了一场比赛，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样。
云先生叫我上来讲话，想必是认为，以我先前的论调，会上来说些‘云府学堂要对男女平等开放招生’或是‘姑娘们不要怕，尽管来考武院吧’之类的话。
但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在云府学堂手上，咱们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想要的公平的。
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逼文院招收女学生，也不是要让所有的女子都来考武院、都来跟男子打架。
我只是想让你们在听到有人说，你不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时，不要再轻易相信。
你们当中，明明不缺有智慧的人、不缺有力量的人，不缺有运气的人，不缺有朋友的人……
你们能干成的事，难道不该由自己说了算吗？
男儿当自强，女子也应如是。
云府学堂不是说一不二的神，教条训诫也不是，这世间唯有自强自立才是生存的法门。
我知道，我今日这番话要被很多人骂是大逆不道、是妖言惑众，但是这样的话总要有人来说，过去有人说，未来也会有人说，而正是因为有一群不断说话并不断践行的人，几千年后，我们才可能迎来真正的平等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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