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骗子！”
“你是怪人！你该死！你该死！”
石子一颗一颗砸下来，沈别舟不能动也不能躲。
不知道是不是篓内太吵了，外面的“怪物”猛地颠了下，原本作势扔石子的孩童们猛地被绊倒，然后踩到湿滑地鲜血狠狠砸在篓地滑向洞口。而那得了甜头的乌鸦还在洞口盘旋见食物送来尖锐的鸟喙挤进了洞口。
“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鲜血溅在沈别舟脸上，竟然能感受到一点温热。
过了很久声音才消下去，沈别舟偏眸看向躺在地上的木傀，心口手腕脖颈处鲜血横流。
他还是不能动，看来境主还不允许他自由发挥，于是他等着下一个木傀站出来。
这次沈别舟没有等很久，滚烫的火源靠近他时剩下的木傀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他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举着火把的男人，对方身上坑坑洼洼布满伤痕。
“我们村不留异类，你是个怪物，下辈子投个好胎吧。”男人沉着声音说。
火把被扔过来，火焰烧到沈别舟身上。
“去死吧！去死吧！”
熊熊火焰中沈别舟看着一张张扭曲在大火中的脸。
受了这么多委屈吗？沈别舟想。
他没有动也不能动，于是大火烧在他的皮肤脊背上带起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在大火即将将他吞噬的时候篓被猛地撞了一下，随即是乌鸦刺耳的嘶叫声。
火舌倾斜卷着在木堆里实在太容易烧起来。
“火！火烧过来了！”
男人大喊一声，木傀一哄而散四处逃窜，可小小的篓里又有哪里可以躲藏？火焰瞬间在篓框内席卷，烧到男人身上烧到众人身上。
“轰隆——”
最先烧起来的地方直接烧透，沈别舟直直从篓里坠下去，他看到了背着篓的人。
一个枯瘦的穿着破布的男童，他赤脚踩在地上鲜红的血迹在他背后延伸，他背后的篓内燃着大火烧到他后背的衣服上点燃他的发丝，可他依旧走着像是没有察觉到。
沈别舟坠砸在地上，他身上的火还烧着但烧得很慢，他看着有些踉跄的男童，火几乎将男童完全包裹。
对方快死了。
十几只乌鸦在男童身边盘旋着，忌惮着燃烧的大火，又觊觎着男童的骨肉。
终于在“滋啦滋啦”声中男童轰然跌倒，尘土在大火中飞扬，乌鸦猛然出击撕咬着烧焦的皮肉。
在血腥味中倒地的男童僵硬地转过头，乌鸦撕咬着他的脖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沈别舟，干裂的唇一张一合。
“为什么不救我？”
沈别舟听到他的质问。
啊，要从哪里救呢？
拦住要离家的妇人他就不会被孩童欺凌，孩童不欺凌他就不会死，他们不死他便不会被其他人用火烧，火不烧起来男童就不会这么快得跌倒。
可妇人的死不是因为离家是因为乌鸦，没人能想到门外会有伺机而动的怪物。
沈别舟看着那双执拗的眼睛缓缓开口：“你救不了他们，莫春。”
拦住妇人没有用真正让她死亡的是门外伺机而动的怪物，木傀刻得再像也无济于事，人死不能复生。
霎时间，鬼境内安静下来，火不再烧乌鸦也不再啃食，男童依旧看着沈别舟。
“你骗我。”
男童张嘴，愤怒的声音从鬼境四处传来炸在沈别舟耳畔。
“轰隆——”
天雷劈下时场景骤变，身体解锢的刹那沈别舟举剑，“哐当”一声木傀锋利的手爪擦着剑鞘而过。他抬脚猛踹，木傀飞出砸出很远。
沈别舟站直长舒一口气，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酣畅淋漓地跟人打一架。他抬眸看向面前乌压压数不清的木傀，而莫春站在很远的地方。
木质的身体和活人的头颅，身体和头颅连接处断开被无数根细线连着撕咬的边缘。
是莫春的鬼相，这还是沈别舟第一次见到境主的鬼相。
“你骗我，你该死。”
阴郁的声音响起，木傀得了命令压了过来。
沈别舟后仰弯腰提剑撞开飞过来的木傀，腰一转长剑砍飞左侧冲来的木人，剑未出鞘连着剑鞘撞在坚硬的木头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个木傀被打飞紧接着便补上一个，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吞噬掉那抹白。
莫春看着偶尔漏出的白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沉郁地垂着。留下这人的哪部分呢？眼睛？手？还是魂魄？他抚摸着粗糙的木傀摸到那双空洞的眼睛。
还是眼睛吧，莫春想，这样做出的木傀应当是最漂亮的。
“分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春猛然转身木指勾着数不尽的细线牵动着万千木傀扑过来，“铮”的一声银剑狠狠砸在他的手臂上，沈别舟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黑眸轻抬看着他。
银剑出鞘，刃锋横扫，凌厉的剑意裹着劲风逼退压过来的木傀，剑刃直冲莫春而来。
莫春迅速后退指尖猛勾一个木傀顺势冲刀沈别舟背后，剑刃砍在他手臂上时木傀狠狠抓住沈别舟的肩膀。
银剑陡转沈别舟轻点水面后仰，硬生生逆着木傀要将其压折时，莫春凝眸勾住长线往回拽，木傀躲过剑意的刹那沈别舟在空中突转雪白的剑尖直冲莫春心口而去。
莫春抬手握着木制的短刃刺向沈别舟。
眼见着短刃就要刺中沈别舟的心脏，剑尖忽转迎着短刃直冲莫春脖颈处挑去。
莫春瞳孔皱缩。
“咔嚓——”
短刃崩裂，雪白的剑尖挑住莫春脖颈处的细线。
鬼境猛然崩踏，不能被青云天的人发现，莫春急忙收回鬼相他想后退快速跟沈别舟拉开距离，可脚下平静的水面波动起来，他踩在水上猛然下沉，长剑挑住他的长巾，莫春极速地坠进水里。
莫春狠狠砸进水里，水盖过他的鼻眼，他是鬼不需要呼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透过清水看向站在水面上的白色身影。
任务失败了呢，莫春想。
脖颈处的长巾渐渐滑落，莫春摸向腰间的鬼，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眼睛。
鬼石散出淡青色的荧光，他该回去向主上请罚了。
忽地，勾住长巾的银剑坠入水中，莫春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伸进水里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热的。
“哗啦——”
莫春银剑托着被人拽出了水面，他抬手扒住凝聚的水层，为什么？他认为这人应该任由他自生自灭才对。
忽地湿冷的长巾落到莫春的后颈，他猛然抬头额间发丝水珠掉落时他看到沈别舟单膝跪在水面上，那双修长的手拿着长巾仔细地替他围着。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这么认为。”
那双丹凤眼垂着弯起，莫春望着愣了一瞬，那股熟悉好闻的花香又趁机飘到了他身边。
“水里凉，不起来吗？”沈别舟伸出手，挑眉问道。
莫春垂眸望着伸过来的修长如玉的手，他搭上去忽然有些泄气。
这种任务怎么可能完成，就是主上来了也要栽坑的。
这人太狡猾了。
这个小莫其实是s1先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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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拜师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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