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云昭哥哥,他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故作温柔良善!
我阴阳怪气道:“原来是褚公子,我还当是谁呢?”
褚兰晞眼眸中好似有两簇火光,瞬间就熄灭,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想抓我的手:“云昭哥哥,你生气了?”
前厅里所有人都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
他故意这样说,是想给我扣上个刻薄的坏名声?
叶淮洵正看着我,攥紧的手松开,状似深思,或许也要跑来嘲笑。
我用力推开褚兰晞,迅速跨过门槛,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褚兰晞被我推开,哀叫一声“云昭哥哥”,又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像块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这时他又不敢越过我到前面挡住,只敢在后面叫唤。
“云昭哥哥,你别不理我!”
“云昭哥哥,我哪里惹你不快,你说出来,我会改的。”
“云昭哥哥!”
吵死了,比夏日的蟋蟀还要聒噪。
我到了没人的院子,停下来吼他:“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这种虚伪下作的小人!”
褚兰晞站定,眼眶迅速红起来,泪珠随之滑落,似断线的珍珠。
他吸了吸鼻子,呜咽道:“云昭哥哥,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说我虚伪下作。”
我气急败坏,又吼他:“还装!”
褚兰晞下意识地瑟缩,害怕得肩膀都在发颤,哭得更厉害:“兰晞不知道云昭哥哥在说什么,呜呜呜。”
我怕他哭得太大声,会把旁人引来,只好将巾帕扔在他脸上:“少装可怜,再哭我就打你!”
褚兰晞接过巾帕擦泪,哽咽道:“自那日云昭哥哥伤了叶淮洵后,我就被南宫家的人带去瑜林。
我本来想偷偷去见云昭哥哥,可你住处都是阵法,根本进不去。
有次我想闯进去,恰好被陆清和见到,他就骂我没教养,恬不知耻,让我永远不要再见云昭哥哥。”
我熟悉陆清和,他断然骂不出如此难听的话,褚兰晞应该是故意污蔑。
至于南宫家的人,我得亲自去问,才会相信。
褚兰晞捏紧巾帕,抬眼看我脸色,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云昭哥哥不会相信陆清和骂我,赶我。
但我被南宫琦带走之事,云昭哥哥可以去问文姑娘,并非是我故意不来,实在是被困瑜林,难以脱身。”
我想到众人鼓吹他在瑜林的英勇杀妖,讽刺道:“别人还都说你褚兰晞在瑜林屡次战胜妖兽,跟文姑娘天生一对呢。
褚公子名扬九州,怕是早就忘了我吧。人不在文景城,连只灵鹤都不送,真是薄情寡义。”
褚兰晞急道:“云昭哥哥的院落周围都是阵法,我如何能将灵鹤送入。况且有陆清和在,我送多少都会被截断。文姑娘也只当我是弟弟,对我无意。
而且南宫家的人都是用我当诱饵,我好几次死里逃生,差点就回不来了,想着要见云昭哥哥,才强行撑住。”
陆清和对褚兰晞心存偏见,绝不会骂人,倒是有可能拦住灵鹤。
文姑娘肯定也不喜欢褚兰晞这种哭哭啼啼,没男子气概的人。
至于南宫家的人,常年虐待褚兰晞,倒真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难道真是我想多,误会了褚兰晞?
我正犹豫,就看到褚兰晞褪下外袍,将所有伤痕展露出来。
目光所及,手臂,胸膛,皆是长而深的血痕,应该是多种猛兽所伤。
可以想象,这些天褚兰晞都要对付数目繁多,凶狠嗜血的妖兽。
褚兰晞道:“他们知道我能利用草木限制妖兽的行动,只要遇到强大的妖兽,就会故意让我挡在最前面。
常常是我伤势未好全,都没休息,就会被人丢掉猛兽面前。”
我怒道:“你是哑巴吗,为何不反抗!”
褚兰晞垂下头,声音很轻:“我寄人篱下,云昭哥哥又不在,反抗了也没用。”
他没有家族依靠,乖巧听话还能苟活。贸然反抗,只会被南宫家的人扔进妖兽嘴里。
其实我亦然,只不过是个寄养在陆家的无名之辈。但我比他幸运一些,好歹有陆列和陆清和撑腰。
我忽然后悔猜忌他,默默地拿出上好的伤药递给他,骂道:“我会帮你出气,别哭了。”
褚兰晞接过伤药,摇摇头:“不必麻烦,只要云昭哥哥不气我就好。在这世间,唯有云昭哥哥待兰晞好。若有一日云昭哥哥不要兰晞,那兰晞也不必活了。”
我用力戳他的头,责怪道:“避谶,什么死不死的!人人都要为自己而活,怎么能为他人而死。”
褚兰晞轻笑,抬眼看我时,眼底好似映月之潭,青辉熠动:“若是为苏云昭而死,褚兰晞心甘情愿。”
像是某种庄重的誓言,绝不会随岁月消逝。
我呼吸一滞,心跳陡然增快,连忙偏过头去,骂他就会胡说八道。
褚兰晞不再提此事,央着我帮他包扎涂药,还要吃美味的糕点。
我吩咐人去准备糕点,将他带回住处。
然而刚到门口,褚兰晞就被法阵阻拦,无法进.入。
我这才明白,陆清和的法阵防住了所有人,只允许我一人随意进出。
难怪宋炔后来再也没出现,我得以安静地修炼。
我带着褚兰晞去他的住处,要求文家的仆从帮忙涂药。
可褚兰晞非要我帮他涂,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撒娇。
我看着他仍旧泛红的眼眶,想到他在瑜林吃了不少苦,一时不忍,只好坐下来,亲自帮他涂药。
伤痕太深,近看可见血红的肉里,有些结痂,有些仍旧流血。
我没伺候过人,涂药并不熟练,只能看着他的反应,轻轻施力。
还以为褚兰晞会时不时喊疼,再掉几滴泪,埋怨我下手重。
然而他却全程沉默,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安分乖巧。
我偶尔用力,他也不叫,仍旧看着我笑,像个痴傻呆子。
我抬手敲他的头,骂道:“呆子,不疼吗?”
褚兰晞哎哟一声,眨着眼俏皮笑道:“我一看见云昭哥哥,什么痛楚都忘了,只知道高兴。”
我无奈骂他“油嘴滑舌”,心里却很吃他这一套。
试问世间男子,谁舍得对美人打骂,只要看到美人泣泪便会心软。
褚兰晞若是女子就好了,生得这般好看,还是木灵根,作为道侣最适合不过。
我的手法越发轻柔,又怕疼到他。
褚兰晞忽然委屈道:“云昭哥哥,我从未得罪过陆清和,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对我心存偏见,屡次三番地阻挠我和云昭哥哥相见。”
人无完人,陆清和也不是真正的圣人,会有私心,会愚蠢。大抵是听信了风言风语,才会怕我被褚兰晞迫害。
这时我理应宽慰褚兰晞。
可我想到自己在外头闯祸总有陆清和兜底,又忍不住为他说好话:“他本性不坏,就是太蠢,才会听信谣言错怪你。
我过些日子再同他说道说道,届时就能理解你的难处。”
褚兰晞冷哼一声:“我看没用,他打从心底厌恶我,恨不得我离云昭哥哥远远的。云昭哥哥,不如你离开陆家吧,这样他就再也管不到你了。”
我擦药的动作顿住,抬眼去看褚兰晞,居然从这双漂亮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阴狠,不由得骇然。
是错觉吗?
总感觉褚兰晞怨恨陆清和,可我又找不出理由。
褚兰晞抓住我的手,激动道:“云昭哥哥,我帮你拿到《太虚符经》后,你离开陆家,我也离开南宫家,我们.......”
我再也听不下去,强行打断:“离开陆家,褚兰晞,你是我什么人,居然敢对我发号施令?”
褚兰晞惊惧不安,摇头道歉:“云昭哥哥,我,我没有想命令你。我只是觉得陆清和老是管着你不好,你都没有自由。”
这小子莫不是出了名,就想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居然敢替我做决定。
我用力推开他,居高临下地讥讽道:“褚兰晞,南宫家苛待你,陆家却不是。
陆列用心养了我十年,陆清和更是我兄长,别以为我像你一样无家可归,没人爱。”
褚兰晞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我,好一会儿才失望道:“你原是这样看我!”
这瞬间,我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仇恨,深爱,懊悔,难忍种种复杂的情绪。
我自知方才的话精准地戳中他的痛处,才会有这样的神情,连云昭哥哥都不唤了。
可谁让他要求我,老老实实当个听话仆从不好吗?
我既想道歉缓和我们的关系,又碍于面子无法开口。
最终,褚兰晞竟然道:“你走吧。”
我不想留下丢人,愤恨地甩门朝外走,不愿再管他。
可刚走几步又停下,犹豫片刻还是回头去看。
漆黑的大门已经关上,窗户紧闭,完全隔绝我和褚兰晞二人。
他会在屋里啜泣,怨我,骂我吧。
倘若有人也对我说这种话,我定然恨死那人了。
真是奇怪?
面对其他人,我总能面不改色地撒谎奉承,换成褚兰晞就做不到。
似乎我总下意识地以为我们关系亲密,相互依靠,什么话都能说。
原来我对褚兰晞,根本没多少防备。
“苏云昭,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叶淮洵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吵了,足以惊动屋内的褚兰晞。
我立刻挥出一张符纸,捂住叶淮洵的嘴。
叶淮洵瞪大眼睛,抬手想把符纸扒拉下来,却纹丝未动。
我听见门开的声响,害怕得心脏狂跳,连忙挟着叶淮洵飞速逃离此地。
或许褚兰晞已经推开门看见我,但我要面子,才不要停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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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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