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示灯的闪烁，真实世界的记忆逐渐从人造梦的记忆中挣扎出来。
“原世界”的设定果然是参照真实世界做的。真实世界里存在的人名，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大事，以及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原因，都是参照着真实世界来的。除了没有系统。
现实世界里，她也给竹马傅景明下药了，只是这个看似愚蠢的举动，背后的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沈妍记起来，她跟傅景明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沈老爷子对她的看中，傅景明那个挑剔的母亲都对她十分满意，哪怕是她身份暴露以后，傅景明的妈妈，温若华女士，还很想让她做儿媳。
温若华女士当时的算盘是，让儿子跟沈妍结婚，利用傅家帮沈妍争夺沈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然后让沈氏成为傅家的助力。
刚好沈妍也不甘心让出继承人的位置，于是跟温若华女士一拍即合。两人设了圈套准备跟傅景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把他俩婚事锤死。但不知道为什么走漏了风声，她们做的局反而被傅景明和沈陌利用。
晚宴上那杯加了料的酒，不但让她名誉扫地，还成了她野心的铁证。
最开始知道孙女被抱错了的时候，沈老爷子还想让沈妍出任CEO，只是不分给她股份，也不枉他培养这么多年。但给酒里加料的事曝光后，沈老爷子立刻明白，他这个假孙女绝不可能心甘情愿给沈氏集团打工，于是默许了沈陌把沈妍送去精神病院。
沈妍颓然地闭上眼睛，吐了口气出来。这段记忆她实在不愿意回想。本来成王败寇，她愿赌服输。
但事后不知道是媒体们的想象力太局限，还是沈氏集团统一了口径。反正在各种爆料里，她都被塑造成一个鸠占鹊巢，妄图跟真千金抢男人的恶毒又小气的女人。媒体大肆宣扬真千金沈轻轻的学霸经历，宣扬她一心搞科研，不为名利所动的高洁。以此衬托她这个假千金的恶毒、贪婪和庸俗。
不用上网沈妍都能想到网友骂得有多狠。不过他们搞错了重点，她是跟沈轻轻被抱错了不假，但她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沈轻轻。
沈轻轻刚回沈家她就看明白了，这位真千金就是个科研大佬。对公司的事务一窍不通，将来也丝毫没有接手公司的可能。而她想要的是沈氏集团的继承权，她的竞争对手一直是她的便宜哥哥沈陌。
争权把自己争进了精神病院，算是惨败了吧。沈妍苦笑。
她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治疗舱，凭记忆找到了跟外界通话的装置。
“打开通讯。”沈妍说。
声音未落，治疗舱靠近头部的位置就亮起一盏指示灯，一些轻微的电流声从指示灯旁的小孔传来。
“覃医生，我们聊聊？”
———
十分钟以后，沈妍被医护人员从治疗舱转移到了覃医生的诊疗室里。
覃医生的诊疗室装潢很像私人咖啡屋，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气。沈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覃睦端了杯饮料过来，放在她手旁：“可可牛奶，你现在不适合喝咖啡。”
沈妍只扫了一眼，她抬手都费劲，根本没心情在乎是牛奶还是咖啡。
麻药的效果虽然消退了大半，但因为麻醉的时间比较长，她现在身体还使不上劲，刚才从治疗舱里出来还是靠外骨骼帮助。身体机能影响心情，软绵绵的肢体让沈妍现在心情多少有点暴躁。
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在梦里的世界跟覃睦培养出来的那点感情已经被冰冷的现实冲得半点不剩。她冷淡地看向覃睦，直截了当地问：“我睡了多久？”
尽管现实是个科技发达的世界，但从进医院开始，她就被剥夺了所有电子设备。关进治疗舱以后更是不知日月。
“二十八天，零5个小时。”覃睦微笑着说。现实中的覃睦是那种非常有亲和力的好看，有点娃娃脸，眼神清澈温柔毫无攻击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可惜，沈妍现在根本无心欣赏，听到她入梦时间以后，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按照上个世界学到的知识，在入梦的时候，需要对试验者进行持续麻醉，二十八天，已经可能对身体机能造成损害了。当然，不排除现实中科技水平高于梦境。
覃睦像是有读心术，她一个字还没说，他就解释：“时间是稍微长了一点，但你苏醒以后的各项身体指征都很健康。现在觉得四肢无力只是受药物影响，明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沈妍：“我是你们的试验品？我不记得沈氏集团旗下的医院还有这种黑产。”
覃睦表情正直无辜：“不是黑产。我们是正规试验，跟国家项目合作的。而且你也签了同意书。”
“什么时候？”沈妍眉头皱得更紧了，差点怀疑自己损失了一段记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指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强行让我按手印同意？”
覃睦耸肩：“这重要吗？”
沈妍气笑了，阴阳怪气：“也是，让我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她双臂抱胸，靠坐在沙发上，面露讥诮，“把我关治疗舱里差不多一个月，你们研究出什么成果了？沈轻轻呢？跟国家合作的项目，牵头人就是她吧。她不过来验收一下成果？哦，我差点忘了，咱们世界科技水平高得很，实验数据肯定早都上传到她那了，她根本用不着过来。”
“沈老师本来是要来的，被一些事绊住了这才没及时过来。”覃睦面对她的阴阳，仍然笑得温和。
虽然不是同一张脸，但和梦里的覃睦看她的神态一模一样。沈妍对上他的眼睛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含蓄的爱意。
然而怎么可能呢？沈妍此时清楚的知道，覃睦不仅仅是她便宜哥哥沈陌的老同学，也是她前未婚夫傅景明的表弟。亲戚关系虽然有点远，但不耽误他是他们那边的人。既然是养兄那边的人，那他跟着自己进入梦境是为了什么？
覃睦神情越是温柔，沈妍看向他的目光就越是警惕。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现在一无所有，对他根本够不成威胁。”沈妍试探道。
覃睦仍是微笑着，表情诚挚：“相信我，我们没打算对你不利。甚至可以说，我们跟你是一边的。”
沈妍眉头微动，猜测：“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沈轻轻？”
覃睦微微点头，语速突然加快：“沈家想改造你，刚好沈老师在研究这个课题，就主动要求让你参与她的试验。”
“改造？”沈妍捕捉到关键词，回想了一下那个“系统”发布的任务，问，“是沈老爷子的意思？”
覃睦：“嗯。”
沈妍嗤笑：“这是舍不得这些年投在我身上的资源呢。老爷子还是那么精打细算。作为观察员，你的感觉呢？我改造成功吗？”
覃睦微笑着摇头：“我入梦是自己的要求，并不是观察员，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入梦。”
“他们？”
“沈陌，和他的团队。”
沈妍一脸不信：“哦。”
覃睦没再解释，推过来一个终端：“你可以自己看。”
沈妍自从被关进来就没接触过电子设备，完全与世隔绝。又在梦里经历了几个科技更不发达的时代，以至于她现在面对这么先进的设备还有点恍惚。想了好一会才回忆起用法。
终端里连着她的治疗舱，理论上存有全部的数据，甚至能看到分析报告，但不管是提取的实验数据还是分析报告里都完全没有提到覃睦。
“这里的资料跟沈陌的团队共享。”
“你怎么说都行。”沈妍把终端推了回去。
覃睦垂眼笑了，收回终端：“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进入你的梦境，纯属个人行为。准确来说，可以叫‘假公济私’。”
沈妍别过脸：“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覃睦刚开口，通讯器响了，他低头看了一会，抬头时满脸笑意：“好消息，沈老师说你在‘原世界’的表现，沈家人很满意。”
“‘改造成功’是能放我离开这里？沈轻轻走不开，是在沈氏开会？”沈妍按住激动起来的心跳。
覃睦点头：“对。当初沈老师主动让你参加试验时就跟沈家提出了要求。如果她能够通过人造梦‘改造’你，沈家要同意你离开医院。现在数据已经提交，接下来就等他们评审了。”说着像是怕沈妍担心，又补充，“沈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很有话语权。”
沈妍一直盯着覃睦的眼睛，感觉他似乎没有说谎。
但是为什么呢？沈妍想不通，入院前她跟沈轻轻交流不多，更谈不上交情。应该是入院后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里，沈氏集团发生了什么。否则以沈陌恨不得弄死她的态度，应该不会给她出院的机会。
沈妍一瞬间有了方向：沈氏集团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让沈老爷子又一次想到她，而沈陌也不得不妥协。至于沈轻轻……沈妍回想起来最后一个梦里的王琰，说不定王琰的性格和天赋的设定参考了沈轻轻。作为一个科研狂人，她对沈轻轻来说或许是很好的试验体也说不定。
虽然推测到这里看起来十分合理，但真实情况还得跟沈轻轻见过面才知道。
沈妍想找覃睦联系沈轻轻，一抬眼，又对上覃睦专注的眼神。
她都被看得有点恼火了：“你老看我干什么？”
覃睦一点不生气，只是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万圣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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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回归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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