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宫宴，节目表演也已经到了尾声。
最后一个贵女表演完，所有的碗碟俱被撤下。冬宴的地点，也转到了御花园中。
顾锦还未走出朱华殿，便觉得自己身旁似乎多了一个人。她偏头看去，就看着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衫，模样俊朗的公子。
即便是数九寒冬的天气，他手里也还捏着一柄白折扇。
见顾锦看过来，他便撑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一双眼里满是笑意，宛如星辰闪烁：“长公主这般看着下官，下官要不好意思了。”
“你方才看着本宫的时候，也未曾见你有半刻的不好意思，傅尚书。”顾锦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半点寒暄的意思都无。
对于傅江月，她着实无甚好感。
傅江月其人，也是个花心到不行的。
顾瑜好歹花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妃子纳入宫中的时候便会说明白自己不会独宠谁；傅江月却与顾瑜不同，他是妥妥的海王行径，遇到谁都说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等将人抬回府上，过几日又厌倦了。
偏偏傅江月生得好看，一双眼宛如新月，认真看向旁人的时候，便显得无比真诚。因着这个缘故，即便是他说了谎，骗了那些姑娘，她们都还要以为，他是有苦衷的。
更何况，傅江月骗完那些小姑娘，还要振振有词地说：“我同你们说的时候，确实是最喜欢你们的。”
顾锦知道，于这样的一个时代，傅江月的行为算不得什么，但顾锦就是不喜欢。
因此，看到傅江月凑过来，顾锦更是觉得厌烦。
傅江月闻言，挑眉看顾锦，一双眼里笑意加重，宛如流光溢彩：“长公主似乎认识下官？”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似乎给冰冷冬日也带去了几分融融暖意。
顾锦却更觉得傅江月甚是油腻，语气里那点冷意几乎要扑到傅江月脸上：“傅尚书花名在外，本宫自然认得。不过，本宫劝傅尚书还是收敛一些罢，当心夜路走多了，日后撞了鬼。”
说完，顾锦转身就走。
梁玉茹紧紧跟在顾锦身后，对傅江月扮了一个鬼脸，才跟着顾锦离开了。
见着顾锦这幅模样，傅江月一张俊秀脸上笑容放大。他抿唇正笑得开心，一回头便对上了穆怀锦冰冷的视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打顾锦的主意？”他听到穆怀锦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把他脱光了衣服按在了冰湖中一样。
傅江月打了个哆嗦，才笑着说道：“我哪儿敢啊，谁不知道长公主是你的人啊。不过……美人嘛，便是无法……也可以远观，你说对不对？”
穆怀锦眼神冰冷，如覆冰雪：“本王劝你不要生出莫须有的心思。往日里你做的那些糊涂事，没闹出什么大事，本王可以不管。可你若是要对顾锦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哟，舍不得了？”傅江月并不将穆怀锦的话当一回事，目光落在顾锦离开的方向，一双眼里满是笑意，“怎么了，先前还让她做个侍妾，这会儿……就舍不得长公主了？摄政王，你的心思，变化得也真是快啊。”
“与你无关。”穆怀锦脸色更差，拂袖而去。
直到寻了一处凉亭坐下，穆怀锦才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袍袖。
他倒不是对顾锦生出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大概只是护短罢了。
梁玉茹跟着顾锦走了几步，便被几个在玩儿投射的公子吸引了目光，去玩儿投射去了。
顾锦一人又赏了会儿御花园中雪景，刚要寻一个地方休息，便听到了树丛后传来的声音。
“甜甜，你说那长公主今日会不会学着你穿衣打扮？我先前的时候就听说那长公主一直东施效颦，实在是笑死人了。她也不想想，若是楚公子真的喜欢的只是你的妆容和衣物的话，那岂不是旁人随便学学你的穿衣打扮，就能讨楚公子喜欢？”
那人声音里满是对顾锦的恶意。
顾锦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
好像是楚甜的好友，孙向嫦。
孙向嫦一开始也是喜欢过楚服的，可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像顾锦这样一直死死地追着楚服，对死缠烂打的顾锦便更是厌恶。
即便是面对顾锦的时候，她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却是说了不少顾锦坏话。
“诶呀，阿嫦，你别这样说了。我倒是觉得，长公主也算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别说这个了。我们说些别的好不好？”
这是楚甜。
顾锦没说话，站在树丛后面听孙向嫦和楚甜两个人说话。
“她那叫哪门子的敢爱敢恨？”见楚甜替顾锦说话，孙向嫦更是觉得不满，“若你觉得，见追随楚公子而不得，便转头投入他人怀抱，哪怕是做侍妾，也毫不在意。这算得上敢爱敢恨的话，那她真的算得上是敢爱敢恨。”
“不过，我是看不起她的。”孙向嫦捏紧了指尖，直将自己的指尖都捏得变形变色，“她也不过追随了那楚公子一年的时间，便全然变了心。前一日还爱楚公子爱得死去活来，下一日便能登他人门求娶，同他人行周公之礼，当真是叫人恶心。”
“孙小姐！”顾锦听她这么说，刚要走出去，便听到楚服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同长公主本无半点关系，长公主也是在同我说明白以后，才上摄政王府的门求娶的。更遑论，无论我与长公主有没有关系，都同孙小姐无关吧？何苦如此编排？”
楚服的声音很冷。
他向来温和，很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会儿，也实在是气急了。
“楚公子？”楚服会出现在这里，孙向嫦着实没有想到。她愣怔了一下，才委屈说道，“我也是为着楚公子着想，那长公主确实是这般东施效颦，整日里模仿甜甜。还追着楚公子，让楚公子背负了不少骂名。怎么楚公子这会儿还替那长公主说话？楚公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她一双水眸含着泪花，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
楚服一向不擅长对付女人的眼泪，看着孙向嫦的样子，他倒是愣住了，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楚甜见孙向嫦这般委屈，急忙安慰孙向嫦：“阿嫦，表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或许只是觉得你方才说的话着实是有些过分。你也别同他计较了。”
“我过分？那长公主过分的时候，他怎么一句话也没说过？”孙向嫦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往下落，“不过是我位份低，不能给楚公子提供助力罢了。我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别说出来了吧？”顾锦见楚服楚甜两兄妹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走了出去。
树丛上还挂着雪，趁得她一袭红衣越发明艳。
见到顾锦，孙向嫦竟还不知顾锦是谁：“你是谁，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楚服转身欲对顾锦行礼，顾锦却抬起了楚服的手了免了楚服的礼：“楚公子，不必行礼了。”
说完，她目光落在了孙向嫦身上，一双眼里满是冰冷笑意：“怎么，编排了本宫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本宫是谁么？”
“你……你是长公主？”孙向嫦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是长公主？”
“看来，孙小姐对本宫的认知，还只停留在东施效颦之上，连本宫真正的模样，都不曾知道。”顾锦抬手，看了看自己被丹蔻染得通红的指尖，语气更是冷了几分，“孙小姐，朝廷官员见了本宫都要行礼，孙小姐这是要坐到什么时候？莫非本宫……受不得孙小姐的礼了？”
她动作随意又闲适，楚甜急忙站起来福身行礼：“民女楚甜见过长公主。”
顾锦目光落在楚甜身上，眼中微微带点笑：“楚小姐免礼。没想到楚小姐聪慧，眼睛却有点不太好，交了这么个朋友。”
她无意干涉楚甜和谁做朋友。
只是这孙向嫦，终究不是个做朋友的好人选。
楚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
她回头扫了一眼孙向嫦，却见孙向嫦已经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对顾锦行了一个礼，咬着下唇说道：“民女孙向嫦见过长公主……刚才的事，是民女一时口快，说了长公主的不是，与其他人无关，更与甜甜无关，还望长公主不要计较。”
顾锦听闻，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冷笑。
听听，多会说话。
若是以前的顾锦的话，即便一开始没觉得楚甜也参与了进来，听了孙向嫦的话，大概也要觉得这背后是有楚甜的手笔的。
顾锦往前两步，走到了孙向嫦面前？用右手掐着孙向嫦的下巴，让孙向嫦不得不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孙小姐当真会说话……不过本宫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孙小姐做的错事，本宫不至于怪到他人身上。”
她用的力气不小，大到在孙向嫦的下巴上掐出了一个深深的指痕。
孙向嫦闻言，脸色都变了。她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笑意，说道：“那，还请长公主惩罚民女吧。”
顾锦抽回手，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方绢帕，仔仔细细擦干净了自己的指尖，才将绢帕丢到了孙向嫦身上：“竹心，你去叫人过来，送孙小姐出宫吧。再交代福嬷嬷一声，就说孙小姐不屑参与宫中宴会，让她以后不要请孙小姐过来了。”
孙向嫦霎时间脸色惨白。
穆怀锦：我才没有喜欢顾锦！『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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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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