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平淡，抬眼看向穆怀锦。
穆怀锦刚将折子展开，闻言抬头同顾锦对视，片刻后说道：“自然可以。”
“多谢。”顾锦嫣然一笑，“那明日就拜托摄政王派人带我去了。”
“不必，明日我亲自带你去。”穆怀锦本打算翻开折子，闻言指尖顿住，在折子红色封皮上按了一下。
“那就麻烦摄政王了。”顾锦笑了，眉眼弯弯，看起来极为漂亮。
“不必。”穆怀锦低头不看顾锦，声音冰冷，淡淡道。
顾锦站起来，却听穆怀锦又说道：“长公主还会做点心？”
顾锦回头，愣怔了一下，才笑道：“试过。”
“下次长公主送东西过来，大可不必说是厨娘做的。”穆怀锦指尖轻轻地在折子上点了一下。
“知道了。”顾锦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又过一日，穆怀锦带着顾锦去了刑部。
摄政王和长公主同时到刑部，骇得刑部侍郎额头冷汗直冒。他有些不大自在地跟在穆怀锦和顾锦身后，忐忑说道：“我们也问询了那二人，可这两人嘴硬得紧，怎么都不肯说是谁指使的。我们考虑说，用不用给这二人上刑……”
刑部本就有这权利。
只不过那二人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并未犯什么大罪。
所以他们也只是考量而已。
“不必了。”顾锦将自己身上斗篷解开，打算递给竹心，却被一只大手接过。她狐疑地看了穆怀锦一眼，才继续说道，“能让我和他们单独聊聊么？”
她倒是想知道，谁对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不会是孙向嫦。
就孙向嫦那个脑子，能使出这样的手段？
她是不信的。
“这……”刑部侍郎犹豫了一下。
“让她去。”穆怀锦声音在顾锦身后响起，显得格外冷。
“是，长公主跟我来吧。”刑部侍郎本还在犹豫，闻言便带着顾锦和穆怀锦往刑房的地方去了。
那二人并未被关在一处，顾锦先到了那个男人所在的刑房之中。
见着顾锦竟然是到了刑房，那人明显愣怔了：“长公主。”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顾锦踏入刑房后，便直言道。
那人闻言，目光闪烁一下，才道：“是我们自己要去长公主府的。我们原先也不知此事和长公主没关系……”
“不知？”顾锦嗤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冰冷，“他是什么脾气，你们也不知么？本宫可是听人说了，那人脾气可大的很，时常同人争吵，先前也和旁人争吵到上手的地步。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便笃定是本宫命人打死了你兄弟？”
说着，她眸光一转：“哦，本宫知道了。定是那孙向嫦派你过来的吧？她觉得本宫先前将她赶出宫去，丢了她的面子。便想着让你们来损本宫名声？”
那人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正欲张口，却听到顾锦又说：“还是宫里的王总管？”
那人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否认：“不是。”
“不是？”顾锦嘴角微勾，“看起来王总管很有闲心啊，本宫让他多多注意宫库的事情，他不仅有时间填充宫库中亏损的银子，还有心思来对付本宫，真是好能耐。”
她不过也是试探此人而已，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同王总管有关。
也不知道王总管许了这二人什么好处，竟是让这二人竟这样冲上来寻死。
于长公主府门前闹事，顶撞长公主，无论哪一样罪名，刑部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为着败坏自己点名声，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顾锦和穆怀锦二人出牢房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穆怀锦将自己手上的斗篷搭在了顾锦肩上，同顾锦并肩站在屋檐下。
良久，他才忍不住问道：“长公主怎知是王总管做出的事？”
“我不知道。”顾锦笑了笑，偏头看那纷飞的大雪，“我不如摄政王聪明，我也只有两个怀疑人选。”
她笑得狡黠，一双眼睛像是装了繁星：“若是我没诈出来，还是要麻烦摄政王慢慢调查。”
“嗯。”穆怀锦应了一声，看着外面纷扬的大雪，“王总管还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顾锦笑着说道，“也不过是……将宫库中的银子，当成自己的罢了。”
“嗯。”穆怀锦应了一声，却见顾锦骤然抬头，看向了他。
她眼中笑意满盛，穆怀锦几乎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内心震动，一时间骤然生出顾锦是喜欢他的感觉来。
“王爷？”顾锦眼里添上三分不解，问了一句。
穆怀锦恍然回神，神色不变道：“怎么？”
“回去吧。”顾锦弯了弯眼睛，转身踏入了雪中。
穆怀锦跟在顾锦身后，也踏入了大雪之中。
他忽然觉得心中骤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只要顾锦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心中就是安定的。
穆怀锦手里还捧着顾锦送的手炉，一时之间却觉得胸府中都是热的，四肢百骸都流淌着滚烫热意，让他几乎忘了该如何前行。
回到摄政王府，萧成泽也听说了这件事。
她几乎是风风火火地就入了顾锦所在的小院里，同顾锦见了礼便说道：“长公主，末将听说有人到长公主府闹事？是否需要末将带着松兰军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顾锦笑着抬眸，看向萧成泽：“何必那么麻烦，交给刑部处理就是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刑部那边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闻言，萧成泽有些沮丧地坐在了顾锦对面。
她倒是想一直跟着顾锦，可顾锦本来身边就有一个贴身侍卫江培盛了，江培盛的本事她也是见过的。所以她平日里做的，就是练练兵。
今日里她才听说了顾锦于长公主府府门前受了鞭刑的事情，登时气得一双眼都红了，想替顾锦报仇。
如今顾锦这般说，倒是令她有些沮丧了。
“别担心。”顾锦笑着，手指碰了碰萧成泽的手指。
她身上还着一身银白轻甲，半只手被拢在护手之下，只露出半截手指。
顾锦温热手指碰触到萧成泽的手指，顷刻便带了几分暖意，让萧成泽不由得慌张抽回了手，小麦色的脸上顷刻腾起一片红晕，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长……长公主，使不得。末将方才刚练过枪，手脏的很。”
顾锦将搁在案上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点心取出来。闻言笑着抬头，看向萧成泽：“将军的意思是，这些糕点让我喂你吃？”
萧成泽一张脸顿时更红，慌忙摆手：“不不不必了，末将过来的时候洗洗过手了。”
她这般紧张，顾锦不由得笑弯了眼眉。
顾锦本就生得好看，此刻笑得更是让人心悦神怡。
萧成泽脸红得不敢去看顾锦，低头去尝顾锦拿出来的甜点：“这甜点味道不错。”
顾锦声音柔和：“我从旁人那里用东西换来的厨子，味道自然不错。那边还有一些，都是长公主府送过来的，你带回去一些，犒劳一下松兰军的将士们。”
她们本该生于战场，而不是当一支只在府中的府兵。
“那便多谢长公主了。”萧成泽性直，也并未多过推辞，而是欣然接受了。
“嗯，日后还会有甜点送来，你若是喜欢的话，随时到我这里来娶就是了，我也尝不了多少。”顾锦说了一声。
穆怀锦回院子的时候。正撞上萧成泽从顾锦院里出来。
手里还提着两个装得满满的食盒。
见着穆怀锦，她刚想行礼，便将穆怀锦目不斜视走了过去，似乎未曾看到她一般。
萧成泽收回了手，提着食盒回自己院中去了。
穆怀锦回到房里，便开始处理各府送过来的公文。
如今不到半月就要到年节了，各府都要将事情做一个清算，而后送入宫中汇总。不过往年这些事都是穆怀锦做的，今年也不例外。
墨昭年节时间较久，从年节前五天开始，一直到初八。中间除了某些府衙还会留些值守的人，大部分官员也都能短暂休憩。
这也意味着，穆怀锦要在五六日时间内便将所有事情处理干净，留下几日给各府清算归档。
他要处理的事情着实太多，等将那些事情都归置一遍，已然到了深夜。第二日一早，却还是要上早朝的。
几日下来，穆怀锦眼下也不由得生出了青黑。
顾锦先前就知道穆怀锦往日里颠三倒四总是不好好休息，白日里撞上穆怀锦就觉穆怀锦眼下青黑更是脂粉都盖不下去，问过宋玉以后，第二日便进了宫。
顾瑜还在准备年节的事情，听到顾锦入宫，还未来得及欣喜，就又被顾锦提了耳朵：“诶诶诶，长姐，你放开我，耳朵，耳朵要掉了！”
“我看你真是记吃不记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将自己的事丢给摄政王了？！”顾锦眉头攒起，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意，一副凶狠模样，似乎顾瑜应声的话，她便要好好揍上顾瑜一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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