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阳春三月,一场淅淅沥沥的烟雨过后,满园春光乍泄,打眼望去,御花园内的桃树上,藕粉色的花苞簇拥在一处,挤满枝头。

眼下正值暮春时分,万物复苏,若在那花丛里走一遭,不留神,花香就轻易沾满衣襟。

盛阳倾泻,金堆玉砌的圣殿前官员乌泱泱聚集着。

“吾皇登基,万民颂福!!!”,大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群臣肃立,乐声阵阵荡漾,鼓点擂动间,大殿外一人应阶而上。

殿堂两门大开,光亮之处,众人望去,来者长袍弋地,金色珠钗闪烁。

那黑金相称的龙服上暗纹遍布,袍角四龙昂首,飞哮于天,殷红纱底争氲缈缈,赤环央央垂落。

女子缓缓走进,眉心一抹赤红,身后的叠扇与其相相辉映,大殿顷刻静肃万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接二连三高呼声传来,落长鱼清冷的面上终于浮现出抹笑意,那是睨眸天下,将万物归一的平淡。

想着那被她囚禁了的皇兄,她不禁更是平心。随步伐晃荡,女子平步迈过阶梯,她转身,象征威严的龙椅也不容置喙立在她身后。

群臣弯腰拜礼,殿内庄严一片。

落长鱼眸光微定:这皇位还有天下,终究还是属于她落长鱼的。

古乐悠扬在空中,,群臣恭垂低首,俯身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

“报!!!宫门阵破,顾家反贼顾迟忱杀入皇宫了!!!”

突兀的惊慌声响起,就在群臣激昂间,殿外一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惊乱的声音传到所有人耳中。

殿内丝竹箜篌声戛然,也止住群臣对新帝那最后的跪拜之礼。

厮杀叫喊声几乎倏然不断响起,登基大典中断,宫人慌乱争相向外跑去连同众臣子贪生怕死的模样争先恐后涌进落长鱼眼里。

惊起的喊声不绝于耳,刚才贺声朗朗的大殿顷刻间就变得四处狼藉,烽火熊熊燃起,乐师弃具而去宫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刚才热闹非凡的殿堂瞬间人去楼空。

看着这满殿疮痍,一阵愤然涌上心头,落长鱼迈步而下拨开护在她面前的亲兵,直冲殿外,她倒要看看那叛贼究竟有何本事!

女子大步朝前,却没等走两步,腹下突地不断震痛,女子睫毛颤了颤,眼前瞬间变得模糊,她极力稳住身子。

春日里的冷风肆无忌惮涌入,落长鱼面色苍白,指尖沾染上的血还在顺着不住往下流,顺着血迹望去,半边折断的箭柄被女子死死握在手中。

落长鱼继续往前。

噌的一声!又一箭袭来,像是要将女子的身体贯穿。

胸口处鲜血淋漓外涌,再也抵不住,落长鱼跌跪在地,嘴角溢血,原本明亮的龙袍瞬间染血,满蔓延成片,她双手垂落在地,死死握住裙摆。

冷风无情吹灌,尽管那跪在大殿中央的身影瘦削单薄,背脊却仍然坚韧不屈的直直挺立。

随落长鱼跌跪在地一同袭来的还有士兵似要将人耳膜刺破的尖锐报令声。

“顾将军有旨,将前朝余孽长公主落长鱼斩首!!!”

士兵话音刚落,殿外一支箭簇袭来,落长鱼只感眼前一片冷光闪过,珠钗坠在地面弹起又落下,女子岿然倒地,再也没了生息……

………

落长鱼死了,龙袍加身,死在了议政的大殿,死在了登基当日,周身浸血,目中满是不甘。

死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大片大片围进宫殿的士兵,还有一身穿玄色铠甲,手握长弓,面容模糊不清的男子。

##

冬日的松雪簌簌落下,抱成一团砸到地面,随着宫女鞋底板走动。略过长长的宫道,四角宫人迎面汇到一处,呈出手上托着的璃盘,在典事依次翻过后,她们得以继续往里走。

邑京的风这几日刮的异常大,不寻同往日,北风呼啸,牵动人心。

“二位大人回去吧,我们长公主今日不见客。”,拒绝的声音冷漠,没有起伏。

“姑姑,您就通融通融,我们哪怕就见殿下一面也好啊。”

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前,两名身穿官服的人同一老妇站在一起,正在低声下气求着什么。

“二位大人还是请回吧,我们长公主今日不见客。”,不管二人如何求情,回以他们的还是先前那句冰冷的,没有任何停顿和余地的话。

在这堪比深冬的深宫里,这样的一幕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

金銮殿。

宫女们手中执着轻扇不远不近在四面站着,察觉温度的变化,候在熏炉旁的宫女又添了几块银碳。

宫人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将呈来的璃盘奉上,门房查过,收了些放进屋内,转呈给候在门口的宫女端进,宫人松了口气,没有一丝声响的退下。

寒风袭来,吹到宫女有些僵硬的身子上,可她们却不敢动弹分毫,门窗大开,冬日风霜陡峭,无比贪婪稀释着室内残留的温度。

殿内里间,用红色翡珠穿起的珠帘后面,帷络坠了满地,虚虚映拢着那拔步床内翻着书本的倩影。

明灭的烛光幌在那翻书的美人身上,为她糜丽的面庞又添上几分朦胧。

美人只身倚着床帷,竟只着了件火红的薄衫,她身侧的绒毯整齐叠合,散落的赤红锦缎自床榻划过,延至地面 。那美人垂下眼,素手轻捏,翻过一篇纸页。

宫女轻脚走至一旁,另有一宫女端着琉璃碗随后,那前头的宫女小心翼翼出声:“殿下,您吩咐的酥酪。”

宫女恭敬垂头,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半响,她听见一道音空荡掷地,说不出的带着慵懒,蛊惑人心。

“那儿。”,落长鱼一手持书,一手置于榻边,抬起指尖。

随即,放置雪梅的圆桌上多了盏玉碗。

殿内其他候着的宫人听见那慵懒一声后都接连松口气,心里窃喜几分。

看来今日的值守不会有什么意外之事,还愿意翻翻书,证明她们长公主今日心情不错。

落长鱼倦怏怏翻着书,随手又捻起一页,最近太子手下的那批官员又不安分了,欺上瞒下贪图金矿,被她的人识破,欲拉太子下水。

想到这,美人不禁失笑,纱帐上的剪影晃动起来,今日的风吹得大了些,这寒冬腊月,不知有多少人家能添新衣。

落长鱼眸子垂下些许,一阵心悸不由分说一股脑涌来,美人的手抖了抖,喉间腥甜味不断蔓延。

一口鲜血喷出,垫着鹅毛的脚榻瞬间染色。

适才要离去的宫女察觉出几分不对,大着胆子向那边看去,惊恐瞪大眼。

美人倒在塌边,册子散落在地面。

宫女惊住,反应过来,惊慌跑出去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长公主殿下吐晕倒了!!”

“殿下!!”

“长公主殿下!”

“快喊太医,喊太医!!”

几息间,金丝殿乱成一团,落长鱼被小心扶起来,周围宫人的惶恐惊呼声清晰落进她耳里,她极力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美人双眸紧闭,面色苍白,似乎下一瞬就要濒临死亡。

##

鹅毛般大雪悄然飘落,甚有愈来愈猛之势,然而暖意充斥寝殿内,女子唇色苍白,气息淡淡躺着,全然一副濒死的模样。

殿内鸦雀无声,全宫上下皆缄默不语,似怕惊了美人浅眠。

随香烛燃尽,床榻上的人依旧气息淡淡,消息很快传遍宫内外。

众人皆意识到,邑京城内,那位十三岁就得圣上封奖,十七便大权在握,独掌宫闱的长公主殿下,已然昏迷七日。

无论他们怎样想,床榻上躺着的人都是不得之了,此刻,落长鱼双眸紧闭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落长鱼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长到荒谬的梦。

在梦里,落长鱼看见自己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眼见就要登基的关键时刻,竟然被一个她从没在意甚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轻而易举扯了下来,那人率领一众士兵杀进皇宫,不费吹灰之力夺权,荒谬地令人不敢相信。

梦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其实她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个话本,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话本中的天命之子顾迟忱和他的痴情恋人楚轻月。

二人天造地设,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就如天意般,二人历经百般磨难还有误会,最终终于克服万难,相知相守。

顾迟忱最终称帝,作为他唯一的爱人楚轻月自是凤袍加身,成了他的枕边之人,自此,帝后美满,不失为一段民间佳话。

得知这一切,梦中的落长鱼不禁呆愣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曾想,她绞尽脑汁,费尽心里得来的一切,到头来竟是为这么对人做了嫁衣。

落长鱼醒了,准确的来说是被气醒的,那怒气聚集一起,直冲云霄。

眼前迷雾散去,她蓄力睁开眼,鎏金的穹顶还有镶花的玉面逐渐清晰,入目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殿内随时观察准备的宫女首先发现,连忙向外面候着的宫人压制声音大喊:“殿下醒了!!殿下醒了!!快去通知下去!!”

几名宫女听见连忙跑向殿外,刚才那跑去通报的侍女折回,小心的将落长鱼扶起,退居一侧。

半柱香后,宫女把女子腕上的绸帕收好,殿内,太医跪在地面大气不敢喘。

久久没听到玉帐内之人发问,太医心中忐忑万分试探道:“回长公主殿下,许是因您…这几日过度操劳才会出现此种濒、濒死的假象,除此之外的确、并无什么特殊症状,老臣已为您开好药方,服下即可。”

太医战战兢兢说完,又是好一番静默,让太医眼中不禁泛起晶莹来,毕竟以往在金鸾殿内得此对待的,过后五一不是下令处置,草席一张丢到乱岗。

玉帐外面的人惶恐不安等待着,帐内的人却双目空空洞,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女子回神,殿内各色面容一一映在她瞳孔内,她眼睛转了转,最后低头,视线停留在那双光滑细腻的手上。

十七岁少女的手光滑细嫩,与前世的干燥枯裂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屋内的布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似乎种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不是一场梦。

请脉的太医姓陈,由于医术高超,被贵人赏识,是刚刚被提拔进宫的,这是第一次被叫到金鸾殿候诊。

因前人之鉴,陈太医等着的这会儿连如何才能与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求情之词都想好了,这会儿站在宫外,烈阳站在身上,带他出来的宫人转身,陈太医这才回神,自己的小命这是保住了。

“大病初愈”的烦躁萦绕,落长鱼索性将殿内的人全部打发,美人倚在床榻边,素手轻抬,视线轻轻飘过每人离开的身影。

眸色淡淡,无人看的透,那顶顶尊贵之主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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