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画像上一扫而过,小嘴一嘟,说道:“娘,念念年纪还小呢,才不想这么早就嫁人。”接着又轻哼一声,“娘是不是嫌念念烦了呀,所以才想早点把念念嫁出去?”
唐夫人放下手中画像,柔声轻哄道:“胡说,念念可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会嫌你呢?娘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嫁人,只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最后这句话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唐念心中想到太子的处境,便问道:“是不是太子姐夫那边情况不好?爹爹是不是想让我早点出嫁,以免后面情况更糟时,会连累到我的亲事?”
唐夫人心中微微一滞,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她的念念真的长大了。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笑着说道:“莫要瞎说,太子不会有事的。娘只是担心京城的好儿郎都被别人挑走了,我们念念如此优秀,怎能挑别人剩下的呢?自然该配最好的。”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就算亲事订下了,娘也准备要多留你两年。”
唐念这才眉开眼笑,配合着娘亲对画像上的人评头论足起来。然而心里却想着,反正只要自己看不中,娘自然不会逼迫她,只要能让娘高兴,她也愿意配合着看看画像。
一番评头论足之后,竟然没有一张画像被留下来。唐夫人微微皱眉,说道:“念念,这英国公府的公子,长得英俊非凡,文韬武略样样皆通,温和守礼,只比你大两岁,年纪刚好相配,怎么就不行了?”
唐念轻哼道:“娘,他有通房呢,婚前就有通房,可见是个心性不坚定的人,念念才不要。”
唐夫人顿时有些无语,这京城的贵公子们,虽然婚前大部分都有通房和小妾,但也不是没有例外。随即她又从画像中挑出一张,说道:“念念,那这位呢?林大学士府的公子,洁身自好,一表人才,待人温和宽厚,在京城的公子哥中那可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唐念瞥了一眼,说道:“他身高不好,念念可不想以后生出的孩儿是个矮子。”
唐夫人嘴角一抽,这林大学士府的公子只是没有念念的大哥身量高而已,怎么就矮了?
总之,不管唐夫人挑出哪一张画像,唐念都能找出不中意的地方,而唐夫人却偏偏无话反驳。
随后,唐夫人放下画像,紧紧盯着唐念问道:“你该不是还惦记着成安伯世子吧?”
唐念怔住,她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连忙说道:“娘,您要是不提起他,我险些都要忘记还有他这个人了。我才不是因为他,娘挑的这些人,确实没有念念喜欢的。”
唐夫人见唐念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心虚,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道:“既然这里没有念念中意的,那娘再重新让人搜罗一批。京城的公子这么多,总会有念念喜欢的。”
唐念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告辞道:“娘,那念念就先回去了,一会儿青青要来府里找我玩。”
唐夫人笑着点头应下。
叶青青刚从内院出来,正巧碰上大哥叶峥。两人打完招呼后,叶青青径直朝大门处走去,却被大哥叫住。叶青青回头,疑惑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叶峥的目光从上至下将妹妹仔细打量一番,微微皱眉道:“打扮得如此隆重,这是要去哪里?”
叶青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满心疑惑道:“这隆重吗?和我平日里穿的也差不多呀。”随后笑嘻嘻地对着大哥说道:“念念从金陵回来了,我约了她,要去唐府找她玩呢。”
叶峥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对妹妹说道:“最近京城不太平,我还是送你过去吧。”
叶青青微微挑眉,问道:“大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送我?”随即,见大哥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她突然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念念?”
话音刚落,只见大哥满脸通红,眼神不敢与她对视,微恼道:“瞎说什么,莫要坏了唐小姐的声誉。”说罢,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叶青青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大哥自小就对念念比自己还好,亏她还天真地以为大哥只是出于礼貌。而且每次念念来府里找她玩,大哥都会在府中。原来,大哥的心中早已对念念暗生情愫。叶青青不禁佩服大哥,竟能将这份感情憋这么多年,不动声色。
又想到成安伯世子即将成婚之事,念念与大哥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叶青青越想越兴奋,随即朝大哥的身影追了上去。
一路顺畅,马车在唐府门前稳稳停下。小厮早早得了招呼,见叶府的马车过来,忙迎上来行礼,道:“叶小姐到了?小姐正在里面等着您呢,快请进。”叶峥四处张望,却不见唐念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随即朝叶青青打了个招呼,便策马离去。
叶青青对唐府可谓是轻车熟路,无需下人引领,便带着丫鬟径直朝瑶光苑走去,脸上还洋溢着些许兴奋之色。
此时,唐念正立于池边喂鱼,瞧见叶青青进来,便将鱼食交到丫鬟手中,迎上前去。
叶青青上下打量着唐念,开口道:“你还是这般打扮看着顺眼,明明是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却非得把自己弄成病西施的模样。”
今日的唐念身着一袭朱红色裙衫,鲜艳夺目,裙角处精致的金色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光芒。腰间系着一条同色丝带,更显身姿婀娜。面容娇艳动人,眉如远黛,眼若秋水,朱唇不点而红。
听到叶青青的话,唐念轻轻一笑,道:“你就会打趣我。”接着,又骄傲地说道:“再说了,本小姐天生丽质,不管何种打扮那都是美的独特,就算扮作病西施,那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叶青青不禁笑出了声,调侃道:“这般美貌,那成安伯世子竟也没被你拿下。可见他也是个心志坚定之人。”
唐念露出一副求饶的表情,道:“拜托,怎么都提起他来了。”
叶青青眉毛轻轻一挑,疑惑道:“都?还有谁跟你提起成安伯世子了?”
唐念长叹一声,道:“唉,还不是我娘。她替我择婿,拿出一堆画像让我相看,可我一个都没看中。她就怀疑我还惦记着成安伯世子,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她这一提,又让我想起那些烦心事儿。”
叶青青见唐念提到成安伯世子时,一脸头疼的模样,不似假装,心中也信了唐念果真对他没了想法。于是,她想替大哥试探一番,眼珠一转,问道:“唐伯母替你搜罗的那些画像里可有我大哥?”
唐念见叶青青脸上神情有些微妙,便道:“你莫不是还想撮合我与你大哥?”
叶青青见被唐念戳穿,便理直气壮道:“怎么?你嫌我大哥家世不及你?配不上你?”
唐念抚额道:“哪敢,叶大哥在我眼里和我亲大哥没两样。”
叶青青也不好过多提起大哥,怕弄巧成拙,便转移话题道:“幸好你现在不喜欢那成安伯世子了,你是不知道那成安伯夫人有多难缠?”见唐念面露疑惑,叶青青便把成安伯寿宴上,成安伯夫人令林婉清当众难堪的事情细细说给唐念听。
唐念闻言,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紧接着,画风一转,道:“这掌家之事,一向是吃力不讨好,有什么好争的,我若是以后嫁了人,可不想管这事,谁爱干谁干去。”
叶青青一边悠然地吃着点心,一边缓缓说道:“男子之争在朝堂,女子之争在后宅,唉,谁让我们生来不是男儿身呢?可若我们生为男子,又哪里会比他们逊色分毫。”
唐念也附和了几句,随后叶青青问起唐念在金陵时的生活。得知唐念在金陵不是研究美食,就是听书、看戏,潇洒至极,叶青青顿时羡慕不已,道:“你倒是个惯会享受的,到哪儿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唐念道:“哪里自然,人生在世几十载,自然不能委屈自己。可惜京城却没戏班子,不然时常去听听戏,也能多几分乐趣。”
叶青青笑道:“怎么会没有,你还不知道吧?京城最近正好开了个戏园子,叫清音楼。你要是有兴趣,哪日我便陪你去。”
唐念闻言,也有了几分兴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处得十分愉快。直到叶青青离开,嘴里还朝唐念叮嘱道:“别忘记了我们明日的约会。”
唐念朝叶青青摆手,道:“行了,知道了。”叶青青这才转头,钻进了回府的马车。
刚下马车,就碰到大哥刚好回府。
叶青青疑狐道:“大哥,你莫不是一直在偷偷跟着我吧?”
叶峥轻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说罢,没有理睬叶青青,抬步朝大门走去。
叶青青眼神飘动,朝大哥喊道:“大哥,我这有念念的消息,你想不想听?”话音刚落,就见大哥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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